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静好
早前心里那一股无名的燥,在察觉到方浚明脸红时便消散了,伴着海风一起散在港城的每一个角落里。洗的泛白的裙边时不时地轻抚一下光洁的小腿肚,又在无名风的催促下退开,再贴上,往复循环,像极了那到嘴边的话被一次又一次压下的情景。
蒋静好因方浚明的话而笑了,那笑里夹杂着些苦涩,不过一瞬又被很好的藏起来。蒋静好从手包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蒋静好淡淡的笑着,左侧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她把照片递给方浚明,开口是如常温和的口吻,声线也无半点波动:“我冇咩好嘢畀你,呢张相,系礼物。(我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张照片,是礼物)”
一张关于蒋静好和香港的照片,被当作礼物送给方浚明,是蒋静好对这份爱最大的回报。原先打算说的那句“当我陪你”到底是没讲出口,但她知道方浚明能够读懂她的意思,就像他无数次读懂她平淡却不寡淡的目光一样。
她那带着柔情的目光始终停在方浚明的脸上,是想在这短暂的会面里把他的面容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刻在心上。海风再次裹挟着热气吹来时,几缕黑发拦在眼前,导致蒋静好不得不闭上眼睛,因此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方浚明粗砺的指腹滑过耳肉时带来的一阵轻颤,在心口萦绕着,久久不能散去,捏着包带的手指也紧了再紧。
再次睁开眼睛的蒋静好,露出一丝丝的羞怯,她静静的听着方浚明的每一个字,把它们都藏进心里的最深处。
催促销汽笛声传来,蒋静好有些懊恼,懊恼方才没说一句钟意,懊恼没多说几句话,更懊恼时间怎的过的这样快。蒋静好把攥紧的拳头伸到方浚明面前,缓缓张开五指,那条手链便躺在柔软的掌心里,向他递了递,两眼弯弯的像一道月牙儿,软软地笑着催他:“快帮我系上吧。”
在方浚明系手链的空当,蒋静好方才去应他的前话:“好呀,如果有机会嘅话,我会去嘅。”
来往旅客同他们擦肩而过,将这场离别推向尾声,蒋静好的眼里慢慢地盈着泪花,嘴唇嗫嚅颤动两下,一股酸涩直冲鼻间,蒋静好只好收紧手攥紧包带,才不教自己在他面前崩溃大哭。缓缓的吸气吐气缓和着翻涌的情绪,抬起手晃了晃腕上的手链,绽出一抹自认为不算难看的笑,一句一句的讲与他听:“方浚明,我好钟意。”
“我睇过最靓嘅月光,喺你眼中。”
“我钟意过一个叫方浚明嘅人,最钟意。”
“你唔记得我啦,我都会唔记得咗你。”
话越接近尾声,哭腔越严重,眨眼间眼泪成串的滚下,眼泪顺着脸颊下滑流进唇齿间,是咸的。
霎时间心脏揪着疼,蒋静好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才能克制着所有的不舍与眷恋淡然的讲出最后一句:“方浚明,再见。”
蒋静好终究是固执的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方浚明,那个“如果”不可能实现,他们终将怀着对彼此的爱意永远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