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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新独爱】郭小峰探案系列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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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峰探案系列09
作者:范青


1楼2021-05-29 10:44回复
      “怎么讲?”
      “我想她心里也很爱国胜,可嘴上不表现出来,你知道她那个年代的女人是这样的,不管心里怎么想,嘴里总是很撇清的,喜欢摆出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好象不稀罕国胜似的,——其实我知道是想等国胜求她,女人的悲剧!”她慢慢地说完,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无法抑制的得意和满足。
      郭小峰没有追问,经验告诉他,在男人(或女人)争夺战中的胜利者,常常很快就会在自我满足中继续表达,——多数人都无法遏止自己取得胜利后的喋喋不休。
      戴亚丽也没有例外。
      “——那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令男人屈膝的资本,怎么说呢,不能认清自己的处境,哼!这一点还不如她妈清醒。”说完,她把脸高高的一扬。
      “你能确切的总结一下周淑文对离婚的态度吗?”
      “表面上无所谓,其实很在乎,我敢断言她很在乎,”她的头低了一点,带着不容质疑的表情回答。
      小秦很高兴可以不只看到她的鼻孔了。
      “怎么看出来的呢?”郭小峰接着问。
      戴亚丽皱了皱眉头,对于对方并不满足她仅有结论的回答而不满,“哦——,那个女人甚至很恼怒,具体我说不出来,但女人都明白女人的心思。”
      “女人的直觉?”郭小峰含糊地说。
      “对,女人天生独有的,”戴亚丽顿时来了些精神,她眨眨眼,吞吞吐吐地说:“也——也不全是直觉,她——是个很怪的人,话很少——但我很怕她,因为表面上她似乎懒洋洋,没精打采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我一看见她就浑身发冷,总感觉她好阴——,似乎,似乎,什么都做的出来。”
      小秦心里打了个哆嗦,真是聪明的含糊暗示,他偷偷斜眼看郭小峰,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上司居然就像根柔软的柳条,迅速被对面的阴风吹动了,显得十分赞同地歪着头小声自语:“我觉得也是。”
      对方的被感染使戴亚丽更精神了,她肯定地回答:“当然,我说的全是事实。”
      郭小峰突然直接地问。
      “你认为她会不会因为感到终究得不到许国胜而起杀心呢?”
      “这我不敢说,”她迟疑一下,带着仿佛思索的口气回答:“不过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好象都是这样偏执的,报纸上有很多这样的事例。她的性格有很强的时代烙印,——其实她们这样疯狂也有可以理解的地方,寒窑苦守等着丈夫出人头地,好开始自己的好日子,结果一无所获还老了,——难免想不开做出了傻事。”最后,她的口气中已经充满了胜利者的同情和理解了。
      “听你的话似乎是周淑文因为气不忿杀了许国胜了?”小秦冷笑着反问,他对面前这个语言里充满了毒汁的女人更加不喜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不会了?”
      “不、不,”戴亚丽赶紧否认:“我认为会。”
      郭小峰沉思片刻。
      “但上次你不是说她们开出了很高的离婚条件吗?”
      “是的。”戴亚丽即刻充满了鄙夷:“哼!她们要很多钱,几百万离婚费,哼!虚伪,这就是那种女人,表面上口不言钱,实际上——,哼!”
      最后的“哼”声使她散落在脸旁的头发都飞了起来。
      “许国胜为什么不答应呢?”
      “我说过国胜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国胜其实根本没有钱。”她强调着:“国胜其实根本没有钱,他们都不信,但这是事实,国胜其实根本没有钱。”
      “这么说,这个婚几乎无法离掉了?”郭小峰沉思着问她:“根据你的反映,从感情上她们保守,从金钱上又不能满足她们。”
      “是的。”戴亚丽又沉痛下来:“所以国胜才如此痛苦——”
      “所以你应该也很担心呀。”
      “担心,我?”
