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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新独爱】郭小峰探案系列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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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峰探案系列06
作者:范青


1楼2021-05-26 10:49回复
      “太可怕了,我都受不了。”戴亚丽一边用恐惧的声调说,一边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身体也软软地向后倒去,并在不至失去平衡的边界恰当地停住了,但已能清楚地表现出自己已经吓的近乎崩溃了。
      “看得出来。”郭小峰点点头,“要不——”他和蔼的建议道:“要不你再出去好好休息休息,平静一下,跟我们回局里问?”
      “不!”她的手回到的膝盖,身体也坐直了,看起来强壮了许多:“我现在好多了。”
      郭小峰又点点头:“好吧,现在开始,你叫戴亚丽,自我介绍一下,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似乎才是她早就有准备的问题,所以有了很快的回答:“我和国胜恋爱好几年了,准备结婚。”说完,她的目光在两位警官脸上逡巡着,身体坐的更直了,脸上也露出了强硬的表情,似乎准备好了迎战别人就道德方面对她的批判。
      郭小峰保持着和蔼地声调。
      “那今天的晚餐你一定很不开心。”
      警察的回答似乎又出乎她的准备。
      “不开心?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开心?你为什么这样问?”她有些急躁,声音也尖了起来。
      小秦看得失望极了,恨不得告诉她,她这类长相,说话应当声音暗哑,而且表现应当是风尘沧桑、遇乱不惊的气质才出韵味,这么一惊一咋的可太不怎么样了,同时也遗憾地感觉这个女人性格颇为辜负她那独特的外表。
      “那你是很高兴了?”
      “我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戴亚丽冷静下来,看着郭小峰不再乱动。
      “你们聚餐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庆祝国胜回到了妻子的怀抱,嘁——”极其轻蔑的口气,一如刚才王兴梁对这件事的看法。小秦很高兴可以复习一下这个刚刚用过的,曾经有些生僻的字。
      “你无所谓吗?”
      “当然!我当然无所谓,因为她们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她愈发轻蔑,看着认真观察她的两位警察,又强调说:“OK,你想想,如果国胜真如她们所说的那样‘迷途知返’,我怎么还能大摇大摆的成为坐上宾?你可以去问问其他人,那个开始对我还摆谱的老太太最后对我是不是点头哈腰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有竞争力,我要不是看她可怜,我敢说只要我对国胜一句话,这次国胜铁定离成了。”
      “这么说你和许国胜之间感情非常好了?”
      “当然,国胜非常爱我,而我也非常爱国胜。”每一个“爱”都用了重音。
      “所以同时你也会恨他是吗?”
      “你什么意思?”戴亚丽狭长的眼睛警惕地闪动一下:“我为什么恨他?”
      “因为许国胜最终还是没有离婚呐?”
      “不,这只是暂时的。”她立刻回答:“我们没打算分手,因为他们夫妻感情早已破裂,也没有孩子,没有什么一定要维持的不是吗?我仅仅是认为可以再给她们一段时间冷静冷静而已。”
      “是这样——,”郭小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来你很豁达。”
      “当然。”
      “那许国胜呢?他豁达吗?”
      “他——”仅说一个字,戴亚丽就迟疑地停住了,眼睛在郭小峰和小秦之间来回审视着,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回答了一个谨慎的词儿:“也可以。”


    2楼2021-05-26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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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现在讲讲晚餐期间每个人的状态吧,有谁不对劲儿吗?”
        她的眼睛又闪烁了一会儿,声音沉痛下来:“我主要注意国胜了,因为我爱他,国胜一直处在极其痛苦的状态,极其痛苦,又无可奈何!有谁这么长久被缠着能不无可奈何呢?她们都是变态的女人,死活不离婚,好象这样能使她们得到很大便宜似的,那个老太太出去做菜,国胜又求那个女人同意离婚,可她阴死阳活的拒绝了……”
        她的鼻子开始不通,“可怜国胜到……都没有……过过好日子,这个世界……就是被这些偏执狂弄糟的……”
        “偏执狂?”
        “不是吗?”她停止抽泣,瞪大细长的眼睛反问:“她们早就知道国胜心不在她们那里,可这么多年死不离婚,这说明不了问题吗?”
        “死不离婚,死不离婚!”郭小峰自言自语地咕哝两句,又问:“你能具体说一说他们都谈些什么。”
        戴亚丽努力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原话我说不出了,那个女人说话很饶,阴险的人说话都饶,不是吗?意思就是她虽然不在乎国胜,可还是不会离婚,卑鄙!真卑鄙!”
        “其他呢?”
        “她说完之后,国胜叹口气就不说话了,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有——”
        “什么?”
        “她一直在笑,”戴亚丽突然低下头仿佛陷入了回忆:“我是说那个女人,很奇特的那种笑,我当时就感到恐惧极了——,她的笑容那么古怪,好象——好象有什么——,有什么计划似的——”
        “你是指周淑文?”郭小峰直截了当地问。
        戴亚丽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觉得周淑文很可疑,”郭小峰说:“不过,她今晚没有作案机会,所以不得不排除她。”
        “哦——?”他们听到了一声无法掩饰的惊讶语气。
        戴亚丽两只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握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漫不经心的说:“是吗?真巧,其实我也不认为就是她会杀人,毕竟杀人还要有勇气是吧,象淑文妈妈这种敢杀鸡宰狗的女人也许才敢动手杀人吧。”
        “你认为可能是淑文妈妈动的手?”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晚的晚餐是她做的,不断地出出进进,好象很有机会似的,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说完,她一脸天真看看他们。
        “倒也是,不过每个人都有离开过餐厅的时间,所以可以说人人都有嫌疑,而且,我们认为犯罪概率的大小跟出进房间的次数无关,因为行凶一次就可以完成。既然说到这里,正好问一下,你似乎离开餐厅的时间很长,能解释一下吗?”
        “我就是去了卫生间,我肚子不舒服,方便时间长了些,这有什么奇怪?”
        “看来也不会有证人。”
        “当然,在卫生间怎么可能有证人?”
        “那你方便完有没有去找过许国胜?”


