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彗星却凝神定志，收摄心神，四周众人的任何动作，神情，都逃不脱他的观察。
     这一次，为了铲除武林公敌，果然来了不少人。
     飞鹰帮，皓天盟，长天会，快刀堂，无不精英尽出。但他最熟悉的，却是同样来自明月堡的师兄弟们。几人看到他不觉面露怔愕之色。
     申彗星不加解释，只还以淡淡一笑，就把目光移开了。
     除了这些一起长大的同门，比较眼熟的，应该就是文政赫的同门师兄弟了。因为以前找文政赫比武的次数多，时常见到他的师兄的，这次两个来负责追杀的弟子，以前都曾见过。
     那眉目清秀，但满是郁郁之色的男子，是往日与文政赫感情最好的金东万；而那个身法精灵，纵跃如飞的少年，分明就是以往把文政赫视为偶像，最爱围着他转的小师弟李善皓。
     不过，真正吸引申彗星大部分注意力的，却是那神色沉凝如山，气势峻伟如山，气魄不动如山，更能给人一般压力的男子。汉时关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新近任关主一职，一内力浑厚，行事沉稳，名闻天下的姜虎东。
    
     姜虎东是共推的此次追杀行动的总指挥，一见申彗星同文政赫并肩而立，心中暗奇，口中却笑道："申少侠果然厉害，把这个恶徒牵制在这里，逃不了了。"
     谁都可以看得出申彗星和文政赫站在一起的样子，不像是彼此敌对。只是何必无端得罪明月堡，给围剿行动另添麻烦与变数呢。
     他这一句说出来，保全了申彗星，顾全了明月堡，也孤立了文政赫，真可谓是面面俱到。
    
     李珉宇暗中感激姜虎东的苦心，忙顺着他的口气道："小师弟，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先退下来。"
     申彗星眸光沉静，举步向李珉宇走去。
     才走出三步，文政赫忽然冷哼一声，飞扑向前，双手十指连挥，数十道指风急射申彗星。
     文政赫的"笑指山河"是公认的武林第一指法，虽然他已经强弩之末，也不能小视。此时此刻出手，武功低的，无不各摆架势，全力防备，武功高的，看出他攻击的不是自己，便专心寻找下手的机会。
     众人之中以姜虎东武功最高，一眼已看出，文政赫急于抢攻申彗星，自己已露出了好几个空门，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如此好机会岂可放过。当即飞身扑向文政赫。
     李珉宇眼见他攻击申彗星，出于对本门中人的关心，也是一掌向文政赫击去。
     面对两大高手合击，已是油尽灯枯的文政赫，竟是不挡不架不躲，只是猛攻申彗星。
     这是文政赫所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只要申彗星一开口，就完完全全当众表明了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立场，也就是使得他也成了武林公敌。
     申彗星虽然有绝世武功，但今夜如此凶险，面对这么多的高手，也是唯死而已。
     但要让申彗星缄口不言却有是绝不可能的。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申彗星开口表明立场。
     以申彗星的性子，有有什么办法阻止得了他？
     文政赫只好全力出手进攻，只有他强力的攻击，才会使申彗星根本无法分心开口说话，自己在这时所露出的空门足够别人把自己杀五次有余了。
     以申彗星的素来不做多余之事，不屑于伸冤叫苦的性子，只要自己死了，纵然他伤怀难过，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最是抱着自己的尸体转身就走。到那时别人就算心中存疑，也没有证据，又碍着强大的明月堡，只能装作什么也不明白。


