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穆博果尔是清太宗皇太极第十一子,崇德六年(1641年)十二月二十日生,母为懿靖大贵妃,顺治十二年(1655年)二月封和硕襄亲王,十三年七月初三日死,年十六岁(5),实际年龄仅十四岁又七个月。他长于深宫,又过早疡逝,《清世祖实录》及其它清代史料中,均无他曾率军出征的记载,事实上,当时清廷也勿须让一位年幼的皇子去前线冒生死之险。他既然未曾经历战阵,也就够不上是“一位满籍军人”。况且汤若望凭借其特殊身份,频繁出入朝廷,与顺治比较接近,了解清朝不少情况,对于皇室的主要成员绝不会毫无所闻,岂能将一位地位显赫的皇子、顺治之弟、并享有亲王爵位之人,含混地称为“一位满籍军人”。
顺治七年(1650年),摄政王多尔衮娶已故肃亲王豪格之妻。《汤若望传》对此记载道:多尔衮“于肃亲王自杀后,霸占了这一位侄子底妻妾’。(6)
豪格久经沙场,战功卓著,《汤若望传》不说他是“满籍军人”,而称之为肃亲王;博穆博果尔从来未经战阵,《汤若望传》更当名之为襄亲王,不会称他是“一位满籍军人”。
还可以从清初孝庄皇太后突然废止命妇更番入侍后妃的定制一事,考察董鄂氏是否为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的妻子。
“顺治十一年四月甲子,谕礼部:历代以来,无命妇更番入侍后妃之例,所以严上下之体,杜绝嫌疑也。今蒙天眷,奄有洪基,内外伦常,首当隆重。联曾奏请圣母皇太后,将随侍皇后及王、贝勒等福金(之)命妇,酌行停止。奉皇太后懿旨,此言甚是。随我命妇,我自裁定。其皇后及王、贝勒福金,贝子、公夫人,随侍命妇,俱著停止。其随侍王、贝勒、贝子、公等母之命妇,各该王、贝勒列名具奏,候旨入侍。”(7)
《清史稿》中的有关记述更为简明扼要:“国初故事,后妃,王、贝勒福晋,贝子、公夫人,皆令命妇更番入侍,至太后(孝庄)始命罢之。”(8)
由于孝庄皇太后此举发生在董鄂氏入宫前一年多,因而人们认为,董鄂氏是通过命妇入侍后妃的机会,出入宫禁,得以与顺治相接触,并双双坠入爱河。孝庄皇太后突然废止这一定制,旨在以此斩断顺治与董鄂氏之间的恋情,尽管为时已晚,并未收到预期效果。
上述看法显然是有道理的,不过,前引《清世祖实录》、《清史稿》关于废除命妇入侍后妃定制的记载都表明,王、贝勒、贝子、公的福晋或夫人,并不是命妇,她们不但不必入侍后妃,还享有令“命妇更番入侍”的特权。
清朝,福晋、夫人与命妇属于不同的等级,这在皇室的各项活动中有明显体现,如《国朝宫史•慈宁宫筵宴仪》:“恭遇皇太后圣寿及元旦诸庆典,慈宁宫筵宴。……设皇太后御筵于宝座前,……东为皇后御筵,西南向稍后。左右为皇贵妃、贵妃、妃、嫔宴席,东西向。再后为公主、福晋以下乡君、入八分公夫人以上宴席。殿外丹陛左右为公、侯、伯、子、男、满洲一二品大臣命妇宴席。……”(9)
具体到顺治年间,如六年四月,“孝端皇后崩,……上率诸王以下,文武各官,及王妃(王福晋)以下,官员命妇俱成服”(10)
又如清朝的服饰中,东珠是昭名分、辨等级的重要标志。以朝冠为例,亲王福晋朝冠饰东珠十,亲王侧福晋朝冠饰东珠九,依此递减,一品命妇朝冠仅饰东珠一,二品命妇以下朝冠不得饰东珠。(11)
可见命妇与福晋、夫人身份迥异,地位悬殊。两者的区别搞清后,董鄂氏是否襄亲王博穆博果尔之妻,也就不辨自明了。她既然依照命妇更番入侍后妃的定制才能出入宫禁,那么只能是某个一品或一品以下武职官员,即“一位满籍军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