      3楼2021-05-26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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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她立刻坚决的回答:“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我不可能在她家乱进房间。”
          “是这样——”郭小峰显出很苦恼的样子,仿佛自言自语:“如果排除她们母女,还会有谁有动机呢?”
          “人心——很难测,”戴亚丽很快接了上去:“有时候很小的事也能刺激某人做出可怕的事,是不是?前一段国胜和王兴梁很不愉快,孔彬也不想要了。”
          “真的?为什么?”
          “王兴梁是个吃才,没本事,还总想分些钱,国胜流露出不行就散伙的意思,他吓坏了,收敛了好多。但是一年前他借口买房子拿了不少钱,说好马上还的,可一直拖着,后来国胜一直催他,弄得很不愉快,不仅如此,现在又说女儿上重点高中差了一分,要交好几万赞助费才能进,钱不仅不能还,还想再借,国胜不同意又催他还钱,而且——话也说的很坚决了,他也很恼怒——”
          “——对不起,”郭小峰打断了她:“他们不是合伙做生意吗?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分成?家里没有积蓄?他有什么恶习吗?”
          “哦——”迟疑片刻,她很快地接上:“具体我不清楚,说实话,尽管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但并不十分了解他,他有时候爱去一些灯红酒绿的场所,我想那很花钱。”
          郭小峰点点头:“你接着讲。”
          她理了一下跑到脸颊上的头发,继续说:
          “孔彬爱占小便宜,多报餐票什么的,手还不老实,说是贼好象过分,可确实爱小偷小摸,人很不可靠,国胜也不想用他了,这次本来根本没有叫孔彬来——他是嗅到味儿不对,颠颠地自己跑来的,说是看看亲戚——他们好象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谁都知道,富在深山有远亲呢……其实无非是套套近乎,见他来了,国胜也就只好让他到家吃饭了。”
          “这似乎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现在社会上机会很多不是吗?”
          “多?”戴亚丽鱼一般的嘴巴变得更长了:“那也要看是谁,现在是有些人机会太多,而多数人毫无机会,很多大学毕业生都找不到饭碗,何况没机会、没本事、没关系的人。”伴随着对孔彬轻蔑的评价,她眼里突然掠过一丝悲怆感。
          “这么说——”郭小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人人都有可能?”
          戴亚丽没有回答,很忧伤地低下了头,仿佛不忍心接受这样的事实。
          “最后一个问题,在许国胜离开和最后发现他死亡之前,这之间你有没有看到过他?”
          “没,我见国胜最后一面就在餐桌上……”她的鼻子似乎又堵住了。
          他们客气地请她先出去了。
          戴亚丽一出去,小秦就迫不及待地扭头问郭小峰:“你为什么说周淑文没有作案时间,我仔细想了一下,其实她的不在现场并不无懈可击。”


        4楼2021-05-26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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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只是想了解她的某些反应。”他似笑非笑地偏过头,轻声回答:“听听她到底想指证谁?”
            六
            当钱丽鹃即周淑文的妈妈大步走进来时,她有力的步伐和相对干净的衣着给两位警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发型和她的女儿一样,稀疏的灰白头发梳拢的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个圆圆的发髻,她的身材非常矮小,可能还不足一米五,透过布满了刀刻似皱纹的长脸,可以依稀看出她的外表有些反祖现象,过高的颧骨,窄而后退的额头,没有鼻梁的蒜头鼻,也许是年龄的缘故,一口稀疏的牙,以此推想她年轻的时候,应该不是人们心宜的类型,但也受惠于上帝的公平,“美人不堪老,丑人反添容”,岁月和皱纹反而美化了她,一眼望去倒没有难看的感觉。如同过去那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她的外表朴素、自然,和那些鸡皮鹤发偏又浓妆艳抹的老人比起来,郭小峰和小秦都感觉钱丽鹃这种样子还更舒服些。
            他们客气地请她坐下。
            “我想不到,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简单介绍了自己之后,略有方言口音的钱姨开口了,此刻她眼里充满了茫然:“我原以为一切都好了,我们都说好了,国胜和文文不离婚了,什么都好了,怎么会这样?”
            “真令人遗憾。”郭小峰附和,接着问:“听说你女儿女婿感情不和有很久了?”
            她的表情立刻充满的怨恨:
            “还不都是现在这社会给闹的,原来他们感情很好的,你们知道现在这世道男人有点儿钱就有好多不要脸的女人来缠……国胜挣了好多钱,女人当然就多了,把他的心都搞乱了。也不能怪男人,那女人存心勾,谁能挡得住?……其实,这都是男人年轻时的糊涂,闹够了,还是会回到老婆身边的,自古都这样,我知道!”
            “所以你坚持不让他们离婚。”
            “对!”她不再怨恨,一脸坚定和信心十足的样子:“国胜早晚会回心转意的。”
            郭小峰凝视着她,和女儿的风貌截然不同,钱老太太身上洋溢着自负专横气质,他觉得倘若自信可以分配的话,那么她的那一份足可以分给十个信心不足的人。
            “其实——”郭小峰和蔼地说道:“现在很多人这么看,夫妻之间合得来就过,合不来就散。”
            “嘁——”钱姨发出轻蔑的声音。
            小秦立刻写出了这个字,然后听到她铿锵有力地下文:“现在社会这么乱就是有这些想头的人闹的,我是老脑筋,就认为过日子不能这么随便,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现在讲男女平等,就是说男女都不能这么随便,对不对?还是毛主席哪会儿好呀,哪有这事儿呢?”她眼睛里流露出缅怀往昔的神情。
            “你女儿也这么看吗?”郭小峰轻声问。
            “当然,”她又恢复了自信:“文文是我一手带大的,受得是最规矩的家教,她什么心思我最清楚,她也是传统型的女人,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国胜不在家这些年,文文有过一丁点儿不明白的名声没有。”钱老太太微微扬起头,骄傲极了。
            “我相信,但许国胜也这么看吗?也许他认为夫妻之间应该好合好散呢?”
            只有片刻的黯然了,她又坚定起来:“国胜年轻——,除了毛主席哪会儿,哪朝哪代的男人不都是这样?过了荒唐年龄就好了,再过个七八年他就会知道——,还是结发妻好啊——”
            “可听说许国胜不这么看,坚持离婚。”
            “他后来改主意了,真的。”钱姨很坚定。
            郭小峰看着她自信或许是自负的脸,觉得还是明智些,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他换了了话题:“现在许国胜死了,你认为有谁可能希望他死?”
            她有些迷惑地看看他们,奇怪地说:“不会是他自己死的吗?”
            “你说是自杀?恐怕不象,没有遗书,也没有预兆,甚至在晚餐前还和王兴梁讨论下一单生意的事,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自杀呢?当然,表面上看,人也可以这样自杀,法医会继续鉴定,到时候会有明确的结论。现在,我们还是姑且算他杀吧。”
            “那会不会是外人进来干的?”她继续期待着问,但这次她自己的口气是前所未有的不自信。


