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勋
同勋：安
靖安：我昨天晚上去审问陈氏，你猜他怎么说？
同勋：陈氏为人轻莽，恐怕招了不少吧。
靖安：确实，其中有一件事，还和你之前去步兵营里发现的蹊跷有关。陈氏攀咬明兴，说这厮为了讨好盛京那边的旧贵族，故意和他勾结，要借这帮歹人之口，威逼朝廷大开盛京边门。
同勋：哦？因吹斯汀。
靖安：这事儿兹事体大，你我恐怕做不了主，依我看，还是得回京和皇上说。
同勋：且慢，盛京那些八旗贵族大多在当地很有势力，现在皇上恐怕也没闲心收拾他们。再者说，我们还没有证据呢，还是别轻举妄动了吧。
靖安：有道理，不过就算这回不说，也该警醒一下明兴。
同勋：嗯嗯，我明白，这个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徐徐图之。

靖安：勋
同勋：安
靖安：我昨天晚上去审问陈氏，你猜他怎么说？
同勋：陈氏为人轻莽，恐怕招了不少吧。
靖安：确实，其中有一件事，还和你之前去步兵营里发现的蹊跷有关。陈氏攀咬明兴，说这厮为了讨好盛京那边的旧贵族，故意和他勾结，要借这帮歹人之口，威逼朝廷大开盛京边门。
同勋：哦？因吹斯汀。
靖安：这事儿兹事体大，你我恐怕做不了主，依我看，还是得回京和皇上说。
同勋：且慢，盛京那些八旗贵族大多在当地很有势力，现在皇上恐怕也没闲心收拾他们。再者说，我们还没有证据呢，还是别轻举妄动了吧。
靖安：有道理，不过就算这回不说，也该警醒一下明兴。
同勋：嗯嗯，我明白，这个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徐徐图之。这次回京，咱们先把这个为首的陈氏和周提督收拾了吧。

【这一年的春冬之交，我既于周天禄、明兴之间周旋游刃，亦领弘保、裕宪二人练兵百日，终于直捣陈炳的老巢，生擒这嚣张小半年的贼首。不觉间竟已至四月。人间芳菲春来到，好似到底能给这趟差事画上个圆满的句号时，陈炳昨日于直隶大牢中所招认之事，却教人再度胆寒。如朝廷钦令的雄武之师反将平民视若入口的猎物，若昔日身膺恩荣满洲贵族也抛却底线德行，这世间又有多少腌臜仍被掩藏于覆雪之下？】
【揣着满腹心思推开门，元锡刀凿斧刻般的下颌被一道日光分成两半。沉默地看了片瞬，才抬起手中拿着的酒壶，扬眉道】喝几杯？

【是岁已逾暮春，往年早该游赏玉渊潭的时节，此间却仍囿于直隶，不仅难与似海春深相晤，甚需镇日流连兵伍、和寒光凛然的火器打交道。】
【鲜有豫暇，一旦抽身则闭户不出，独坐屋中翻几页闲书度日。闻听门扉骤响，眼也未抬即知这位不速之客，正乃冗务缠身的青年勋将。一面从容将卷本搁往桌案，思其荣膺骁骑将军，迄今已近两载，而他籍此顺风顺水、近乎青云直上的仕途，秉性早被磨砺得沉稳持重，此际端立门边，身披鎏金般绚烂的日晖，更显英容】
难得你有此雅兴，【眼风掠过那只瓷白的执壶，不由一笑】别是这儿的高粱酒，喝腻了。

【闻人打趣，才暂收束心思，笑骂他一句】我打京城带来的梨花白，就这么一壶，等着办完差喝呢。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不等他再说话，已踏进内室，撩袍围桌坐了，抬首道】昨儿我去大牢里审问陈炳了，【一壁说着，一壁启了酒塞，取来桌上放着的两小白盅，各自斟上一杯，才道】你猜他招了什么？
【识海中翻覆着陈炳前后迥异的两副面孔，不得不叹其可恨、可怜。而这一番攀咬，似乎也给了当日元锡于盛京步兵营中的见闻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情于理，总要先来同他商量】

