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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你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1-02-20 08:17回复
    我进指挥使司头一个月,前任指挥使尚未卸职,他曾言锦衣卫所设目的其一便是要管好了文官的喉舌。
    如今新皇御宇登极,诽谤朝廷则是其罪难赦。若是朝中不显臣工,自然随意抓了便是,可偏偏诽谤诗出自国子监的监生之手,如今诸夷留学生犹在,顾忌国威,事发之时,我未叫人通禀指挥使,也未立即下令到国子监拿人。
    跟前是任府的牌匾,我抬头望了一眼,对身后的几个小旗道:
    “你们且留在外面。”
    “容我先跟任祭酒……好好聊聊。”


    2楼2021-02-20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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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学府内前日接了两名高丽监生,他们打着交流儒学十三经名义与我朝交换生员,如今名单还在拟定,就传出其于学府挑衅滋事,简直不把我泱泱大国放在眼里!
      “来人,将我朝服拿来!”
      蟒袍玉带披身,才出门便听禀有客来访,得知是谢镇抚,攒眉疑声“可表明来意?罢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将镇抚请到议事正厅,上茶好生招待。”
      锦衣卫向来消息灵通,难道是为国学府一事?理了理右襟,觑眼放晴的天,似乎没有暗云;拾步往厅去,以不变应万变罢。
      见着人,拱手一礼招呼入座,半开玩笑道“是什么风把我们谢镇抚送来了?莫不是来讨上回应你的信阳毛尖?”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1-02-20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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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堂候了不多时,门前便来了人。我打眼扫过他这身讲究官袍,竟是一副要出门模样——看来国子监多事之秋,这一趟竟不是我过虑的多此一举。
        “任祭酒,”
        我站起身,朝他虚虚一拱手。多余的寒暄未提,开门见山道:
        “今日之事…与信阳毛尖不冲突,怕是要劳你换一壶好茶,坐下来慢慢听我说了。”
        道这句话时,面上本是带了几分客套笑意;直到手上拿出几份文章誊本,我敛了笑,竟换了一副公事公办口吻,
        “说话之前,任祭酒不妨先看看…这是什么。”


        6楼2021-02-20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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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是好茶,任府一门子弟多在朝中担着要职,算是显贵,待客的东西差不了。但我却未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将那本子打开又合上,只用了不多时,算算也是一目十行的速度。
          “看来贵院的监生们,都是作谏官的料。”
          我见他忽然起身,眉峰一挑,冲他摆了摆手再度请其落座,却是承了这一谢。
          “往好听了说,叫针砭时弊。可若说严重了……妄议天子,诽谤朝廷;任祭酒说得不错,的确是当诛。”
          他问,我没急着答,此时再端茶,就带出些别的意思来。
          “您问的是名单?”
          目光透过茶雾遮挡落在他面上。我知道他想问的是“谁”,但在这个问题上,我给他缓慢斟酌的空隙,也等着他读懂我的意图。
          “当然是……有。”


