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闭了眼,周上的梦亦能变成我的梦,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亲吻——而他不作声,便没有机会否认这样叫人沉沦的吻非出自玩乐,而是喜欢。
我终是在此刻放下平日里人前厚重的自尊,让自己放纵在一晌贪欢里。
他下一吻该落在何处,我早有预料。
可他动作的戛然而止,甚至以落泪收尾,又叫人脑中宕机。
我以舌尖慢慢舐去已经冷下来的眼泪——大抵混了我面上未干的水,失了滋味,就显得更加悲哀了几分。
“这不过是个梦,”
我以他的旧话答他。
“梦里何苦叫你这样为难。”
周上的手松开,又是意料之内。我抱着难喻的心态,任由他放开手,又任由自己失力跌回木斛中,溅出好些水来。
身上那股暖意不复,再度浸入冷水之中,才觉得原来自己竟是这样冷过的。
我面色有些发白地低着头,一手迟钝而缓慢地捂上了心口,沉默忍着由此处蔓延开的痛意,捅向心窝的利刃是自己在周上眼中…原来连平康坊的莺燕都比不上,亏得平素还端着那样莫名其妙的不屑攀比之心,可于情一事上,孰优孰劣不过系于周上的一念之间。
分明借着酒,借着梦,借着遮遮掩掩的月色,这仍然是我今夜最后的胆气了,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以至于他将我围困,再行暧昧时,我竟仍未出声,只是麻木地与他对视着,又困惑地反问:
“你在意我成亲?”
重逢那日,我故意抹去了退亲一事的首尾,引他误会,便是想看他在意。可他当初没有,今日这句“怎能成亲”就有了无数种解读,我却唯一再承受不住自作多情的苦痛了。
“平日作乐时,既明也会在意那些娘子们是否有过别的恩客。在理,我明白。”
他问我为何。
我推开他,站起身,兀自迈出了浴桶。
我又打了个冷战。
一旁搭着干松的衣袍,我披在身上,衣带随意往身前打了个结。
“周既明,你过来,我告诉你原因。”
我又走向榻边。
夜很深了,月色却仿佛更亮,洒了一室,嵌在人身上,留下一层柔和的光。我平躺在他躺过的地方,侧着脸静静看他从里面走出来。
“你坐过来,”
我仍是学不来那些轻浮招数,话音过于平淡,算不上什么好的引诱,却也是全力了。
“坐过来我就告诉你。”
其实并未抱几分希望,周上身旁来往佳人无数,这样拙劣的手段,他当不屑一顾。
可他但凡露出半分不屑一顾,我也能知耻知辱,就此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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