    长剑出鞘之声，如同龙吟。
     犹记得，为夺得这把星辉剑，他苦战连场，遍体浴血，珍之重之，递到他手，他却连谢也不曾谢他一句。
     死于如此名剑之下，也不负这一世英雄吧。
     剑风乍起，破空而至，他微微一笑，闭上了眼。
     剑锋乍止。
     剑风起时，如雷震于天，电擎于空，偏偏说止就止，绝无迟滞。剑尖停在文政赫的背心，森森剑气却已透衣侵肤，叫人凛然生寒。
     长剑如鞘之声，清越无比。然后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文政赫讶然回头，看见申彗星的背影远去，不觉脱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走？"
     申彗星头也不回，语气平淡，"你身心俱疲，毫无斗志，此时一战，全无趣味，下回吧。"
     文政赫张口结舌，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只是来找我比武的吗？你不知道我是魔教后人吗？"
     "你是魔教后人或是莫离园弟子，有何区别？我只知道你是文政赫。"申彗星的声音如冰切雪。
     文政赫浑身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怔怔望着申彗星渐渐远去的身影，情不自禁大声道："天下都知道我杀人无数，血案连连，是正道大敌，不杀不足以平民怨，不杀不足以安天下，你为什么仍如往常一样，只想与我一战？"
     申彗星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那斩金切玉的一句话："天下都知道，我不知道。"
三
     月夜依旧，长风依旧，人依旧。
     知识心情，再不似方才孤愤凄凉。
     文政赫依旧负手，望着高空明月，心中居然一片宁静。早知四周有着天罗地网，再难逃脱，他不但不觉畏惧惊惶，就连愤怒不甘也没有了。
     纵失去了整个世界，若还有那人的清明眸子静静凝视，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这时候，他心境无比安宁。他只想抓紧这最后的时刻，好好地想一想身彗星，想他和申彗星的所有相识相处，不要遗漏一丝一毫。
     耳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平淡地唤他："文政赫。"
     他回眸，看到申彗星那把清冷月华璀璨星光俱皆摄入的眸子。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响起，"我今晚无力与你一战，为何还要回来？"
     他听到他那平淡得像是谈论天气好不好的声音，"若没了你的笑指河山，我这把星辉剑，以后又为谁出鞘？"
     完完全全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永远没有任何柔情蜜意的语气，他却觉得有什么破裂的声音在胸口深处响起，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心口直往上冲，令得鼻子发酸，眼眶潮湿。
     此时此刻，处在天绝地灭之境的文政赫，却平生第一次如此深刻得感受到----幸福！
     然后，夜鸟惊非声，衣襟掠风声一起入耳，追杀的高手，终于赶到了。
     文政赫的心猛然收紧。他早已不在乎生死，但怎么才能让这个比自己生命更珍贵的人，不受自己连累？
     他嘴唇微动，想劝申彗星离去，却有什么声音也发没有发出来。以他的性子，回答他的，应该只会是不客气的当胸一剑吧。
     风声紧，杀气浓，而冷汗，已悄悄湿尽了他的衣衫。
     他竭尽平生所有才智，只想为申彗星在不容于天下的绝境中以求生存，就连那已将他四下团团围困的强敌也视而不见。


     申彗星却凝神定志，收摄心神，四周众人的任何动作，神情，都逃不脱他的观察。
     这一次，为了铲除武林公敌，果然来了不少人。
     飞鹰帮，皓天盟，长天会，快刀堂，无不精英尽出。但他最熟悉的，却是同样来自明月堡的师兄弟们。几人看到他不觉面露怔愕之色。
     申彗星不加解释，只还以淡淡一笑，就把目光移开了。
     除了这些一起长大的同门，比较眼熟的，应该就是文政赫的同门师兄弟了。因为以前找文政赫比武的次数多，时常见到他的师兄的，这次两个来负责追杀的弟子，以前都曾见过。
     那眉目清秀，但满是郁郁之色的男子，是往日与文政赫感情最好的金东万；而那个身法精灵，纵跃如飞的少年，分明就是以往把文政赫视为偶像，最爱围着他转的小师弟李善皓。
     不过，真正吸引申彗星大部分注意力的，却是那神色沉凝如山，气势峻伟如山，气魄不动如山，更能给人一般压力的男子。汉时关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新近任关主一职，一内力浑厚，行事沉稳，名闻天下的姜虎东。
    
     姜虎东是共推的此次追杀行动的总指挥，一见申彗星同文政赫并肩而立，心中暗奇，口中却笑道："申少侠果然厉害，把这个恶徒牵制在这里，逃不了了。"
     谁都可以看得出申彗星和文政赫站在一起的样子，不像是彼此敌对。只是何必无端得罪明月堡，给围剿行动另添麻烦与变数呢。
     他这一句说出来，保全了申彗星，顾全了明月堡，也孤立了文政赫，真可谓是面面俱到。
    