          9楼2021-02-20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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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途坦坦,又何必因为路边一棵石子碍了事呢?但在其位,谋其职,不能坏了国学经师大儒名声。
            我朝未禁时政言论,总会有一个两个妄自非议的酸儒,恰好是国学学生而已。
            “旧唐书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区区监生虽当不得这人镜,但也是圣上子民,还是个执笔的文人。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狂妄有之,酸腐有之,他们最善长什么?同仇敌忾。今日捂得了一人的嘴,总捂不住百人千人。”
            这共鸣闹起来的果子可不好吃。
            “但听镇抚一言,一人也就罢了,直接去国学监生籍敲打一番,但多人就…许是策论论多了,其中有人不服,便将这事闹到你们面前,真是不懂事。”
            今日他不过是来卖我人情,自掂量掂量罢了。
            “镇抚公务繁忙,不妨交由国子监自行处理此事,如何?”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1-02-20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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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祭酒。”
              我话音微微往上提了几分,面色也肃了下来。
              “你也是儒生,是文官,接下来有些话在下说出来可就不太好听了,你担待着。”
              “既然你想说说这‘古往今来’,莫忘了历朝历代因言获罪丢了命的,不论官民,何止百人千人?你问我文人酸儒最擅长什么,是不是为镜为鉴,这是你们文官要判的事;可是不是妖言惑众,蛊惑民心,这就是锦衣卫要判的事了。事大事小,是一人还是百人千人……任祭酒,这个尺度握在谁的手上,你不会不明白吧?”
              未饮的一碗茶又搁了回去,是一条界线,也是一个提醒。
              “人,锦衣卫是一定要抓的。今日我提前来任府的知会,不是让祭酒在如何处置上与我讨价还价。提醒一句,现在检举名单上只有七个名字,若是叫我们谢指挥使知道,届时他明着抓人,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这牵连人数怕是…也会只多不少,任祭酒应当也不想如此。但若此事只到我这为止……”
              他有他要保全的,我拿我该得之功。
              我看向他:“两全其美。”
              “再就是,同仇敌忾这个词,任祭酒最好于此处慎言。同的是什么仇,又忾的是什么敌,若是深究下去,这言外之意该不必我多言了。”


              13楼2021-02-20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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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1-02-20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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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1-02-20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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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明白了。”
                    我双腿交叠,散漫地靠在椅子上,带着几分笑意斜睇了他一眼。
                    “任祭酒振振有词,言内言外原来是在袒护几个监生,倒是叫在下看出了几分舐犊之情的意思。可士人风骨,首要有担啊……皇上于巡查缉捕危害朝廷与皇权言行之事放权给锦衣卫,三司都能越,难道还越不过一个连实权都没有的国子监?蟒衣之臣都能抓……”
                    我倾身看着他这身新换上的,甚至还没来得及添上几条褶皱的绯袍,“难道区区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抓不得了?”
                    我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茶盏旁的桌子,
                    “十四郎坐上这祭酒之位不久吧?‘经历过大大小小口诛笔伐之事’?你跟我谈资历,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我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可以。”
                    “要么……”
                    我直视他的眼睛,甚至略带讽意和挑衅地眨了眨眼,
                    “我现在起身告辞,一切按照章程处理,该抓几个,该如何审,是连坐十人还是百人,牵扯了多少监生甚至职官,就看诏狱里头的造化了。自然,若当真是欲加之罪,你此时的据理力争也算是好事一桩。”
                    “要么任祭酒今日暗中将这七个人交于我,由我直接上呈皇上——此事就算天知地知,到此为止。你瞧,多简单的事情,缘何被搞得这般复杂。”
                    “两条路,任祭酒是合作,还是偏要护着这几人……放手赌一赌?”


                    16楼2021-02-21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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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屏蔽我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21-02-21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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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21-02-21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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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否认他的选择在我意料之外。起初我当他是闻弦知意之人,没想到几番话下来才意识到,他闻弦知不知意难说,可我着实是对牛弹琴了。
                          “好。”
                          第一个字的回应,我给他赞许,大抵是没有见过在锦衣卫面前如此有胆量和底气的职官,于是多看了他一会儿,是想要见识一番这位任家栽培出来、一步登入国子监祭酒之位的任十四郎究竟是何等风姿。
                          “这身官袍挺好看的,”我道,“乌纱帽也是。”
                          可惜了,沐猴而冠,终是不合适。
                          “看来十四郎决心已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那我再多说也无益。”
                          将目光从他面上收回来,我无声看过他手中那杯酒。半晌,仍是付之一笑。
                          兴许算得上是释然。
                          自然也掺杂着一点别的意思。
                          “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十四郎这句话说得对,此时这茶……”
                          我抬手接过茶盏,碰到碗壁的时候就感觉到两个字:凉了。但我并未在意,单笑着对他举盏,
                          “的确应该别有一番滋味,那就敬十四郎,任祭酒。”
                          说着,手腕一倾,满杯茶水皆倒在了地上。
                          “今日就不奉陪了,下次……”
                          我一笑,“希望任祭酒还有下次。”


                          20楼2021-02-21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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