【素来并无耽溺于醉酒的陋习，但浅酌怡情，也常共他对月抒怀，闻言便松眉一笑】看你春风得意，庆功酒都先摆上了，就不怕临时再出事？
【这话即是十足的戏言，毕竟陈周二人罪贯满盈，甚至不需我援手，他们便争先恐后地栽进存真手中，自取其祸。今次办差，确然有几分稳坐钓鱼台、愿者上钩的意思。】
陈氏为人轻莽，【澄澈的琼浆注进盏中，顿时闻见一阵清冽香气】该说的恐怕都招了吧。

【元锡长于宫廷，又或许因承袭容贵妃之细腻性情的缘故，在窥探人心一道上向来令人莫及。他对陈炳的判言不可谓不精准，失笑道】确实。
【人皆道“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饮这酒当用翡翠杯。可惜直隶驿馆中陈设皆很简陋，难再摆出副子弟的谱儿来，便只饮下一口，侧目沉道】但他还招一桩事，恐怕与你此前去盛京兵营中查到的赌博一事有关。陈炳说，这开盛京边门一事，原是受了明兴的指使。至于目的，则是为了讨好盛京那边儿的旧贵族，一旦事成，他二人都少不了好处。

【天朝铁骑随世祖入关以来，盛京这座留都也如其名，一向繁荣隆盛。虽则身居直隶，但以明兴肖似寅业的卑鄙作风，将手伸至无有天堑相隔的东北，实在不足为奇。闻其话中牵涉甚大，闲散的心绪倏然聚拢，沉吟道】
当日虽有猜疑，终究只是胡乱揣测，我还没能想到这一层，【紧盯着掌中酒盏出神片刻，冷冷一笑】他胆子真够大的。
【聚赌之事虽已查明，但仅只是浮出水面的线索，底下不知还藏有多少算计和勾当。此次因未涉局，自无矫饰隐瞒的必要，直截又问】你怎么想？

【我与元锡皆是勋贵之身，于正经八百的满洲贵族而言，记忆中的盛京当是一片封禁的“净土”。满洲旧俗淳朴，尝闻盛京街市中甚可路不拾遗，而又是何时起，陪都故土开始腐烂不堪，甚至于连御命亲封的绿营将军也开始陷于其中呢？此事如若深思，教人膺间发冷】
【指腹轻轻摩挲着掌中杯盏，半晌才抬头，二人视线相对时眼底虽有难掩的疲惫，但仍很澄澈】兹事体大，你我恐怕做不了主。总归如今尚未打草惊蛇，依我看，不如回京后禀报万岁，伏请圣裁。

【知交数载，其实不必等他回答，已知凭借这腔刚直耿介的热血，姑息养奸自不必提，存真眼里绝难容下如此荒唐忤逆的行径。思虑再三，终究还是任由一声阻拦溢齿而出】
不妥。盛京那班遗老虽是旧贵族，但根基深厚，势力绝非你我眼见的这么简单。
【从未涉足东北，对其所知仅靠史料上的只言片语，顺治朝的旧事，实在过于邈远而陈旧，难以参详。略顿了片刻，又从容剖陈利害】
眼下海禁事宜闹得正盛，皇上恐怕也没闲心收拾他们，单凭陈炳一面之词，始终站不住脚。【分明在商议要事，却因忆及昔日他苦口规劝的往事而失笑】再等等看，先别轻举妄动。

【与元锡年少相识，虽长其几岁，但总仿佛我更加像个年青人似的——清狷、耿直，向不容半分奸恶存于眼前。然而，从扬州到直隶，渐渐也明了这世间清浊本不分明，能辨出一二已是难事，何谈抚尽天下不平】
【与他对坐，将人神色看得很清楚，自明了他眉目间的沉郁从容，皆是为我筹算。两人相视一笑，也心有灵犀地想起当年扬州往事，这回不同以往地未花多少时间忖度，便颔首道】
也好。不过，即便不深究，也该警醒明兴一番。

【历经这几载打磨，存真终也懂得以退为进、韬晦待时的手段，难免快慰一笑】
这是自然，他这条小命捏在你我手上，总会有秋后算账的良机，此事暂且急不得。回京之后，先把为首作乱的陈氏办了，才好交差，【执壶为他斟满一盏醇厚的玉液，徐徐推过去】至于那位周提督，也可一并收拾了。
【碰杯时两道目光交错，不必赘言，酒中自有无尽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