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出来时没有开车,推着小槿杭的婴儿车走了一阵,出了别墅区招了一辆TAXI这才慢悠悠地到了市中心商业街。
司机师傅热心地帮在中把婴儿车抬上抬下,还不忘叮嘱在中要注意身体,小心肚子。
在中感激地朝司机师傅点了点头,推着槿杭直奔护肤品去。
导购小姐热情地介绍着功能各异的护肤品,还不忘拉着在中买一套准妈妈专用产品,在中只是笑笑,细细地看着男士用品专区。
“您看的这款是我们的新产品,采用了纯植物渗透技术,特别适合春天使用,您先生是什么肤质的,这里有滋润型和清爽型的。”
在中挑了滋润型的递给导购小姐,手里又拿了一个面霜,细细看起产品介绍,可能是站得久了,在中不时托着腰,挺挺肚子,导购小姐看了,忙不迭说“您要是累了,可以坐在这边歇会儿。”
在中看看那个凳子,那是给试用者化妆的专座,不好意思地冲导购摇了摇头。
“没事的,您坐吧。”导购小姐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热情的脸,让在中怎么也拒绝不了,点点头表示谢意,借着导购小姐的搀扶坐了下来。
在中听了导购的介绍,又仔细挑了几个水乳和面霜,才结账离开。
飙出市区跑了好远,速度带来的兴奋慢慢退了下去,看看窗外,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车外是一片冒出新芽的田地,有农民在收拾农具准备离开,田地旁的芦苇丛隐隐约约有些奶牛甩着尾巴吃草,风虽然大,但无论是人还是牲口,都安宁地干着自己的事,天地不扰。
允浩就那么坐在路边,任干燥的大风刮得双颊生疼,直到日头西沉,身上渐渐被春夜的露水打湿,才恍然想起起来。
脑海里掠过在中苍白疲惫的脸,心里一阵儿翻腾。
即使是在外面吹冷风,我也不想回家么?
怕回家看到在中辛苦的身影,怕回家看到在中心疼却不言语的面容,怕回家看到在中隐忍的坚持。
怕自己这个没用的人,做了这么多没用的事,没法儿面对那个人隐隐期待的眼神。
允浩不禁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在中整日地为自己操持早餐,午餐,晚餐,第二天的穿着,每天热乎乎的洗澡水……
明知道他只能在家里吃个早餐就匆匆离开,午餐和晚餐在中却总是把他的那份做出来,在他的座位上放好一副碗筷。
允浩快速地抹了一下发酸的鼻子,迅速转身上了车,一路疾驰回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里的两父子玩得正欢。
“槿杭过来,来妈妈这儿。”在儿子面前,在中从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对于允浩的担心,在中反而坦荡得让他汗颜。
小槿杭颤颤巍巍地张着小胳膊向在中走来,咧开的小嘴滑下一串口水。
突然小槿杭不走了,转头盯着玄关处的允浩,伸着小胖手指指“拔——拔——”
在中顺着儿子的小手一看,允浩满面疲惫的站在玄关处看着他,眼睛却异常的亮。
“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把汤热热。”在中费力地扶着茶几站起,撑着腰走进厨房。
允浩想要出口的话梗在喉咙里,最终只是动了动喉咙,换了鞋,过去抱过儿子逗弄。
小槿杭刚吃完奶,有点犯困,允浩哄了一会儿就睡了,把儿子安顿好,就闻到了阵阵饭香从厨房传来。
在中背对着他在灶台出忙活,转身时看见允浩深深地站在门廊看他,错过相交的视线,停留在手上的汤碗上,慢慢端到了桌上。
允浩走到桌旁,张了张嘴,却看到在中拿过冒着热气的湿毛巾过来。
允浩任在中拉着坐下,仰头看着在中认真的眉眼,湿热的毛巾轻轻滑过皮肤,有点刺痛,有点温暖,在中打开桌边的一个小罐,晾凉的膏体在脸上很快被吸收,允浩舒服地呼了口气,近些天来的干燥刺痛终于好了很多。
在中见允浩没有吃饭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又去端了几个凉菜“大冷天的,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呢。来,先喝点汤。”
在中自认没有说重什么话,说错什么话,再抬起头催促允浩动筷的时候,却对上了允浩流泪的眼。
灼热的泪争先恐后流出,允浩也不擦,只是透过朦胧的视线深深凝望着在中。
在中放下手里的纸巾,走到允浩身边,搂过那人颤抖的双肩,埋入自己的胸腹间。
允浩小心而颤抖地搂过在中臃肿的身体,泪水更加汹涌,感受着在中肚子里有力的心跳声,【对不起】在心里说了一万遍。
温热的泪水迅速打湿了腹前的衣服,男人的泪,内疚的泪,悔恨的泪,疲惫的泪,汇入在中沉重的爱里。
傻子啊,我爱你,会计较那么多吗?虽然也会埋怨,但没有真正怪你的意思啊。我怎么舍得怪你。允浩啊,我爱得这么卑微,这么辛苦,不求你能同样待我,如今你的泪水,可以被我理解成爱吗?深深的爱,和我一样?
眼底的湿气聚成莹莹水光,终于承载不住深沉的哀愁,缓缓落下,打湿了干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