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使君院子里的芙蓉不够让桥上客人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用玫瑰抵上。花坊的流萤们叫苦不迭,虽说正当花季,可一时半会儿的,哪有那么多人手去摘花?只可惜郁章大姬不肯依——桃夭那么多流萤呢,白买了不成?顺便抱一束来给大姬看个鲜。
菟官怀里搂着厚厚的红绒毯子,从船尾匆匆走向船首,捉了个流萤来,悄声地问话。
“玫瑰摘来了么?”
流萤怯怯说还得等等,又被菟官打断。
“那赶紧催催,再叫个草儿阿姊去忆仙坊问问,管事的二位大姬谁空闲着,请一个过来。”
说罢,又踏着船上的木甲板“咚咚咚”地往船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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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尾有一片好光景。涟漪沿着船底一波一波地荡漾开,泛着银色的天光。秋深了,风也凉,好在湖边的柳还没落叶,细细软软的枝梢在风里摇,远远的在夜幕的灯火里如泛灰的烟幕,连成一片。船尾赭色的甲板上团坐着个人,散漫的长发丝丝拉拉地被风扬起,没有伞,沾了雨水的,便与云纹银绣的霜白大袖缠杂成一块儿。
“玫瑰呢……”
风里低低哑哑地飘来一句,菟官心里一紧,忽然想起船上还有一只鹦哥儿,连忙又小跑着进了舱里——呀,有人。
“不好意思姑娘,奴借这鹦哥救个急。”
她顾不得那许多,与人打了个招呼,就慌慌张张地取下黄铜錾刻的鹦鹉笼,咚咚咚地跑到船头去。
“主子,你看看这鹦哥儿多好看呢——披上毯子,咱们打个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