      戴亚丽有些不解,她略含轻蔑地一笑。
      “我为什么担心?担心的应该是她们!周淑文并不难看,可她没有丝毫挑动起男人欲望的魅力,我不是说她老了,只是说她乏味,乏味的女人二十岁也不会有魅力,恕我直言,我估计她裸体都不会有人侵犯,你不觉得她象一只呆头鹅吗?”她一时忘了忧伤,伸出竹竿一样的手臂抚摩了一下脸旁卷曲的头发,意味深长地轻轻说:“现在的男人要求很高的——”
      “就是说你很自信,根本不需要去周淑文的卧室找他。”
      突然起来的话题转换使戴亚丽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警觉,她又略微顿了一下:“其实——,”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我进过她的卧室。不是我主动去的,30号,就是事情发生的前一天下午,国胜突然把我拽进去,我想——他憋坏了——”她斜睨了一眼两位警察,最后一句说得暧昧迷乱。
      “你们发生了性行为?”郭小峰声音干板的把这句本可以引起美妙遐想的话表达的索然无味。
      “没有,只是抱抱我而已。”她的声音也干板起来。
      “有人看见你进去吗?”
      “没有,我想没有。”她望着两位警察,似乎很羞涩:“要是有人,国胜也不好意思。”
      小秦突然回忆起王兴梁说许国胜故意当着别人的面和她亲热,以达到气周淑文母女的目的。这个女人又在撒谎,难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在现场遗留又物证?
      郭小峰仿佛什么也没想,继续和蔼地问:“这样说许国胜还是很有分寸的人?”
      “当然。”
      “所以我说你也会担心——”郭小峰音调陡然一变,突然冷峻起来:“种种因素使他离不了婚,如你所说,女方不放、他又不肯出钱或者说没钱、而且又很有分寸不肯孤注一掷地愿意为你抛弃一切。这么说你也许很愤怒,可我确实不得不这么想,谁都知道离婚问题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解决,起诉!——虽然也会有调节呀之类的拉锯战,但几年下来也能解决问题,决不会比现在这样更麻烦!为什么他不选这种方法?我只能对你们的感情存疑!”
      戴亚丽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因此你等不了了——”
      “那又怎样?”戴亚丽激动起来:“我等不了也用不着杀他,是他老婆干的,我很清楚。”
      “证据呢?不要说你的感觉这类不着边际的话。”
      戴亚丽喘了两口粗气:“我不知道,需要你们去找。”
      “说的对,我们正在做。”
      “我绝对没有杀人!”


    2楼2021-05-29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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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这么说。”郭小峰不为所动,他站了起来,显示出要告辞的姿态。
        “你们搞清楚好不好?”她又变得哀怨了:“我怎么可能杀人?”
        “你怎么不可能?”
        戴亚丽颤抖起来:“你们——,在指控我吗?”
        “不。”郭小峰恢复了一些温和,但声调依然很冷淡:“现在证据太少,确定不了谁最可疑。好吧——,今天先谈到这儿,顺便告诉你,今后一些日子你要保证随传随到,不能离开本市,除非——,”他顿了一下,语气既仿佛如刚才一样,又似乎有了些非常微妙的变化,添了些意味深长的劲儿:“——我们确定了嫌疑人。”
        戴亚丽怔怔地望着他们,鱼一样的嘴巴紧紧抿成了狭长的一线。
        “头儿,你到底什么意思?”一坐进车里,小秦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不追问那十几分钟的情况?”
        “那能问出什么?”郭小峰系上安全带,然后活动一下,让自己很舒服的坐好;“还有,你没发现她反应很快吗?我们问她是否进过卧室,她略一犹豫立刻承认进去过,这样的话,即使在卧室发现了她的东西也理所当然了,这样精明的女人没有证据能吓唬住她?问她只会提前帮她做好准备编瞎话而已。”
        “那倒是!”小秦有些恨恨地点点头:“就象餐巾纸的问题,明知道她在编瞎话可也不能证明出来。”
        “她很聪明!”郭小峰有些出神儿地望着前方,嘴角微微现出一点儿笑意:“不过——,我的意思她却未必能明白。”
        “我也不明白,”小秦用手敲敲方向盘:“重问一遍这些陈谷子的问题又有什么用?”