     李珉宇暗中感激姜虎东的苦心，忙顺着他的口气道："小师弟，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先退下来。"
     申彗星眸光沉静，举步向李珉宇走去。
     才走出三步，文政赫忽然冷哼一声，飞扑向前，双手十指连挥，数十道指风急射申彗星。
     文政赫的"笑指山河"是公认的武林第一指法，虽然他已经强弩之末，也不能小视。此时此刻出手，武功低的，无不各摆架势，全力防备，武功高的，看出他攻击的不是自己，便专心寻找下手的机会。
     众人之中以姜虎东武功最高，一眼已看出，文政赫急于抢攻申彗星，自己已露出了好几个空门，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如此好机会岂可放过。当即飞身扑向文政赫。
     李珉宇眼见他攻击申彗星，出于对本门中人的关心，也是一掌向文政赫击去。
     面对两大高手合击，已是油尽灯枯的文政赫，竟是不挡不架不躲，只是猛攻申彗星。
     这是文政赫所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只要申彗星一开口，就完完全全当众表明了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立场，也就是使得他也成了武林公敌。
     申彗星虽然有绝世武功，但今夜如此凶险，面对这么多的高手，也是唯死而已。
     但要让申彗星缄口不言却有是绝不可能的。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申彗星开口表明立场。
     以申彗星的性子，有有什么办法阻止得了他？
     文政赫只好全力出手进攻，只有他强力的攻击，才会使申彗星根本无法分心开口说话，自己在这时所露出的空门足够别人把自己杀五次有余了。


五
     参与围攻的人当中，心情最复杂痛苦的，应当是李善皓。为了表现莫离谷的大公无私，不得不随众进攻，但心中又实不忍对曾是兄弟的文政赫出手，最后干脆避过文政赫，对着申彗星一掌击去。
     申彗星看也不看，反手一剑，势无可挡。
     李善皓不及避，无力挡，眼看就要饮恨倒下，凭空伸来一只手，仅以食中二指之力夹住了申彗星无匹的利剑。
     天下间，能用手指挡住申彗星快剑的，唯有以一手指法，独步武林的文政赫。
     他一时不忍，出手相救，但为接申彗星这一剑，不得不用尽全力，再也无余力应付其他人。指间才夹住剑，身上立时着了一刀。他身形一个踉跄，不自然地向李善皓这一边跌去。
     李善皓看到他身上因救自己而流出的鲜血，一时间心神大乱，不自觉让了开去。
     文政赫心中一惊，反手一拉申彗星，奇速从李善皓身旁掠过，借着李善皓闪开所仅有的空隙，飞快远离包围圈。
     飞鹰帮帮主挺身要追，可是李善皓似有心似无意站立的位置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皓天盟盟主纵身欲追，金东万忽地脚一软，往他身上一倒，还红着脸大声道歉："对不起，我年纪小，没见过这样的打斗，有些害怕，你不会生我气吧？"
     纵然明知这是托词，但碍于莫离谷的势力，哪个还说得出恶言来。
    
     姜虎东没有动，因为李珉宇一直紧盯着他，他一动，李珉宇就会动，只要可以阻他一阻就足够了，所以他也不做无谓的动作。
     文政赫虽拉着申彗星飞身急掠，身后的动静却无一能逃过他的耳目，知道师兄们担着天大的干系为他制造脱身的机会，不觉心头一热，竟觉激动难抑。
     申彗星清丽的眸子适时的望来，明月下，仿似会说话一般，清楚表示出"你有一群好兄弟"的意思。
     文政赫纵跃如飞之际，也回头一笑，仿佛在说，你的兄弟手足，何尝不是一样。明明是至陷至难之境，可是这一刻，于他，竟是天空海阔，心境说不出的自在快活。
     两道轻灵之极的人影，兔起鹘落，转眼已消逝无踪。
     围剿群雄中，最顶尖的几个高手暗自对峙，其他人根本无力追击，只得眼睁睁看他们突围出去。
     姜虎东目光冷冷望着明月堡和莫离谷的众人，良久才森然道："这一次四处都布下重围，他们跑不了，走到哪里都会有高手挡住他们的。只是此事关系正邪兴衰，各位万不可因小失大，感情用事。我看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各位门中都还有不少要事，就不敢在偏劳了。"说着便领着众人冷然离去。
     李善皓叹息一声："师兄，我能为你做的，也仅止于此了，但愿你......"他摇摇头，再没说下去，和黯然神伤的金东万离去了。
     明月堡众人同样心情沉重，他们完全可以理解李善皓的心情，为了明月堡的立场，他们能为申彗星做的也仅止于此罢了。此刻只好盼着吉人天相。
     天边适时亮起一到焰彩，炫人眼目。
     看着他们逃走的方向，李珉宇忽地脱口惊叫："糟了，看守那条路的，是津师弟。"
     一时之间，众人神色，都极之古怪。
六
     如果要问天下间谁和申彗星的仇最大，恨最深，那江湖上人无不会答----朴俊津。
     尽管朴俊津和申彗星同样出身于明月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但他们之间不合，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


