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章 · HE羁绊
○ 林缙×虞绛
01.
那日是上元节。
锦城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千灯如昼。
你百无聊赖地坐于云徊楼某处雅间之中,望着小轩窗外的夜景出神。
林缙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他向掌柜的问了你的去处,得知你在楼上雅间便去寻你。甫一推门而入,便瞧见你愣怔的神色,他垂首轻笑,带了几分少年人难得的意气,放轻了手脚走近,走到你身后时蓦地出声,见你被吓一跳更是开怀。
或许,男人至死是幼稚鬼罢。
他见你面有恼色,才正经几分。毕竟他今日来可不是要惹你不悦的。
他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木匣子拿出来搁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髻。
在锦城有一个习俗。若是郎君心悦女郎,便在上元节这日赠与她簪子,若女郎同样心悦郎君,便在第二日带着那簪子与郎君同游桃花谷。如此,便结成一段良缘。
他将簪子取出,递至你身前。小轩窗外疑星落月悬,忽而烟火大盛,在绚烂的夜幕下,你看见他向你倾身,眸中星汉灿烂,蕴着你的身影,你听见他极温柔的声音:
“ 阿绛,我心悦你。 ”
许是少年人的赤忱灼热,无意识烫了你的心,你忘了作何反应。对之后的记忆只余下他说他等不及明日的回应,要你今日便应了他。话里话外的语气,竟是半分也未曾考虑过你会拒绝他。
他早已盘算好,他从不做无把握的事。于是在看到你将簪子对着铜镜簪入鬓间时,眸中满是春风得意的笑。
比月色更醉人。
02.
自那日后林缙不管有没有茶叶生意做都要来云徊楼晃悠几圈,偶尔帮掌柜的打下手,俨然一副主人家的作态。
只是你也没有空闲搭理他。月昭节在即,你整日忙着才艺之事,一时将他抛之脑后。惹得林缙怨夫之色日渐明显,但他也未曾打扰你。他知晓锦城的规矩——毕竟他便是为了这个才将他的妹妹一同带来的。
对,他是在上元节那日将他的真实身份告知于你的。你虽不敢置信,却在他拿出皇子令牌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月昭节如期而至。辛苦准备许久,最后你却未能拔得头筹。你闷闷不乐了许久,却在林缙告诉你哪怕你未能拿到“月魁”之称他同样能带你走后重拾笑颜。
这个世上仿佛还没有什么林缙做不到的事。
03.
月昭节过后不久,林缙便告诉你是离开的时候了。
此前他已与你父亲长谈过,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真心求娶你,且他希望你父亲一家子与你一同到上京城去,云徊楼也可开在上京城。
掌柜的几十年也过眼了许多人,自觉看人一流。他觉得林缙可为良人,何况他家大业大,又广结善缘,自不怕林缙欺负了你去。
于是便欣然同意。
到了离开这日,你最后望上一眼锦城之景,拜别昔日手帕之交,或许余生便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你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了。林缙见你落寞神色,偷偷攥紧了你的手无声安慰。对此,虞父也只当做没瞧见。
04.
舟车劳顿,终至上京城。
上京城不愧为大阮都城,其繁华之景,锦城如何比得上。你一扫疲态,看着街市上的玩物满是兴奋,却被母亲挡住了你奔向他们的路,无奈你只能先与父母前往早已置办好的宅院。
那宅院与三皇子府仅一墙之隔,据说原本便是三皇子名下的,寸土寸金,却是眼也不眨便送给了丈人。虞爹欣然收下,毕竟他宝贝女儿可是都许给了臭小子,区区一座宅院算什么。
待你们安顿好后,林缙便带着你游览了上京城里里外外,也不知他身为一个皇子为何如此之闲。但照他的话来说,日后嫁给他,再想在街上游玩便难得了,要你珍惜这仅剩的机会。
05.