        “用处当然有!”
        小秦歪过头审视着自己这位上司有些老奸巨猾的笑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明白劲儿:“我明白了,你想让戴亚丽受惊之后,动作更大,因此暴露!”


      3楼2021-05-29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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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小峰没有回答,侧过脸冲下属一扬头;
          “开车吧!我们还要赶回局里听木兰的录音呢!”
          “你好象很看重?”小秦坐正身体,扭动钥匙发动了车子,一边有些好奇的问;“木兰不是说没有什么实质性收获吗?”
          “哦——,原谅我自大,”郭小峰重新舒服地靠回椅子上:“一块石头对于普通人来说能看到的也许只是颜色、大小、美丽与否之类的外在信息,但对于专家来说,就能看出它的年龄是否象恐龙那么古老、曾经是金丝猴在上面攀缘还是东北虎从旁边走过,或者它的下面是否埋藏着石油或者泉水——”
          还没等他说完,小秦立刻猛踩油门,车子“嗖的”窜了出去,郭小峰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向前栽了一下。
          第八部晚餐谋杀案第07章最后的结局
          一
          木兰俯视着楼下一辆辆整齐停放的警车,和光滑的,颜色不一的车顶上反射出的金黄色的,渐渐柔和、暗淡下来的太阳光,知道墙上那个圆圆的,每天转两圈的家伙,已经把那条短腿跑到接近8字上了。房间里一片安静,十分钟前他们听完了自己带来的录音,她刻意来到窗前留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现在估计也差不多了,因为这漫长的谈话关于案子的信息却并不复杂,木兰松开扒着百叶窗的手,转身冲看起来依然沉思的两位说道。
          “嘿,我想你们现在可以排除周淑文了?”
          “为什么?”小秦抬起眼皮反问。
          “我觉得她表达的很清楚了。”木兰走了过去,拿起采访机很是自信地晃了晃:“我当时看了她的表情,不象做假的样子,可惜没有镜头把我们当时的情景拍下来,否则就会更加充分地证明这一点。另外一个证据,如果她害怕承担责任,怎么会大方承认自己杀害了亲生儿子?”
          “——因为即使现在她承认杀害亲生儿子也不能马上把她怎么样,”小秦身体向前探了探,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正是这点让我怀疑,‘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古老的教诲了,想取信于你,就先承认些小过错以证明自己的诚实,——目的就是获得更大的信任。而她对你的谈话也是如此,看起来不着边际,其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主题——就是强调自己没有杀人,这样的听来,可信性就要大打折扣。”
          木兰不满地扬起眉毛。
          “我看你对周淑文就是有偏见,开始就怀疑她,到现在也不肯放弃这个观点。难道那个戴亚丽已经完全排除了吗?你揪着她不放。”
          “那倒没有。”小秦泄气地向后一靠:“她的疑点越来越多了。”
          “所以嘛——”木兰眼睛得意的朝上转了半圈,然后又转向郭小峰——他正拧着眉毛深思着:“你觉得我的判断怎么样?”
          郭小峰身体稍微动了动,但依然保持着深思的表情,嘴里咕哝道:“小秦的很多分析是对的。”
          小秦和木兰都睁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还是周淑文?”木兰小声问。
          “啊?”郭小峰一楞,仿佛刚醒过来,然后,他的眼睛落到了木兰的采访机上,突然欠起身,很有感情地拍拍它:“多亏了你呀,告诉了我全部的答案!”


