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白旗叩德氏丨酒楼丨太白楼：https://tieba.baidu.com/p/6616100218
还没想到梗，但我可以先开戏

（回京述职的春，怪异地下了数场缠绵的雨，及这日天公不吝放晴，倒颇有几分惊喜之感，恰逢旧友相邀，组局在太白楼，暂忘却芜杂公务，向四月的京城讨一杯欢畅的酒罢。到得早了，跑堂的引上楼，客人尚寥寥，是以一眼瞧见了他，从戎多年，腰杆也像一柄红缨的银枪。）
（打小心宽，且在长辈面前无甚拘束，是个嘴甜且自来熟的小子，所以与嫡母一系也不失亲厚，脱口便是。）
舅舅，（可我终究不是个小子了，有些赧然地收敛几分笑意，一拱手。）杭津大人，您来照顾生意？
（他的饭搭子显然也未到，继而寒暄。）闻说您调任回京，护军营里事务忙么？

【外放多年的昔日同侪近来归京述职，说要趁空聚一聚，可惜春雨恼人，说好的叙旧硬生生拖成了践行。恰逢休沐日放晴，赶着早往太白楼去。人还未至，却闻身后唤声。】
来给老朋友送行。【回头先见着一张笑面，摆摆手朗笑道。】既唤我一声“舅舅”，就甭整这虚套子礼数了。
【自建昌年间入伍，迄今业有三十余载，祖宗遗训并幼龄所学虽不敢或忘，但镇日里和一帮武夫打交道，任是满口之乎者也的文士也得沾染点儿烟火气。这般直来直去惯了，见着小辈就愈不耐繁文缛节。】
比在山海关轻松些。【到底要紧关隘，一兵一卒都松懈不得。】
【虎目打量着，只觉小子高壮了不少。】你呢？赴陇右有几年了罢，这次是续任还是迁调回来了？

（所谓仕途，确是一条铺在国朝南北、要拿足迹来量的通路，安定难得，而离别频仍，会意点一点头。赶巧在此遇见他，又刚好都得空档儿，索性多攀谈一二句，边答着他问，边先抽开椅子坐了，笑着一抬眼。）
例行公事，述职罢了！（算来当年他赴任山海关时，恰是新婚未久，全副心思还在东明胡同中，而今恍如隔世。）关隘耗人，但当真壮阔豪迈，嘉峪关在肃州境内，我初到任时曾去拜访，冈峦重叠、雄关巍峨，想必山海关绝不逊色。
（话至此稍一顿，转了语锋向他问去，因着儿时收过红包的亲戚关系，倒也不讳言。）那是您在临榆，和当地官吏百姓打起交道来，可还顺心么？不瞒您说，我这儿跟驻防绿营惹的磕绊不少。

【与人相约一贯来得早，老友既还没来，左右枯坐着无趣，和叩德家的大外甥闲话几句也好打发时辰。一并落座，打量着小子不免啧啧称奇：军营生活不比寻常，这个从前的富贵公子哥儿到底是不一样了。】
【不能干坐着，先招呼小二呈来一壶茶，又细聆其言，点头道。】两道关隘俱为咽喉要塞，以镇北台勾通南北边郡，气势自盛。
【哪怕归京已有几载，说去山海关诸事仍是记忆犹新。】
嗐，刚开头就甭想着顺心了。【摇头一笑。】地方豪强和乡绅官吏都是硬骨头，你且说说，碰着什么事儿了？

（一盏茶斟在眼前，瞅着细茶叶浮浮沉沉，也摇摇头。）也没什么，只是绿营兵丁和肃州百姓常有摩擦。
特别是绿营马厂占地颇广、养马甚多，时不时有私卖官马、擅喂私马之事，这是牧兵惹出来的；咱百姓也没消停，花海子——就是绿营牧场——那一带水草丰美，有胆子大的民人去私垦私牧，屡禁未绝。
（最末四个字尤显出烦恼来，又续言。）前阵儿还有民人和兵丁商量好了，一个私牧，一个包庇，合起伙占公家的便宜。（委屈又不屑地，低声补上两句，食指敲敲自个儿太阳穴。）我去找游击将军说道，他们还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合着不是绿营监管不力，是老百姓神通广大？

