01
吴邪看着他们打闹，刚想开口，眉头微微一皱。
“抱歉，”他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我去方便一下。”顾不得众人疑惑的眼光，他略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吴邪！”张起灵叫了一声，刚想跟上去，却被胖子拦住了。“小哥，天真有他的事，你就让他去吧，他一会就回来了。”张起灵被胖子强行按回椅子，目光却一直盯着门口，胖子看着张起灵，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从包厢到厕所，一分钟不到的路程，吴邪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强忍着肺部的不适，他迅速反锁厕所的门。搭锁锁上的那一刻，他终于是支撑不住，低咳了一声。
大股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的从唇齿间溢出，胸前的一大块衣料被染得通红。肺部撕裂般的剧痛，耳边是不断的嗡鸣声。
他无力的伏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自己惨白的脸色。大量鲜血从口鼻中涌出，呼吸间带着浓重的腥咸。
这些年在他为了寻找真相频繁下斗，在墓中吸入了太多的毒气，为了覆灭汪家长期高度集中精神而彻夜未眠以及后来的坠崖……
这些不要命的举动早已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依靠麒麟竭和毅力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现在闷油瓶回来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接下来能活多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吴邪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即使这样，他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他们呐。
细长白皙的手指颤抖着从大衣的夹层里拈出一支小巧的注射器，吴邪闭了闭眼。对着自己纤细的脖颈扎了下去。
包厢内，张起灵的心情越发焦躁，胖子也皱了皱眉。低声对解雨臣道:“这天真去厕所的时间有点长啊……不会是……”解雨臣点点头，刚想回话，张起灵腾地一下站起来，抬腿就想往外走。
“诶诶诶小哥小哥！”胖子连忙挡住张起灵，“你不要急嘛，天真可能是……”
“让开”张起灵平静的话语中有不容置疑的肯定。“你们有事瞒着我”
不愧是倒斗一哥，眼睛这么毒。胖子暗搓搓地想道，丰腴的身体横在门口仍是不动分毫。黑瞎子也笑着上前揽住张起灵。“哑巴不要着急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来来来坐坐坐……”
张起灵一动不动，心中的急躁越发明显，从他踏出青铜门的那一刻起，所有事情都在朝着他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汪家的覆灭，吴解两家的独大，吴邪手臂与脖颈上的伤痕……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安，这股不安促使他去寻找吴邪，想待在他身边。临摹他的面貌……张起灵越发觉得疑惑，自己为什么对着吴邪时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怎么了？”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张起灵猛地抬头，吴邪仍是微微的笑着，身上的烟草味却浓重了许多。王盟提着一个纸袋低着头站在吴邪身后不发一言。
“我去！小天真你这是掉粪坑里了？”胖子猛地拍了一下吴邪，吴邪没反应过来，被他拍了一个趔趄。
他稳住身形靠在门框上，慢悠悠的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根黄鹤楼点燃，吐出一口烟雾悠悠道:“刚刚王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盘口出了点事，要我回去处理一下。”
他微微歪了歪头，刚好对上张起灵黑得发沉的眼。“各位，失陪了。”抬腿走出几步，吴邪看向愣在一边的王盟。
“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啊！”王盟这才反应过来，木木的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跑去开车。
吴邪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不能回头，包厢里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哪怕他再呆一小会儿。都有可能被看出端倪来，他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02
吴邪无力的靠在后座，对着驾驶室的人道:“去盘口。”
他至少在走之前，为他的朋友们留下点东西。也不负这十年来他们为他的付出。还有……他。
包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隐隐知道吴邪有事瞒着他们，却又不能问。
这些年吴邪蜕变的太快，狠辣决绝的性格也使他在道上得了个吴小佛爷的尊称。他不想说的，问也问不出来。
“胖子。”张起灵突然道，“你有开车来吧。”
“啊？对”胖子点点头，又问道:“小哥你想做什么？”
“开车，去盘口。”张起灵抬腿往外走，这次没有人再阻拦他。他黑的发沉的眼睛里竟透出几分不明的成色来。如果他的嗅觉没出问题的话，吴邪身上浓浓的烟草味中，还夹杂着一丝丝血腥味。王盟提着的那个袋子里也散发着同一股味道。
张起灵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他抬手按住左上方，那里一颗有力的心脏略快地跳动着。在平静的血液中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老板，到了。”车子稳稳地停在茶楼门口，吴邪睁开眼睛，棕色的瞳中竟是呈现和张起灵一样深不可测的暗沉。