        4楼2021-05-29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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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小峰突然奇怪地叹了口气:
            “我们都知道,长久的灾难,几乎都是人祸肆虐的结果,虽然注定要吃苦头的人们更乐意解释为自然灾害,加以心安。——所以,单纯外国救援,空投救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当寻找妻子死亡真相Justin目睹了这一切时,——奇怪的——”
            他没有太大起伏的语调里突然多了些平日里没有的空幻和忧伤的味道:
            “——他开始说出了妻子生前才会说出的话。比如,为了拯救一个非洲小女孩儿,他掏空了口袋里所有的钱,——就像妻子活着时一定会做的行为,——但被飞行员拒绝了,——仿若过去的他——一向理智的拒绝妻子任性的热心。——这个本来和妻子性格仿佛有着天壤之别男人,似乎因为对妻子的深爱,因为妻子的骤死,因为人性中种种奇怪的因素——,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Tessa。——你说的不错,木兰,我也觉得名字大概是象征意义,花园是他们的家,是记忆他们爱和幸福的地方,是使他在得知妻子死后,一个从来都温文尔雅的男人,疯狂用铁锹拍打泥土,失声痛哭的地方……,他忘不了妻子,所以当人们劝他放弃和接受现实的一切时,他只能绝望的回答:‘我没有家,Tessa就是我的家。’——因此,他一路追踪,终点是Tessa的死亡之地,就像一个仪式,叶落归根,——他们——永远的融合了。”
            声音嘎然而止,但房间仿佛依然回荡着故事里的忧伤和空灵,木兰猝然低下头,眨眨不知何时湿润的眼睛。
            砰、砰、砰、几下礼貌的敲门声打破了凝肃的气氛,大家茫然地看向门,——然后,门被拧开了,一张漂亮的面容出现在半开的门后。
            “郭队,已经八点多了,要我给你们买些吃的吗?。”
            “不,不用!”一直呆呆坐着的小秦紧张地站了起来。
            郭小峰笑了,他伸了个懒腰,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小肖,你可以回家了,我们今天也不熬夜了,各自回家。”
            “案子要结了?”肖素立刻聪明地问。
            木兰和小秦也都惊讶地看着郭小峰。
            “差不多!”
            “怪不得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你们谈到了非洲,聊天吗?”她按耐不住好奇:“这么远,不会和案子有关吧?”


          6楼2021-05-29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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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有关!”小秦郑重地点点头;“郭队正发挥他的长项,给你讲一个信息复杂的故事,而根据我的经验,最关键的部分,——其实只是他一带而过的地方。”
              “你是讲爱情?”木兰还沉浸在刚才的感动当中:“周淑文其实深爱她的丈夫?扭曲的爱?”
              “——别胡扯!”小秦有些粗鲁地打断她:“你是被故事听进去了,我相信周淑文的自述,这案子里面的人,我看都没什么爱,要是说爱,没准儿属那个胖墩墩的‘摇头王’还有点儿爱,看出来还挺爱他老婆孩子的。”
              木兰眯眯瞪瞪地看着郭小峰。
              对面的刑警冲她宽厚中略带自嘲的一笑:“看来小秦越来越了解我了,对!——不要被故事套进去,这个案子里的人,——现在彼此之间没有爱!而且,小秦,你对王兴梁的判断我也很赞成,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很多判断,简单准确!”
              但赞扬反而使小秦的眼光狐疑了,他猜测地看着郭小峰:“商业贿赂?官商勾结导致的谋杀动机?你想说的是这个?”
              郭小峰笑了:“你想复杂了,我仅仅想表达我对凶手行凶的心理判断,走吧,走吧,各自回家——,”他推着几个人向外走;“我们边走边说,说实话,虽然我现在坚信,我很清楚凶手是谁,但还有一个障碍——,我觉得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就在我脑子里的某个地方,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有些烦恼地摇摇头:“这几天的信息太多了。”
              恋恋不舍的木兰眼巴巴瞅着他们准备向车走去,她不想就此结束,她想最快知道这一切的内幕,因为一贯的好奇心,也因为她不知不觉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太多心思——
              “嗨,找个地方随便吃些不好吗?也许吃完饭该想起来的就想起来了,我请客。”在他们准备上车前连忙拦住建议。
              “再让你请客我们会不好意思的,一定我请。”小秦摇摇头,但他似乎被木兰的建议打动了,他看了看还在低头沉思的郭小峰:“太晚了,回家弄吃的也很麻烦,再说,万一你想起什么——,要不在隔壁夜市随便吃点儿怎么样?”