     话音未落，他已经扑向申彗星，一记手刀劈下去。
     申彗星或许是太过专注于姜虎东和安七炫了，或许是没有想到俊津会对自己出手，也或许是连场苦战之下筋疲力尽，一时竟不能完全躲过。本能地抬剑一迎，由于不及在剑上凝力，那宝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文政赫虽处劣境之中，但一直使自己保持在空明的心境中，身体虽百般伤疲，但精神却是通明剔透，在场各人多有的细微动作都逃不过他的观察，任何人做出的攻击他都可以做出最正确有效的回应。但是万万想不到，申彗星竟会在一招之间被俊津震飞了手中的宝剑。申彗星是他通透心境的唯一破绽，心中一震，立刻乱作一团，再不能保持澄明料敌机先了。
     绝顶高手对峙，哪个不是蓄势以待，文政赫这里心绪一乱，正在寻找机会的安七炫与刚刚扑到的姜虎东已同时出手。
     他们两个攻击的都是申彗星。申彗星长剑出手，已失去重要的武器，心神也必是最为茫然失措，此时攻他胜算必大。
     文政赫本已失去空明心境，眼见申彗星同时被两大超一流高手攻击，更是心神大乱，再也顾不得临敌慌乱的大忌，想也不想，十指弹出，发出无数道劲气，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地阻拦他们的攻势。
     就在这时，最可怕的变化产生了。姜虎东，安七炫二人的攻势竟散步约而同，同时转向了文政赫。
     申彗星毕竟还是明月堡的人，以明月堡的实力，谁也不会愿意和他们结下深仇。如果要杀申彗星也该由同是明月堡弟子的朴俊津下手，其他人不必自找麻烦了。
     还是先除文政赫，立下首功再说。
     最重要的是文政赫为救申彗星而过于慌乱，出招之间再无保留，本身至少露出三四个致命破绽。而对于姜虎东，安七炫这一类高手来说，一个破绽就已足够。
     文政赫一心要救申彗星，自身却陷入至危之境。可申彗星却救不得他，非但救不得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就在他的宝剑被震飞以后，俊津狂猛无伦的拳力已攻了上来。已是筋疲力尽，又宝剑脱手的他如何可以自保。
    
八
     事实上如果情况一如眼下这么发展，文申二人自是在劫难逃。
     可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变了。俊津威猛无伦的双拳忽然改变了方向，反击姜虎东与安七炫。
     姜虎东与安七炫为了攻击文政赫确是全力出手，半点不曾留有余力，一时间，以他们的身手也不由有些慌乱。俊津的铁拳有万钧之力，纵是姜安二人也不敢硬挡，攻势自然一滞。
     而文政赫闻名天下的夺命指风已然射到。
     就在姜虎东，安七炫这等人物也不不免慌张时，申彗星去不乱。
     他一直深知俊津，虽然俊津与他不合，但却绝对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以众敌寡，落井下石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纵然俊津真的向他出手，他也认为一定别有原因。俊津的手刀他根本没有抗拒，任凭俊津把她的剑震飞上了天。
     果然，姜虎东，安七炫二人立刻乘机进攻，又引得文政赫露出破绽，他们同时转移攻击。可惜的是算计人者亦为人所算计，申彗星一纵身，接住从天上落下来的剑，化出点点夺命星光，洒向这两大高手。
     还不及眨眼，场中已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武功低一点的，根本来不及看明白闪动的人影，武功高明一点的已是心中大乱。
    