王盟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家老板穿上宽大的外套，一颗一颗的扣上扣子，挡住瘦削的身形。忍不住开口，“老板……”
“嗯？”吴邪抬起头，“您的身体……”吴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低头继续扣扣子。
“不打紧，回去养养就行了。”
动作麻利的抽出大白狗腿，在手上挽了个刀花，又稳稳地插回腰间。
“你在楼下等我，那个袋子你去处理掉。”“是。”吴邪抽出一根烟点燃，眯了眯眸子慢慢的走进茶楼。
王盟看着自家老板背影消失在门口，叹了口气。
吴邪的身体哪里是养养就能好的，当他接到吴邪的电话赶到厕所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地的鲜红以及半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老板。
听到王盟的动静，吴邪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十分淡然地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王盟带来的另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顺便指使王盟把周围处理干净。除此以外，再无举动。
这些年来，没有人清楚吴邪到底受过多少伤，王盟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吴邪身上的绷带的位置换了又换。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像吴家的吴二白。
他为别人放弃的太多，也改变了太多，王盟吸了吸鼻子。拿着袋子钻出车，刚关好车门，右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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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吴邪面无表情的看着刀疤李在地上翻滚抽搐，最后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无力的喘息。
“谁指使你的？”吴邪开口问道，温和的声音在刀疤李听来像刀子一样瘆人。
他尽力的深吸了几口气，“谁……没有人。我自己干的。”
吴邪几乎是轻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坎肩把盒子面对着刀疤李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条做工粗糙的坠子，坠子中间放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吴邪不紧不慢道，“听说你有一个在江西老家的妹妹……叫月儿？”
他如愿看着刀疤李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怕她一个人太孤单，派人把她接来这里住一住，你要不要见见她？”
刀疤李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有人上前捂住他的嘴。
吴邪指节轻轻扣了扣桌子，一个瘦弱的少女蒙着眼被坎肩带了进来。
刀疤李见状拼命挣扎，但手脚都被人控制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月儿。”吴邪笑着招呼她。“啊，你……是佛爷？”月儿闻声走向吴邪，因为蒙着眼睛，她走得磕磕绊绊。
吴邪起身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将她引至他刚坐的椅子上坐下，这个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对着刀疤李。
月儿有些受宠若惊，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佛爷，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月儿长的不算很漂亮，是那种邻家小姑娘的标致，散发着青春的朝气。看着月儿略显慌乱的脸，吴邪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是一张白纸，也会露出……
吴邪仍是温柔的笑。那是张起灵在十年之后第一次看见吴邪露出那样的笑容，那样融化寒冰的笑容。只不过不是对他……张起灵的手无意识地握紧，直直地看着月儿和吴邪之间的互动。
吴邪没有注意到张起灵的小动作，他转身走到椅子后，虚撑着椅子的把手。
普通的动作由于角度原因，在别人看来，吴邪很是亲密的搂着月儿。
吴邪也不急，反而和月儿拉起家常来:“平时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孤独的吧？”
“不会不会，”月儿连忙答道，“我知道哥哥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很辛苦，我受的这点孤独又算得了什么呢？”
“哦～那月儿真是一个好妹妹……”吴邪若有所思的看了刀疤李一眼。刀疤李奋力挣扎着，眼中有泪涌出。
“那么，就请月儿先休息一下……”他还没所动作，张起灵便向前迈出一步，发丘指在月儿纤细的脖颈上按了一下。月儿头一歪，直接靠在吴邪怀里。
吴邪有些愕然，略奇怪的看了张起灵一眼，张起灵后退一步，脸色如常。
黑瞎子和胖子憋笑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十分辛苦。
张起灵一个眼刀甩过去。两人很有眼力见的准备开溜，“那什么这里有，有点闷。我俩出去透透气……花儿，一起？”吴邪凉凉的看了他们一眼。三人顶着无边的压力动作一致迅速退场，开玩笑，人家小两口的事就不要当电灯泡了，他俩疯起来十个终极都不够看的。
刀疤李松了束缚，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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