              “——就在夜市吃?”跟在后面的木兰忍不住发出疑义:“庆祝你们快要结案?”
              “那又怎么样?难道去饭店里大吃大喝一顿——只为庆祝——准——破案?”
              “那倒也是,毕竟不是彻底结案。”木兰歪头想了想:“我只是觉得你们那么累了一天怎么也得大鱼大肉的补补,反正我报销,怕什么!”
              郭小峰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过身问:“你说什么?大鱼大肉?”
              “对。”木兰以为打动了他,连忙两手夸张地比划着,用带着诱惑的口气继续煽动:“夜市的东西吃起来过瘾,味儿更足,可吃多了容易肠胃不舒服,尤其是几天劳累下来,——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补养一下,所以不如改到饭店吃?环境、味道、卫生都要好一些,鱼呀肉呀总归要新鲜些——”
              “我想起来了——”郭小峰失声喊道,脸上一下子闪耀出兴奋的光芒,他又镇定一下,然后伸手去掏手机。
              “你想起什么了?”小秦忍不住问。
              “大鱼大肉?好好想想——”郭小峰一边按键一边回答。
              “你再提示一下?这案子里没有鱼和肉啊?”
              “想想你用这个词形容过谁?”郭小峰快速的回答,同时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好一会儿,他焦躁的自语:“怎么不接电话?”
              “也许出去了?”木兰提醒道。
              “——我打的是手机。”
              “你给谁打?”小秦紧张地问:“戴亚丽?”
              “不,是孔彬,我要核实我的推测。”
              小秦松了口气,想了想,小心的提议道:“要不待会儿再打?这个人就是没准儿那类。”
              “是呀,不如先去吃饭。”木兰鼓动道:“去夜市简单吃些也行。”
              郭小峰迟疑地点点头,开始和他们一起向外走了起来,但手里还是不断地重拨着电话,只是接通了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郭小峰渐渐有些焦躁了,不时地突然站住想一会儿,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当走到不仅能闻得到烤羊肉串儿的香气,而且可以看到那热烟萦绕的烤架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行。”郭小峰不安地说:“现在我要去旅社看看,孔彬应该不敢不接我的电话。”
              “你担心什么?”木兰忍不住问:“跑了?怎么会?他是凶手?”
              “不。”郭小峰简洁地回答,脸上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开始掉头向回走。
              “那你干吗着急?他肯定不会跑。”木兰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也许手机放到包里没有听到,我以前就常干这样的事,当然男人这种事少些;——或许他出门没带手机,这也不算奇怪;对了,也许他正洗澡,所以听不到——,反正打通没人接听的情况很多,你又何必紧张?”


            7楼2021-05-29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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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情况就象你所设想的任何一种。”郭小峰说,声音中充满了祈祷的意味儿,脚步却越走越快:“可我还是担心他出什么事儿,可能他会是这个案子唯一的人证,我不能冒险,一定要尽快见到他才能放心。”
                “为什么?”小秦也忍不住惊讶地问道;“戴亚丽没理由现在杀他?事实上,她正在买通他。”
                “因为问题和戴亚丽无关。”
                “无关?”小秦更加惊讶,他抢步上前问道:“那和谁有关?”
                “唉——!也许和我有关,也许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什么?”
                这次郭小峰没有回答,快步向回走着,直到坐进车里才脸色严峻地对木兰说:“我不该把孔彬有可能想起什么的信息告诉你。”
                “我?”木兰惊讶地喊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杀人吗?”
                二
                因为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车速(你可以漠视红灯却飞不过车流)和孔彬手机保持着自始至终可以接通却无人接听的状态,——所以,刚到幸福旅社,木兰就吃惊地发现一贯稳健的郭小峰几乎是飞步跑进去的,以前她的印象中这位郭队长总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样子。
                她奋力紧跟在后,只见郭小峰先跑到服务台着急地问道:“302一个叫孔彬的退房了吗?他二十四五岁,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的,住了有好几天了。”
                “你说那个眼珠老在女人身上转来转去的那个?”两个服务员中年轻的那一位,模样既聪明又有些傻呼呼的的女孩儿,带着既生气又有些喜滋滋地口气回答:“——还没有。”
                “那他现在在吗?”