（一盏茶斟在眼前，瞅着细茶叶浮浮沉沉，也摇摇头。）也没什么，只是绿营兵丁和肃州百姓常有摩擦。
特别是绿营马厂占地颇广、养马甚多，时不时有私卖官马、擅喂私马之事，这是牧兵惹出来的；咱百姓也没消停，花海子——就是绿营牧场——那一带水草丰美，有胆子大的民人去私垦私牧，屡禁未绝。
（最末四个字尤显出烦恼来，又续言。）前阵儿还有民人和兵丁商量好了，一个私牧，一个包庇，合起伙占公家的便宜。（委屈又不屑地，低声补上两句，食指敲敲自个儿太阳穴。）我去找游击将军说道，他们还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合着不是绿营监管不力，是老百姓本领通天？

【听他第一声话落，只以为源于兵民不睦。边地民风粗犷，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业是常事，思忖之下到底未曾出声打断。续聆后言，方知适才所思实乃谬误：既非冗兵类的繁杂事务，又无刁钻的刺儿头挑唆闹事，竟是兵民一心，欺负起新任的政令官来。不过牧马诸务同样要紧，显而易见，这位年轻的知州大人已然囿于其中。】
绿营的兵油子崇尚以武服人，【算是经验之谈，抬目看他。私垦私牧多赚的油水不可估量，既是暴利行当，又从中得了利，屡禁不绝自然不奇怪。】民人则畏政//权，倘若这二者合伙，必是为“利益”二字。
【食指轻叩桌沿，添道。】你既说他们占了公家的便宜，不妨派人仔细查查近几年的账目，那么一帮以利益为纽带绑在一起的大老粗，留神些寻到破绽应当不难。

（历事尚浅，少时所见俱是四九城的严正端方，哪里识得边民的油滑和兵痞的豪横，幸而最难捱的一二年已然过去了，才渐体味到甘省壮丽风光以外的可爱处。缄口听他言罢，眉峰一拢。）
您是说谋事者不止眼前所见吗？这我倒没想过。（一壁想着他所说的破绽云云，一壁又跳到去岁冬，拨着将满的茶杯转了半圈。）先前那桩案子，人是逮到了，可我看绿营长官对他们自己人多有回护之意，不知道跟我较的是什么劲，恐怕到头来也难严惩。
（摇摇头，说回查账上。）我回去再捋捋头绪。（这才端起茶，目视向他。）再则亡羊补牢也好，但我常想着防患于未然，却还没个好法子。

武夫最信硬拳头，你若不能以武力碾压，就得智取。
【知悉小子这一二年里当属不易，面色不由肃了肃。】倘使一气儿捅开了窗户纸，两败俱伤还算好，若逼急了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也是一种豪赌。
【喝一口茶润喉，再续言时就面上就缓了些。】肃州牧场的积弊绝非朝夕之功，既要防患，需先寻见患处，方能因时制宜。
【又添恳切的叮咛。】未雨绸缪固然不错，但切记要对症下药。

（他是面目可亲的长辈，也是军中行走多年的老兵，打过交道的兵卒远比我多十倍，饮茶时听他讲武人秉性，不得不点头，且置杯摆一摆手，玩笑着接道。）
我可不敢。（找回正色。）何况马政、绿营均为国朝所重，帮衬好才是份内事。
（为求相安无事，得过且过也是一种出路，或者只设法管好所辖，不多节外生枝，尽人事以听天命。但到底还有心气在，便应如他所说，因时制宜。往日所想没处可说，这日倾吐过，心中莫名略踏实些。）您说的不错。等我回到任上，再同几个当值久的衙官从长计议。（茶盏底轻一磕桌，代酒遥敬。）这会儿跟您空口白牙地讲，也落不到实处，今日就不拿琐事烦您了，老友相聚，最该惬意的。

（他是面目可亲的长辈，也是军中行走多年的老兵，打过交道的兵卒远比我多十倍，饮茶时听他讲武人秉性，不得不点头，且置杯摆一摆手，玩笑着接道。）
我可不敢。（找回正色。）何况马政、绿营均为国朝所重，帮衬好才是份内事。
（为求相安无事，得过且过也是一种出路，或者只设法管好所辖，不多节外生枝，尽人事以听天命。但到底还有心气在，便应如他所说，因时制宜。往日所想没处可说，这日倾吐过，心中莫名略踏实些。）您说的不错。等我回到任上，再同几个当值久的衙官从长计议。（茶盏底轻一磕桌，代酒遥敬。）这会儿跟您空口白牙地讲，也落不到实处，今日就不拿琐事烦您了，老友相聚，最该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