          5楼2021-05-26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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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有外人进来过吗?”
              她摇了摇头。
              “那——除了你们,还有谁有你们家钥匙?”
              “谁也没有。”钱老太太立刻沉了脸;“我们家就娘儿俩,一向知道女人该怎么做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怎么可能有外人有我们家钥匙?除非国胜给别人!”
              “如果这样的话,”郭小峰平静地解释:“恐怕就不可能,防盗门没有任何撬痕,防盗网也都好好的,而且因为卧室里开着空调,窗户从里面被划上了,所以,哪怕凶手是比重大的空气也进不来。”
              钱老太太黯然地点点头,挺直的腰板有些佝偻了。
              “那就让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许国胜死了,你认为有谁可能希望他死?”
              “我不知道,他外边的事我们娘儿俩一点儿不知道,不知道谁会算计他,我觉着谁也不会,他们又说又笑看起来特别和睦呀!”
              “在餐桌上,许国胜说什么了吗?其他人呢?”
              “没有啊,我把热菜准备好去桌上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开始半天了,好像没多长时间国胜就说上厕所出去了,别人都没说什么,晚饭吃的挺静的。”
              “那许国胜回房间休息之后,都有谁离开过餐厅?”
              “我不知道,肘子和肉在火上炖着呢,我一会儿得看看,没留神。”
              她看起来更加茫然了。
              郭小峰沉思了一两分钟:“我看得出来——”,他和蔼地说道,并且使自己的语气刻意变得更加具有期待和信任感:“你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尤其是对人,非常很有判断力的,我坚信这一点,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发现有谁比较不自然些?在晚餐中间?我相信,你一定有感觉,好好想想。”
              钱姨迷惑地看看他,然后冲着半空中想了片刻,突然好象意识到什么,有些慌慌张张地说:“我,我不能说,我,我这样说你们一定以为我是挟嫌报复,是的,我恨她,谁要她勾引国胜呢?但这是真的,她好象后来是心神不定的样子,但我不能说,你们不会信的,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我已经知道了。”郭小峰客客气气地回答:“好吧,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回头我们有不知道的还要找你了解。”
              钱姨迟疑一下,没有动。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人死到我家。”钱姨声音僵硬地说:“你们会不会就认为是我们娘俩儿干的?”
              “我们依靠证据判案。”
              “要是你们一定要抓个人抵罪。”她咬着下唇,仿佛在下定决心,然后带着牺牲的表情说:“我知道,从古到今都是这样的,你们就把我抓起来吧,我不知道谁干的,可我知道,反正文文绝对没有杀人。”
              “是吗?”