     姜虎东，安七炫大为震惊，待要相救，却被俊津拳风所牵制。


     姜虎东与安七炫何等人物，心中虽有不甘，但知事已至此，懊恼无用。当即由姜虎东淡淡问："条件？"
     文政赫淡淡一笑，"只求二位放我们一条生路。"
     姜虎东沉声说："我虽不愿师弟受害，但也不能不为全武林着想，阁下结怨于整个江湖......"
     文政赫立时说："我与申彗星从此远去塞外，再不入关。如若重回中原，任凭各位处置。"
     姜虎东点头，一字千钧："好。"
     安七炫亦是平静地说："即是姜关主开了口，我自然没有异议。"
     二人都是绝顶人物，事已至此，立下决断，绝不花半点力气用在怨天尤人上。
     就是文申二人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果断，受到此挫折，脸上也不曾露出半点沮丧来。
     姜虎东注视着文申二人，"希望从今以后江湖上再也见不到二位了。"
     文政赫望向申彗星，申彗星宁静的眸则转向俊津。
     俊津跺脚，"蠢家伙，你为什么还不快走？"
     不知为什么，一向豪迈快乐自诩英雄盖世的他，这一次语音之中竟有异样的酸涩之意。
     申彗星的眸依旧宁静清明如天上的星，看不出一丝变化。
     而文政赫似乎看出了什么，对生死也淡然的眸子里也不由涌上了尊敬，他一语不发上前深深一揖。
     俊津退开，"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明月堡的声望和我自己的名声。"
     文政赫低声说："你放心。"他没有把后面的那句话说出来。
     但是俊津一震，已然明了。
     这一刻两个男人的目光互视，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心。
     良久，俊津才低声说："去吧。"这一声里有着极度的真诚，再没有开始的愤恨。
     文政赫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握住申彗星的手。申彗星目光静静从俊津身上收回来，望向文政赫，与他一起飘然而去。
     自始自终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俊津看遥望二人远去的身影，本想开口大叫，嘱咐些什么，却又觉得，也许，其实什么都不必说了吧。远远地看，申彗星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好像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是在看我吗？还是我自己眼花了。
九
     文政赫抬头望天上的明月，同一个夜晚，同一轮明月，一个时辰以前，他觉得连月色都凄冷至绝，而如今这一轮圆月却是清辉朗朗，映得人心也一片清朗平和。而这一切变化都只是为着身旁的人。
     他情不自禁，握紧了他的手，声音轻柔，如月下风，"为了我，你失去了一切。"
     申彗星轻轻一弹腰间的剑，星辉剑在鞘中轻鸣，"我还有剑，我就有整个世界。"
     文政赫叹息，他觉得很委屈。他要听的明明不是这个啊。
     所有的故事里，武痴剑狂，英雄气长，儿女情短的都是男子：哀怨神伤，，又爱又恨的总是女儿。为什么到了他头上，一切要倒个个儿啊。
     然后，文政赫微笑。有什么关系呢？他若不说，就由他来说。
     他无所顾忌地伸臂抱住他，"我失去了一切，可是我还有你。有你，就有了整个世界。"
     申彗星不动声色，一肘向后撞去，"我不是你的。"
     不是女儿家的似假还真，不痛不痒，这一撞真的暗含内力，撞得人胸口疼痛，几欲吐血。
     文政赫虽痛，但就是不松手，笑道："你不我的，可是，若没有我的笑指山河，你的星辉宝剑，又为谁出鞘呢？"
     申彗星猛力一挣。
     文政赫用力抱紧，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问："这一次，你真的是跑来找我挑战，无意撞上追杀行动才出面帮我吗？你不是听说我有难，特地来救我的吗？"
     申彗星终于奋力挣开文政赫的怀抱，反腕拨出剑，剑明若秋水，剑光似月华。
     文政赫侧身躲开剑势，"你回答啊，你不是特地来救我的？"
     回答他的，只有剑气森森。
   
    
     是夜，月明，风轻，天地间，只有他一声声笑语询问："你是不是特地来救我的。"以及，呼啸的剑风劲气。
     或许，这样的问题，在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中，还会不断被笑着问出口，而回答的，永远只有这明若秋水，亮似月华的当胸一剑。
    
     或许，这就是他爱人的方式，与他认定的男子。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