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悠悠开口:“可是除了我,你认为还有人有足够的分量在事情不败露的情况下与对方交涉麼?”
话是有理,可她的态度也异常坚决。
“不行。我身为你的副手,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主将因为一个愚不可及的决定陷入危险之中。你死了这里所有的人就会立刻散伙,我不能拿整个基地的前途命运陪你玩家家酒!”
对方斜凛的剑眉微微一挑,脸上头一次露出些许傲气。
“在这个基地没建起来之前,我还不是一个人包圆所有危险的不危险的任务?还是怎样,你信不过我的能力不成?那麼不如在这里打一场如何?我若胜你就放行。”
她在心里不由暗道:答应了我就上当了。
“难道欺负一个女流之辈让你觉得很有趣吗,头?我不是那麼没眼色的人,而且也当然知道整个纽约城内单打独斗能胜过你的不超过两个。但是这是根本性的原则问题,我没有收回自己意见的意愿,也会尽我所能阻止你做蠢事!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去的话,先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她声色俱厉的说完,却又自觉语气太硬。於是想了想,放软了态度柔声道。
“最坏的情况无外乎我们放弃追究这条线路的所有权——但退一万步讲,放弃了也就是放弃了,这在我们眼中远没有您的性命重要。假使您执意要冒著生命危险去做什麼事的话,我虽然不赞成也会勉强同意,毕竟这个美国分部是你一丨手建起来的,对我们大家也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但为了彭哥列这种腐朽组织单单一个自命清高的虚名而让您去死的话……我不赞同,这太没价值了!”
於是,她很鲜见的看见那个男人如常笑容中一闪而逝的一丝阴霾。
“……看来,你真的很不喜欢‘那边’呢,派翠西亚。”
之后二人同时沈默,半晌无语。
没错,他们知道。彭哥列已经放手的东西,所残留的唯一用处不过给同盟家族分一点甜头。好似古代受朝拜的泱泱大国派使者亲善出访,即使带去多少名贵礼品也总抹不掉一种施舍的味道。假设这用来施舍的礼品遭人抢夺,所失掉的虽然是早就决定送人的东西,却相当於直接被人掴了一个耳光一般大失面子。
他们的立场仿佛受命抄查犯人的地方政丨府,成功与否都没什麼实际利益,无非是替上面办事罢了。
上面也不在乎成功与否,他们需要的,只是对这件事的一个交代——一个虚名,一只替罪羊便已足够。
“彭哥列家族”也是组织。逾今建制100余年,拥有陈旧组织所能拥有的一切缺陷:古老,腐朽,爱好虚名,死气沈沈。
却仍不能阻拦,“它”现在仍是世界最强“黑手党”的这一事实。
终於,他轻轻开口,仿佛字斟句酌般的一字一顿:“你说,彭哥列……待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