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居室一厅一阳台，卫生间狭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淋浴。
靠近国道的位置，侧头可以看见灰蒙蒙的天。低下车辆鸣叫了两声疾驰而过，桌上两份有些糊状的意大利面。
餐桌对面的妈妈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太久没下厨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不必。”我没有多少食欲，还是捧场地舀了两口吃下。“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公司的事忙好了？”
“嗯，没有什么要紧事了就提前回来。还想着劝你回家，却还是阻挡不了你买这房子。”她停下叉子，定定地看着我，“允浩，请你理解我，我必须给你提供个更加优秀的环境。不要再鸵鸟心态了，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怎么可以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不。”我打断她，“我愿意回公司。”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嘴角明显地上扬，“真的么？”
半天，我才点点头，“嗯。”
吃过饭没多久妈妈便被一通电话叫走，但脸上仍然持续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惊喜表情。站起来拥抱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微微地颤抖着，好像我能够留下来是多么神圣的事情。心里的歉疚在嘴边徘徊了半天，还是吞了回去。
“允浩，在中的事，我很抱歉。”这是离开前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回过头看那副挂在墙上的油画，满目灿烂的黄色，原野里向日葵在风里摇曳。
“忘了他吧。”
“忘了在中。”
一遍一遍，我执拗地摇头。
镜子里的身高一米八六短发消瘦的男子，皱起眉头固执的样子，像个小孩。
Chapter 2
也不过是个莽撞的孩子。
八年前的夏末黄昏，在警局第一次遇见在中。
我被父亲先打发出来，站在大厅门旁无趣地等待。沉默地摇头拒绝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他坐在不高的椅子上，削瘦单薄的身体罩在宽大的衬衫里，开领处显得空荡荡的样子。椅背上随意搭着墨色制服外套，略微褶皱袖子耷拉着垂到地上。是和我一样的校服款式。
他蹙着眉接连追问，脸上是不符年龄的坚持。真的没有目击证人么？
“没有。”李氏警官丢下两个字，连脸都懒得抬起来回应他。
“我爸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瘦弱的少年抿着唇，并努力绷直腰。
“警察不是神，办案是要讲求证据的你不知道么。过一会保险公司赶到，我们也无法出示证明。如果是有自杀嫌疑……”
“他不会自杀。”声音里充斥着愤怒，他的双手撑起桌角，几乎要站起来。“我爸爸是被车撞的!”
“但他是有案底的人。”
李警官把一叠卷宗甩在他面前，我看见夕阳渐落之时，少年一下子刷白的脸。
返回去将手续办齐，看起来官衔颇大的警官在父亲面前却委顿地像个影子。销毁记录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有心遮掩的话就是轻而易举的事。父亲沉默地背着手，大概是已把细节商讨完毕，看到我进来只是点点头，“可以走了。”
“谢谢。”
父亲指着身旁赔着笑容的男人，“你要谢的是警官。”
“叔叔，谢谢你。”
谁想他张皇了神色，连忙摆手说不用。我暗自斜了斜眼，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可笑。
父亲看了看我们，总算说，“我们先走了。”
跟随在父亲身后出去，一下子感觉空气都新鲜了起来。经过大厅时候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少年的身影，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椅被上几欲掉地的外套。
我犹犹豫豫地走过去问旁边人，“刚刚那个男孩子……”
“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据说是他爸爸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