                “应该在,没见他出去——”还没说完,她的衣角就被后面偷偷拽了一下,她连忙会意地住了嘴。而问她的那位五十来岁的男人,已经转身向楼上跑去,她看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随后一个二十四五岁很精神的小伙子也跟了上去。
                她有些吃惊,微微张开了嘴,这使她的模样中傻呼呼的一面更多的呈现出来。她转过身问刚才偷偷拽自己的,——一位四十多岁,满脸看透人生,总是一副悻悻表情的女人:“怎么了,张姐?”
                “你怎么不问问他是谁就回答他的问题?”她一脸数落地提醒。
                年轻服务员一下子捂住了嘴,半分钟后又放下手,满脸乞求地问自己精明的同事:“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看那人不像坏人?而且后面还跟了个女的,不像黑社会的。”
                “你想哪儿去了?”年长女人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太阳穴:“黑社会还用问我们这些信息?再说要是黑社会你还敢不回答?我担心的是——”
                “——什么?”
                “我担心是好人之间的事儿——”那位张姐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半。
                “——好人之间的事儿?”年轻女孩儿看起来更迷糊了,也更好奇了,她撒娇地摇了摇张姐的胳膊。
                年长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关子地瞟一眼自己的同事,回身坐了下来,拿起台子下面的瓜子(她们刚才就一直在边嗑瓜子边聊天)放到嘴里一颗,然后才慢悠悠地问:“你说什么事儿让一个男人会这么急?”
                年轻服务员显然就没打算让这个问题进大脑走一圈的意思,所以几乎是立刻就追问回去:“什么事儿?”
                “傻瓜!”年长服务员嗔怪一句,然后聪明无比的一笑:“当然是老婆偷情啊——”
                “偷情?”年轻服务员的表情依然保持在傻呼呼的那一面。虽然刚才她们之间正讨论男人女人的话题,但还是看不出眼前的事和偷情的关系。
                “你忘了?”年长服务员不得不更清楚地提醒:“四五点的时候那个男的——就是叫孔彬的——出去,到六点多和一个女人一起进来后就再没出来过?平时那小子哪天到点儿不在这儿贫一会儿然后出去吃饭?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可那个女人那么老,都四十多了!”年轻服务员喊道。
                这句话即刻得罪了她身边这位年纪同样不惑之龄以上的同事,她把嘴里的瓜子皮向地上狠狠一啐:“呸!”她吊着脸说:“四十多怎么啦?照样有的是男人稀罕!”
                “那是、那是!”女孩儿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错,赶忙赔着笑解释道:“可她看着不像张姐你那么年轻,跟二十多似的,也不象你那么有风情,木木唧唧的,怎么会干这事儿?再说楼上那个才二十多,年龄差别也太大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年长服务员略微舒心些,但依然有些没好气:“这年头什么事儿没有呀,再说很多小伙子就是喜欢成熟女人,哼!我们门口有个男孩儿就是老缠我,让我那个烦呀——”
                这最后一句如果改成“让我那个开心呀——”也许就更符合她的腔调了。
                “噢——”年轻女孩儿恍然大悟的吧嗒一下嘴,然后又有些既不服又好奇地说:“不知他们怎么勾搭上的,看着那个女人不象能迷住男人的样儿。”
                “这还不简单?”年长服务员又扔颗瓜子在嘴里,嗑啪一声吐掉皮,才带着洞悉世事的精明脆声回答;“网恋!”说完,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又继续说:“有这个东西想谈几个都行,反正都是渴的要命的人,聊天聊上了,然后搞一把了事呗!”
                年轻服务员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起来了,虽然她并不打算和楼上那个眼珠提溜乱转的小伙子发展什么感情,可一想到他在每天向自己献殷勤的同时,还和这么老的女人搞在一起,顿时使她有些身价下跌的愤愤了。好一会儿,她多少有些不甘心地反驳:
                “也许是其他关系呢?”