            6楼2021-05-26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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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以当*名义保证。”
                郭小峰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直到目送她关门出去,才轻声说:“可惜,这是最不可信的证明。”
                七
                郭小峰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如果不是游移不定的眼神儿,白白胖胖的孔彬,五官还是不难看的,可惜过于灵活的眼睛反而破坏了他外貌的和谐。他有些点头哈腰地坐了下来,陪着小心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察。
                郭小峰想起有两个人指证他后来变得心事重重,两个不相干的人……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基本的问题过后,郭小峰问道。
                “我们是亲戚,国胜叔对我可好了。”孔彬立刻回答。
                “亲戚?”小秦忍不住插嘴问。
                “是呀,”他眨着眼睛说:“远亲。”
                “噢——,那就说说经过吧。”
                孔彬的双手不自觉地在一起绞扭着,身子也跟着轻微地扭动起来,这显然是有些紧张的表示,难道孔彬真的有问题?郭小峰暗想,但——经历了命案,人紧张也是正常的。
                他终于开口了:“经过?他们不都说过了吗?就那样的。”
                “我想再听听你说。”
                “也没什么。”他耸耸鼻子,手又神经质地摸了摸不断抖动的腿,又讨好地对两位警察笑了笑。
                “我们今晚八点开饭,”孔彬一本正经地开始叙述:“这太晚了,我都饿坏了,真的,我认为吃饭不能晚过七点,可他们说天热晚点儿吃,当然,他们肯定不饿,他们中午吃得饱,我可没吃午饭,不,是没吃多少,我饿得很,饿的滋味真难受,我最怕饿了,小时侯——”
                “——我知道你饿坏了。”郭小峰破例打断了当事人的叙述,不得不重新引导了一下叙述方向;“然后呢?”
                “哦——,然后,然后就开饭了,开始是凉菜,和饭店一样,都是先上凉菜,凉菜是八个,”孔彬搬着手指头边数边说:“糖拌西红柿、蒜汁黄瓜、皮蛋豆腐、酸辣粉丝、凉拌西芹豆腐丝、糖醋莲菜、还有一盘花生米和油炸蚕豆,下酒菜,我看这是买的,因为我没见她炸东西。我给你说,除了皮蛋,味道都不好,老太太手艺不行,甜的不甜,酸的不酸,而且菜也不行,一看就是生活水平没上去,真抠门!人老了就是这样,有多少钱都抠门……,不过,菜可不少,都是一大盘一大盘的,吃到最后也没人动几筷子,味儿不行,再说还喝啤酒不是,占着肚子呢,啤酒就是占肚子,吃不下饭,好在一会儿就能消化,还有营养……”


              7楼2021-05-26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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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啤酒很有营养,接下去呢?”郭小峰不得不再次插了进去。
                  “接下去就是上热菜,大饭店不都是这样,先上凉菜后上热菜,当然有的还有汤,要看是粤菜还是川菜、鲁菜——”
                  “——就说你们是怎么上的呢?”
                  “我们?噢——,就是开始上热菜,味儿也不行,手艺不行,啥菜都做不好,原料也不好,没啥高级菜,就有一个虾,还算好点儿,我看也不是什么高级虾,因为国胜叔和王经理撇着嘴笑笑,只吃了一个,那就准是不好的虾,可就这儿,老太太还一劲儿的往国胜婶儿碗里夹,说什么‘文文,吃,吃,多吃点儿’,一点儿不知道让客人,就这样,国胜叔怎么不想跟国胜婶离婚呢?太丢人了!……”
                  他在淑文母亲不懂得让客人的话题上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郭小峰感到自己的耐心受到了考验,“——其他呢?”他不得不再次打断孔彬。
                  “其他?还炖了只鸡,太咸,没法喝。一个红烧肉,和红烧肘子,这菜应该吃着痛快吧?偏偏不烂,连我都吃不下,你想还有谁会吃?最后一大桌子菜都没动几筷子,满满的,我猜测着老太太专门这样的,这样我们吃不了,等明天我们走了再在鸡里加点水,肉再炖炖自己吃,抠死了!”孔彬最后有些愤愤不平了,“我们大家都拼命喝啤酒,叫她抠!”
                  “除了菜,你在席上还注意到什么,比如他们谈什么话了吗?”郭小峰终于决定指明自己想了解的问题。
                  “话?噢,说了。”孔彬耸着肩膀身子一探,窃窃地说:“老太太一出去做菜,国胜叔马上对国胜婶说:‘你根本对我没什么感情,为什么不痛快离婚呢?’,国胜婶懒洋洋地回答:‘你不知道吗?我妈不愿意。’国胜叔特别生气,不过还是很耐心地说:‘淑文,这是你自己的私事,为什么要听你妈*安排呢?她是老脑筋,觉着人一结婚就必须过一辈子,你不该听她的安排。’呵!国胜婶儿回答地特别饶口,念点儿书的女人是这样的,拐着弯儿说话。”
                  “她怎么回答?能回忆起来吗?”
                  “当然能,我上学文科最好了。”孔彬翻着白眼看着天花板,似乎要背诵出原话来:“国胜婶儿说:‘是的,就象结婚也是我自己的私事儿那样;我现在特别想同你离婚如同当年我特别不想与你结婚那样;可我现在没同意与你离婚如同当年同意与你结婚那样;你现在因为我听妈*话深受其害如同当年因为我听妈*话深受其益那样,人生有得必有失,对不对?’就这么说的。”说完,他像一个等待赞美的学生那样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察,身体也不那么晃悠了。
                  小秦一边运笔如飞,一边翻起眼睛惊讶地瞄着眼前的小伙子。
                  郭小峰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伸手拿过小秦的纪录又默读了一遍,放了回去,抬起头来由衷地说道:“你记性真好!刚才——,我就觉得的了不起了。”他停顿了几秒:“现在,我觉得你更厉害了。”
                  “我当年考大学连着几年没考好,主要是数学不好,我文科可好了,”孔彬自豪地说:“历史——,我所有的年代都能记住,连书中农民起义当地百姓给起义军送的是油饼还是大饼我都不会记错。”
                  “我非常相信,”郭小峰带着叹服继续问:“那你再回忆回忆晚餐的交谈内容好吗?”