上京城近日流言四起。
据八卦路人所说是因为朝天阙有传言流出,道三皇子违逆陛下恩旨,执意要娶一商人之女,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将他囚禁府中,便是掌上明珠七公主去求情都被陛下拒之门外。
你偷偷翻墙去找林缙,却没看见想象中的林缙失魂落魄的模样,反倒优哉悠哉地在府中小亭中抚琴,好似半分也不着急你们二人的婚事。
你心有疑惑,凑上前去。林缙早有所察,反手抓住你将你拉入怀中。你便顺势在他怀中坐好,直言心中所想。
林缙指尖抚过你的发梢,他温柔笑着:
“ 不必心忧,一切有我。 ”
没过多久你便知晓了他那日的话是为何意。因为你们要搬家了,搬去丞相陈氏府上。
据说是那***亲与你上街游玩,叫难得出府去玄清寺祈福的陈老夫人瞧见了,竟发现虞母与陈老夫人多年前走丢的亲生女儿模样像极了。之后果真证实虞母便是陈老夫人那位女儿,陈老夫人思念女儿多年,找到女儿之后便不顾礼数急忙叫人进府,你便也成了丞相陈氏的亲侄女。
但至于此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也已经不重要了。总归是让朝天阙那位最尊贵的人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亲自下旨赐婚。还命钦天监日观天象寻了良辰吉日,于三月后完婚。
转瞬之间,你便成了待嫁的姑娘。
06.
虽是皇子成婚,但民间三媒六聘皆是没少的。
下聘那日你偷偷跑去瞧了,丞相府前院那么大的地方都被堆得满满当当毫无下脚之地。古董珍玩、珠佩簪环各类东西跟不要钱似的涌入丞相府。
据林缙说,区区这点聘礼算不得什么,待成了亲,他的小金库都归你管。
于是三月如流水匆匆而去,大婚之日终是到来。
这日上京城满城飘红,绸带系了满城,是要与民同乐。
迎亲队伍绕城一圈,边走边撒铜板,百姓直呼三皇子大方,各种祝福之语堆了满耳。对此,林缙只道:有钱,任性。
至丞相府,他立于门口瞧着你被丞相嫡子你名义上的表哥背出来,本是想牵着你入轿,到轿口却突然变了心思,将你一把拎起放上马,不顾喜婆的“于礼不合”,便骑着马抛下迎亲队伍带你绕着上京城跑了一圈。
这下,京城所有百姓都知晓了三皇子有多喜欢他的皇子妃。
之后的流程便再无插曲,你顺利入了洞房,林缙因着身份无人敢灌他酒,生怕搅了他的好事被他下绊子。
挑了红盖头, 他入眼是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凤冠霞帔衬极了你。
吃生饺、共饮合卺酒,喜婆道了吉语便迅速离开了房间。毕竟良辰美景可耽误不得。
红烛摇曳,红帐翻涌,意识模糊之前你依稀记得听见他说:
“ 此后一生,你便是我唯一羁绊。 ”
终是应了当年你在玄清寺求的姻缘签。
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犹如视君之今。必能得良缘。如一对翱翔空中之凤凰。似瑟琴之和鸣。君也必能与伴侣。永合和鸣。
07.
婚后第一年,你诞下一名男婴,取单字“盛”,乃朝天阙的皇帝陛下下旨所赐,且同时封为了世子。
婚后第三年,你的女儿临世,取单字“锦”,得封郡主,赐号永宁。
婚后第四年,林缙被立为太子,你名正言顺成了太子妃,即使朝中有反对之言,皆被林缙一己之力压下。
婚后第十年,皇帝驾崩,林缙登基,封后大典与登基大典一同举行。你和他并肩立于金殿之山,共享这四方河山。甫一登基,林缙便力排众议立盛儿为太子,且昭告示人虚设后宫,仅你一人足矣。
婚后第十一年,小女儿出生,取单字“窈”,封号“永乐”,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混世小魔王。
婚后第十九年,林缙以太子聪慧已能担大任为由禅位,命丞相监国,你们成了太上皇与太后。在看着永宁出嫁夫妻恩爱后便将永乐留给太子照看,自己带着你去云游四方。
即使成婚多年,他也一如当初那个在锦城时的少年人一样,一腔赤诚与你。依旧是那个只凭一言一语,便能叫人胸口发烫的少年。
08.
“ 阮高宗,讳缙,阮太宗第三子。其人英姿盖世,屈己而纳谏,任贤而使能,恭俭而节用,宽厚而爱民。政治清明,百姓和乐,谓之明和之治。
后宫仅后虞氏一人,帝后鸾凤和鸣,育三子,皆聪颖过人。
明和九年禅位,与虞氏云游。
嘉祥四十年帝崩,后随之去,合葬与明陵。 ”
——《 锦氏 · 明和列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