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云焕,因为姐妹都是圣女,云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在那个铁一般秩序等级森严的伽蓝帝都,他从贱民平步青云一路升到少将,加上云焕不想被说靠姐姐,就自己想有一番作为,正是想一展锋芒的时候。
——“荣耀与梦想同在。”将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帝卝国少将低眉轻轻说了一句。“你们的路将由荣耀和梦想照亮,将一切罪恶和黑卝暗都踩卝踏在脚下!”教官昔日最后一番训导,宛如刻在这个年轻军人的心里,无论哪一次回想,心头都有热血如沸,燃卝烧在他的灵魂深处。云家从卑贱发迹,到如今在等级森严的沧流帝卝国里已经成了新贵——其中,他的姐姐云烛和妹妹云焰更付出了舍身的代价,才让整个家族从伽蓝城的最底层,一路迁到了十巫等最高贵、最有权卝势的人所居住的皇城。那是一个家族奋斗的血卝泪史,每一步的前进,都必须有人付出代价。现在,轮到了他。
但是,因为抓卝捕皇天持有人(那笙)失败,他被打发去一个基本有去无回的任务:寻找如意珠并试飞迦楼罗,这次他绝不能再失败。于是场景一转,来到西方空寂之山的这片茫茫大漠里。就是在这里,云焕与他的师父——空桑女剑圣慕湮有目的的重逢,而我们会明白,原来,他几乎所有的喜怒哀乐和软肋都是他的师父,空桑女剑圣慕湮。
云焕十三岁时,慕湮收他为徒,十六岁出师,在重逢前,云焕的记忆中,慕湮的面容是已经模糊的——
那之前,他只觉得那样的女子并非这个尘世中真卝实存在的人,仿佛只是久远光阴投下的一个淡然出尘的影子,令人心生冷意,肃然起敬。
折去了所有锋芒和棱角,冰族少年拜倒在异族女子脚下,任轮椅上的人将手轻轻卝按上他的顶心,传授剑诀——他居然拜了一个空桑女子为师。……一路行来,一路沉思,手指下意识地抚摩着腰间的佩剑,忽然震了一下。“焕”。那个刻在银色剑柄上的小字清晰地压卝入他手心,闭上眼睛都能想出那个清丽遒劲的字迹——然而师父的脸却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只余下一个高洁温柔的影子,宛如每夜抬头就能望见的月轮。
——师父……还活着吗?如果活着,她也是衰老得如同刚才霍图部的女巫了吧?努力去回忆最后见到师父时的情形,云焕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只模糊记得,师父的伤很重,一直都要不间断地喝药,三年来每日见她,都觉得她宛如夕阳下即将凋落的红棘花,发出淡淡而脆弱的光芒。这样的她,只怕不能撑过他离开后的八年的漫长时光。
——“记住,剑圣之剑,只为天下人而拔。如非必要,不要回来见我。”
离开的时候,师父将那把特意为他新铸的光剑递给他,冷冷吩咐,语声一反往日的温柔。他沉默地领命,接过剑,头也不回地离开——师父的一切吩咐,他从不曾违反过一句。他本已决心远行,和家人一起离开这片大漠回归伽蓝圣城——那一刻,他本来也是没有动过会再次回到这里的念头。然而听到那样冷淡的最后嘱咐,少年心里却猛然一痛,等抬起头来古墓已经轰然关闭。沉重的封墓石落下来,力量万钧地隔断了所有。一切情形仿佛回到了三年卝前。他终于知道,在自己颠卝沛卝流卝离的少年岁月里,终究又有一件东西离他而去了。
这是关于这段大漠时光最后的回忆。这时候的他,对师父还是恩卝师的尊敬,而且下定决心去帝都闯荡一番,就像雏鸟离巢。回到伽蓝城后,云焕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他的师承。原因一个是因为他本来就不爱跟人说这些,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是冰族,而慕湮是空桑遗民。多年来在帝都学到的那些阴卝谋和算计,让他提防任何人,就算是对自己的师父,也不例外——
——是不是应该先去空寂之山,找到师父再说呢?或许师父能给自己一些指点和意见,她是自己在此处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吧……
——只盼这样前去,也可以让师父顺利答应帮忙吧。
——到底要不要先去师父那里看看?自己身负如此重大的机卝密任务,时时刻刻得小心行卝事才好,今卝晚空寂之山上又云集着四方前来的魔物,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拿着巫彭大人的令符去空寂城,和驻扎在里面的镇野军团联卝系上?等明日再去见师父,这样万一自己只身进入古墓出现什么意外,也好……
想到这里,云焕手猛然一震,感觉全身一冷。出现什么意外?也好什么?那样的问题他只是猛然触及就觉得心中一乱,根本无法继续如平日那样推理下去。
这里他感觉到心里一乱,说明他还是不想那样去想师父,但他不得不提防师父空桑遗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