                8楼2021-05-26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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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孔彬精神更足了,他抽动了一下鼻子:“接着戴姐刻薄国胜婶儿:‘你以为把头埋在沙子里天下就太平了吗?’;国胜婶儿回答说:‘你以为不把头埋在沙子里天下就太平了吗?’;戴姐又说:‘你为什么不面对现实’;国胜婶儿又顺着她的话回答:‘你认为我没有面对现实吗?’;戴姐有些急了,说:‘你们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就是面对现实吗?以为这会是我和国胜的最后晚餐?’,国胜婶儿还是不慌不忙顺着她的话回答:‘让你们如愿以偿就是面对现实吗?他要真爱你,就会放弃一切让这顿成为我们的最后晚餐。’最后把戴姐气得无话可说。啧、啧、所以,还是当老师的人嘴巴更厉害。”孔彬啧啧评判。
                    “结果这顿饭成了许国胜最后晚餐。”郭小峰摇头叹息:“还有吗?”
                    “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当时国胜叔沉着脸不说话,只是喝啤酒,其他人看国胜叔不痛快,都不好说话,后来老太太过来坐好时,他好象说困,又说上厕所就走了,我想他是不想和她们坐在一张桌上,再说菜也不好吃,那味道……”
                    “其他人一句也没说什么吗?”郭小峰迅速提出新的问题以阻止他在味道问题上再罗嗦下去。
                    “戴姐中间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一定要拖死他才甘心吗?国胜婶儿慢悠悠地说,或者说是拖死我。又把戴姐气的不说话了。”
                    “还有呢?”
                    “其他没有什么了,国胜叔走了之后,除了老太太反复交代人吃、吃,好象没什么人说什么话,反正整个晚餐气氛都不好,你想,也好不了,是吧。”
                    “确实,人人恐怕都坐立不安。”
                    “可不是。”
                    “所以你居然去了三次厕所。”
                    后来一直都兴致勃勃的孔彬突然瑟缩一下:“我喝啤酒多,但我什么也不知道。”
                    “从许国胜离开到发现他尸体中间你再见到过他吗?”
                    “没有,那个门是关着的。”
                    “是吗?”
                    “真的,我什么也没干!”
                    “我没说是你干的。”郭小峰说:“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不,不知道,这不能瞎说。”


                  9楼2021-05-26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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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你还很有原则,”郭小峰干巴巴地问:“那你回忆回忆,在晚餐中间有谁情绪突然产生了变化?”
                      孔彬灵活的眼睛转动了一会儿:“那三个女人好象都变化了。”
                      “三个?”
                      “对!”
                      “怎么变化了?”
                      “这,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孔彬低下头:“我没注意,你们可能不信,但确实,——当时我只顾吃饭了。”
                      “这个——”郭小峰做了个让他放心的手势,并诚恳地保证:“我完全相信。”
                      第八部晚餐谋杀案第02章仿若迷魂阵
                      一
                      小秦悲愤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饭盒,昨晚的案子折腾到今天早上才基本结束,又饿又乏的他考虑到人可以边干活边吃饭,而不能边干活边睡觉这一事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倒头大睡。
                      他相信醒来后自然有午餐等待着自己,但有些期望奇迹似的祈祷——这个午餐将由原来的内勤——现在也出外勤的小胡——负责准备。
                      事实证明,他信任了值得信任的——午餐正静静地摆放在他面前,可是祈祷却证明——神对人可并不是言听计从的。
                      “怎么,不喜欢?”肖素——他们新分来的内勤——一个温柔漂亮的——身体力行并不遗余力推广素食的素食主义者——冲着他甜甜的一笑:“吃素对人有好处,科学家已经证明了。”
                      “是吗?”小秦拨拉着饭盒里白菜叶、红罗卜片和豆角,花花绿绿非常好看,但显然它们没有和香喷喷的花生油在烈火之上有过长时间的亲密接触,他怀疑甚至彼此之间连个吻都没有接,他可不喜欢躺到盘子里的植物还这么水灵,尤其是又饿又累又必须只吃素的前提下。他抬起头勉强回应一个微笑:“你是不是忘记看前提了,科学家证明的是牛应该吃素,否则就会得‘疯牛病’,毕竟,它们是食草动物,不能坏了上帝设置的基因,——但人可不是这个种属。”
                      “别开玩笑了。”肖素笑得愈发甜了:“我就吃素,不是很健康吗?”
                      “晤、晤。”小秦支吾着低下头,避免自己冲口而出反驳的话:“你健康能证明所有人吃素都健康吗?”
                      “不光是我。”肖素似乎看出小秦的心里话:“和尚是终身吃素的,但现在已经证明他们更健康。”
                      废话!小秦暗想:和尚每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我们呢?不是站着就是跑着,体能消耗能一样吗?但这次小秦不敢抬头了,害怕她能再次看出自己内心的反驳,以至于继续留下来畅谈为什么吃素的道理。
                      他想起局门口不远处有家卖麻辣鸭的小店,里面的麻辣鸭翅、鸭脖、鸭爪、鸭心、鸭胗、鸭肠等等鸭子零件,个个都是妙不可言的下酒下饭小菜,现在,他迫切地需要它们,——而得到他们的前提就是让这位漂亮的素食主义同事离开,这位漂亮的素食主义同事离开的前提则是他们正忙着或者虽闲却不给她讲道理的机会。他暗想,人——必须按规律办事。


                    10楼2021-05-26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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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素果然不再盯着埋头吃饭的小秦,转身轻盈地走到同样对着饭盒发呆的郭小峰面前:“我说的是真的,郭队,你最有学问,同意吗?吃素可以增加人的禅意,更容易悟透人生的道理,否则佛教为什么主张人吃素?”
                        “我没有学问也会同意这一点。”郭小峰微笑地指指饭盒:“吃它肯定会增加人的馋意,尤其是长期吃。”他也赶紧埋头开始吃了起来。
                        “而且——”肖素站在埋头吃饭的两个同事中间胜利地说:“科学家已经证明了,吃素和轻微的饥饿可以使人大脑更灵活。”小秦同意这句话,他现在的头脑就极其灵活的想到了曾吃过的各种美食,可以像昨天的孔彬那样一一叙述出来,在他吃的饱饱的时候可做不到。“你们不是正破一个新案子吗?需要灵活的头脑。虽然我怕你们不够吃多打了一份,不过说清楚,这一份是给小秦的,因为你可能消化能力强,为了健康,郭队,你可不能吃。咦——,郭队,你怎么不吃了?”
                        “我想让我的大脑更灵活一些。”郭小峰放下筷子,托着腮帮子,仿佛牙疼,又仿佛进入了非常困惑的状态:“昨天夜里的案子很头痛,非常头痛,肖素,去法医哪看看有什么结果了没有,如果没有就在那里等一会儿。”
                        小秦钦佩地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上司,积极进攻果然胜过消极防御。
                        “好。”肖素立刻出去了,小秦随后兔子般的蹦到门边,东张西望寻找可以替自己买鸭子的人,糟糕的很,此刻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他垂头丧气地走回了自己的桌前,冲表情由期待转换成失望的上司说:“总是这样,我忍了好久了,从她分来就是这样,有多长时间了。”小秦挥舞着筷子闷声说,因此使一片胡罗卜飞到了郭小峰的桌子上:“人又不是毛驴或白兔,吃纯素违背人性嘛!太极端了!”
                        “好了,这可是你自找的,而我是受害者。”郭小峰拿出一张纸巾把桌子上胡罗卜弄掉,提醒说:“当初分内勤时,你一口咬定再不能要小胡那样高嗓门儿的,非说——”他学着小秦的腔调:“‘嗷!这个好,这样才像个警花,跑一天回来看着也舒服。’”他又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你的其他动机我就不揭露了,反正是为了你,我才同意的,结果——”
                        “谁能想到她还有这个奇怪的癖好。”小秦一脸无辜,又有些困惑:“我不明白的是,她自己吃素也就算了,自由时代嘛!——但干嘛还要逼着别人吃?还一套套的说着道理,真要命!……就像昨天那个老太太,对儿女离婚的问题上,感觉也是个极端的家伙,说实话——”他又低头看一眼快餐盒里的饭菜——那些毛驴们的挚爱,坚定地说:“——现在我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可取,哪怕只是在某些方面极端!”
                        “说到极端——”郭小峰停下擦桌子的手,若有所思地说:“谋杀也是一种极端行为。”
                        “我可不是指控那个老太太,”小秦连忙解释:“她整天安排别人还有什么不足意的,倒是被压迫的人可能终于憋不住干了极端的事。”他朝着桌子使劲磕了磕手里的饭盒,一些饭粒都蹦跳的跑出来了:“就好比天天吃这草料,肖素没什么,我可快忍不住了,即使是她长得挺漂亮,我也开始希望她调走,至少别负责管我们的饭碗了。”
                        “看来你怀疑周淑文?”
                        “当然。”小秦坦率地说:“我觉得她最可疑,尤其是她那摸棱两可的不在现场证明,而且——,从心理上讲,被羞辱的人最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许国胜对她的态度足以让任何有点儿自尊的人恼羞成怒,暗起杀机。”
                        “但现在怀疑的矛头并不全指向她。”郭小峰有些烦恼地皱起眉头,中指轻轻敲着桌子说:“王兴粱提出了孔彬情绪有变化,这真是我意料之外的人;而周淑文和她妈则共同指证戴亚丽,这两票顶多能算一票,甚至半票,或者是零票——因为完全可能是仇恨导致的偏见;戴亚丽呢?先是暗指周淑文,听了我的话后又指证老太太,见我继续排除后,她又拉上了王兴梁和孔彬,这一听就是没有定见只想摆脱自己嫌疑的态度,所以那些话也不太可信;孔彬呢?觉得三个女人都有情绪变化,说真话,我觉得他的这项证词也不可信。”
                        “所以——”小秦歪着头说:“这个案子目前更要多看动机而不是机会。”。
                        郭小峰点点头:“那让我们现在分析分析,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现在动手?先说周淑文。”
                        “就数她动机多了,”小秦飞快地搬着指头数起来:“丈夫变心、长期外遇,羞愤交加等等吧,总之,她杀许国胜最正常。至于为什么现在动手因为她很难有机会动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人多,嫌疑面扩散,可以浑水摸鱼还可以嫁祸于人。”


                      11楼2021-05-26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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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小峰点点头:“钱丽鹃,就是钱老太太。”
                          “动机是憎恨许国胜背叛了女儿,替女儿出气报仇,”小秦回答,略一迟疑他又说道:“不过我觉得老式女人虽然爱一棵树上吊死,但对男人的外遇还是比较宽容的,只要最后回家就算胜利。你听她说话就有这感觉,总宽容男人责备女人,要是戴亚丽被杀倒是可以多考虑考虑她。不仅如此,而且如果她不能忍受,直接让女儿离婚就行了,何必杀人?”
                          “戴亚丽。”
                          “也许许国胜有不少钱在她手上,毕竟她跟了死者好几年。”小秦音调里添了几分阴阳怪气:“但现在的她不想和他玩儿,哦——,不,爱下去了,于是内心升腾出送他先去天堂享福的念头,当然,以爱的理由。她自己则决定勇敢地继续在苦难人间煎熬。至于选择这个时间和我们分析周淑文的一样——人多,嫌疑面扩散,可以浑水摸鱼还可以嫁祸于周淑文。不过,话又说过来,我倒觉得她也犯不着杀人,除了那十几分钟有些可疑。”
                          “王兴梁。”
                          “被死者逼债逼急了,所以起了杀心。”小秦很快的回答:“不过,我感觉他胆子不大,连说话都怕得罪人,怎么敢杀人?”
                          “孔彬呢?”
                          “可能有不为人知的隐衷吧?”小秦摇摇头:“我个人不倾向于这个人作案。”
                          “为什么?”郭小峰淡淡地反问:“别忘了孔彬的三次单独离开和王兴梁提到的最后一次回来后,他的情绪反常,——而且,你没发现,当他说别人时,就眉飞色舞,一问到自己就紧张,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这点儿确实该死!”小秦有些烦躁把饭盒一丢:“现在就我们了解的这些情况,从动机而言也确定不了嫌疑人。不仅如此,这个案子最糟糕的还有就是人人有机会,而且手法普通,工具是就地取材,说是精心筹划也行,说是临时起意也可。肖素也不回来,法医那边也不知有点儿什么结果没有。”
                          “说到鉴定,小秦,你看到死者尸体时心里有什么感觉?”
                          “噢——,死者很胖,生前一定总吃大鱼大肉。”说到这里,小秦的眼睛流露出向往的神情:“而且——可能没有人限制他,你同意吗?”
                          “我同意你现在出去买些可口的东西吞下去,说心里话,我感觉你已经素过聪明的界限走向迟钝了。”
                          “说的是。”小秦站起身咕哝道:“我可不想折磨的跟孔彬似的注意力全在吃上,那都成笑话了,你呢,郭队?”
                          “你给我捎些回来就行了。”郭小峰有些出神儿:“我要好好想想尸体对我说的话。”
                          小秦现出些惭愧的模样:“听起来有很多似的。”
                          “对,”郭小峰说:“但糟糕的是,每句的结尾都是问号。”
                          “那就给我说一个,让我在路上也想想,也算吃饭工作两不误。”
                          “好吧。”郭小峰轻轻扣击了两下桌面:“死者如你所言是个大胖子,年龄也不过四十多岁,应该体能还好,如果是凶手是女人,能这么干脆利落地,使死者几乎没有挣扎地死掉吗?”


                        12楼2021-05-2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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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秦也伸过头继续看。
                            “窒息,”他边看边轻声说道:“从报告上看许国胜应该先被他旁边的枕头窒息死或者昏过去的,因为上面有他的口水和鼻涕。”
                            他抬头问小史:“能取到上面的指纹吗?”
                            “能,还没有弄好,你知道,这种材质不好取指纹。”已经缓过气来的小史伸伸脖子过来说:“看看别的证据有用没,在死者鼻子上的那叠纸是质量较好的餐巾纸,遇水不会粉烂,也不掉屑。”
                            “街上多吗?”他们同时问。
                            “多,好些的餐巾纸都可以这样。”
                            “该死!”
                            “你们还没看下面,有特别的——”小史微微得意的背起手:“在周淑文家的垃圾蒌里面有种餐巾纸的塑料外包装,恒安纸业,‘心相印’手帕纸,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你意思说就是这种纸。”
                            “我认为是。”
                            “哦?”
                            “因为手帕纸塑料包装袋里面留有一片纸角儿,——好象仓皇取纸时不慎撕破留下了,和死者鼻子下面一张缺角纸正好吻合。”
                            “这证据也太有意思了。”小秦摇摇头:“叫我看与其说是凶手的失误,倒不如说想嫁祸于人。”
                            “你认为是嫁祸于谁?”郭小峰抬起头问。
                            “当然是想嫁祸给戴亚丽,”小秦指了指桌上空的手帕纸套:“这个牌子的纸用品我很熟,它的外包装都很漂亮,但这个画着‘向左走,向右走’图案的系列,比其他系列还要略贵一些,就是因为图案动人,纸是一样的。因为喜欢包装而多花钱是很多女人的特点。这些人中也只有她最像用这类纸巾的人。”
                            “但别人也可能用。”郭小峰说。
                            “别人?”小秦摇着头说:“钱老太太不可能买这玩意儿,你看她家那个寒简劲儿,尽管这种纸已经是物美价廉了,——但我敢说她家用的恐怕还是那种更便宜的卷桶纸,因为我爸妈就这样,很多老人都这样,这类花哨可打动不了他们。周淑文恐怕也差不离,当然——”说到这里,小秦迟疑了一下:“她是老师,也许会买餐巾纸随身携带,但她的气质似乎也就是用那种比打火机大不多的小方型餐巾纸,那些也更便宜些。——两个男人除了家里人给买,自己一般——不会——特意买这个纸,当然,——也许会用,所以我说最像,只是感觉和推测。”


                          14楼2021-05-2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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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亚丽是不是高高瘦瘦、头发卷曲的哪个?”小史插话进来。
                              “是,怎么?”他们看定他,一脸期待地同时问:“还有什么特别的?”
                              小史忍不住咧了咧嘴,带着被关注的受用表情解释:“现场找到了两根头发,像棕红色的螺丝转儿似的,我认为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戴亚丽的,她那头发看看也不可能认错,现场别人都是直发,对吧?虽然我还是主张你们再拿一根回来让我检验比对一下,这样看似乎证据全指向她了。”
                              “你看。”小秦信心足了些,对郭小峰说:“事情有可能是这样的,凶手——我倾向于是周淑文,为了嫁祸情敌,因此偷了戴亚丽的餐巾纸和头发,然后一丢,等着警察发现。”
                              “但也可能证死自己呀,既然东西是在她家的簸箕里发现的,谁又能说周淑文就不可能用这个牌子的餐巾纸?外面又没有指纹。”
                              “没有指纹?”小秦大惊,连忙拿起报告向下看,“该死!”看完之后他愤愤地说:“这就说不通了。”
                              “怎么?”小史忙问。
                              “信息矛盾了。”小秦闷声说:“如果按我刚才推测的,周淑文偷出想嫁祸给情敌,为什么留在现场的手帕纸套外的指纹又被擦掉?这东西可不具备唯一指认性,说是谁的都可以。”
                              郭小峰默默从他手里拿过报告继续向下看,小秦也垂头丧气的跟着。
                              看完之后,房间里沉静了一会儿,小秦沉思着开口了:“卧室门上有死者、周淑文、老太太、王兴梁、戴亚丽和孔彬的指纹,人人都有份儿,郭队——,卧室门一直是关着的,而戴亚丽和孔彬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进去过——,这些信息很有意思。”
                              “是的,很有意思,但这证明不了什么。”郭小峰小心把报告整理好,“因为他们完全可以辩解成白天某个时刻无意中摸上的。”
                              “这倒是,该死!”小秦愤愤地说出了看报告以来的第三个“该死”。
                              “对了。”郭小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死亡时间居然和我们确定的一样,从许国胜离开餐桌到发现尸体之间都有可能?不能再精确了吗?在所有人行动都没有证人的情况下,这很重要!”
                              “我知道。可因为房间里开着空调,尸体冷却速度加快,不能按常规确定。”
                              “唉——”郭小峰轻轻叹口气:“看着简单的案子,其实倒不简单了。”
                              “可不是,关键是这案子根本没有什么科技含量。”一旁的小史很不屑地接腔儿:“如果特别高明,用些罕见的毒药或者奇特的凶器,没准我自己就搞定了。哪怕刀劈、斧砍的杀人也行啊,准能有很多证据可供验证,什么飞溅的血迹呀,骨屑呀等等吧,可这个案子纯粹是土闹,安眠药满街都有卖的,枕头家家都有,纸巾更是遍布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没得查。”
                              小秦满脸愤愤的赞同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也是,越简单的招儿反而越麻烦。看着没几个人,可却找不出铁证如山的证据,你又不能五花大绑地把他们绑来吓唬他们,唉——”他叹了口气:“这就象小时侯在园艺会里走迷宫玩儿,里面是篱笆隔成的小路,外面看不大的地方,谁知进去之后却横竖走不出来。”
                              “啧、啧、”小史摇着头,一半幸灾乐祸,一半同情地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小秦满面悲伤:“也许就象人们讲述的走迷宫秘诀那样,坚持沿着一个边走,肯定会非常绕远,但最终还是能走出来的。我们也只能靠反复盘问这几个人看能不能有所收获了,你说对不对,头儿?”


                            15楼2021-05-26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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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一直独自发呆的郭小峰一楞,接着回过神来:“啊,确实!”
                                “照这样会不会太慢了?”小史好心地提醒道:“热案放成凉案,那就麻烦了。”
                                小秦没好气地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不要冲我来,我仅仅是好心的提醒你。”小史板着脸回答,然后转头笑嘻嘻地对郭小峰说:“你说对不对,郭队?”
                                “是呀,所以我们还应该主动些。”郭小峰一边小心的把手里的报告在桌子上磕了磕,整整齐齐地摆好,一边含糊地说:“也许应该把篱笆撕个口,这样视线就好了。”
                                小秦和小史对视一眼:“怎么撕?”他们一起热心地瞅着他。
                                “先不说这个。”郭小峰有些神秘地摆了下手:“小秦,让我们重点出击,先听听你宝贵的第一直觉,为什么你特别怀疑周淑文?”
                                三
                                “因为——”小秦挠了挠头顶:“我刚才已经说了,她的动机很显然,丈夫长期外遇,我敢说这几乎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并且这次特别强烈的羞辱了她。”
                                郭小峰轻轻摇摇头:“可这就是我不可理解的,——尽管已经有了她的解释,但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不离婚呢?这里牵扯的是人命,难道离婚比杀人还难吗?”
                                小秦耸耸肩膀:“人们都说她很孝顺,特别听她*话,偏钱老太太思想保守,又不同意她离婚,无奈之下产生了杀机——。”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当然——最可能的是她自己思想保守,不想离婚——这样的女人也不少,本以为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等来等去,得到的只是丈夫加倍的羞辱和可能注定要散的结果。于是恼羞成怒,终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产生了我不好你别想好的凶念。”他高兴地看到郭小峰边听边点头,顿时更来劲儿的继续分析:
                                “这样的案例可不少,如果把全国各地的‘杀夫案’总结起来,这种心态的女人能站一大半。再说,看看这个谋杀手段,怎么说呢——,我觉得也很符合一个长期受压抑人的所为,高明又阴柔,仿佛——,仿佛像宫廷里的太监所为。”
                                “噢?”郭小峰顿时心有戚戚地看着他:“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对,”他开心地问,似乎为能和自己上司想到一处很高兴:“你是不是也有这个联想?”


                              16楼2021-05-26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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