                “不会!”年长服务员把握十足地回答:“你没见他们回来手里还拿着啤酒吗?我跟你说,什么事儿也瞒不过我的眼,哼!——我搭眼一看就明白,那就是——为助兴呢!”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可那个女人走了有好一会儿了,楼上怎么还不下来?”
                “你呀——,”年长服务员再次轻轻戳了她额头一下,然后暧昧地一笑:“真是的,男人也不是铁打的?过后不得歇歇?”


              8楼2021-05-29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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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疑问彻底结束,依然不快的年轻服务员刚想扁扁嘴,突然脑筋里聪明的那部分产生了作用,——万一不小心露出醋味儿岂不是要被同事笑话?还是陪着笑比较保险!于是也吃吃的笑了起来。
                  正在两个女人的咯咯吃吃的笑声中,——她的眼角扫到郭小峰又朝这边走了过来,顿时紧张地小声喊道:“那女人的老公,——就是那戴绿帽子的男人又过来了。”
                  然而不等年长服务员能够面授机宜,郭小峰已经再次出现在服务台前,木兰也在后面跟了过来。
                  “你能确定302的孔彬下午没出去吗?”他着急地问。
                  “不,他出去了。”她的衣服又被偷偷拽了一下,然而,一想到孔彬的背叛(胆敢不专注的只向她献殷勤)和匡服社会美德正义感的共同鼓舞下,决心不理会——同事的警告——而讲出实情。
                  她先同情地朝郭小峰的头顶看了看,仿佛那里已经戴了顶帽子似的,然后一口气说:“后来,大约六点多又和一个女人一起回来了,一个多小时后,那个女人自己走了,他还在屋里睡。”
                  “屋里睡?这么说你后来又上去见过他?”
                  年轻服务员不明白对方听到她刚才的话为什么会突然很高兴,她略有奇怪地回答:“不,没有,我只是估摸。”
                  面前这个男人的脸又阴沉下来了,又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四十多岁,个子不高,梳一个发髻,胖乎乎的?”
                  “是的。”她小声回答,眼神儿同情地偷瞟着郭小峰。
                  郭小峰低头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伸过去递给她看:“是她吗?”
                  木兰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心里一沉,——果然是周淑文。
                  年轻服务员点点头,暗想:可怜的男人,把妻子的照片都珍藏在手机里,可还是挡不住——,唉!她的眼神儿变得更加同情了,出于善良吧?她安慰地补充一句:“她已经走过了。”然后又带着对别人不道德的痛心低下了头。
                  “现在你们跟我上楼把门打开。”
                  年轻服务员楞住了,她抬起头,迟疑地说:“这——”。


                9楼2021-05-29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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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行。”年长服务员不得不挺身而出了,她站了起来,也充满同情地看看郭小峰,然后像个知心老师似的开导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能给你开门,我们有规定。——再说,你也来晚了,她已经走了,楼上那小子肯定抵死不承认,这事儿,得抓现行。”
                    “你在说什么?”郭小峰有些奇怪,他急噪地说:“规定?对不起,我还没告诉你们吗?我是警察,孔彬牵扯一个案件,我们要马上见他。”
                    “警察?”
                    “对!”郭小峰不明白对面两个女人刚才还挺热心理解的脸,为什么顿时会变得这么吃惊,——尤其是那个年长的女人。她们面面相觑一眼,那个四十多岁女人还兀自愤愤的不肯信的样子,他有些急噪地拿出警官证一晃;“快上楼打开房门。”
                    年长服务员扫了一眼,带着彻底失望的表情,然后搭拉着公事公办的脸,索然无味儿地陪他们上楼了。
                    有些肮脏的木房门被打开。
                    “啊——”中年女服务员及时的发出一声尖叫。
                    孔彬躺在地上,鼻子下面还乱七八糟的糊了几张纸。
                    郭小峰推开她跑步进去,他的手在孔彬的身上摸了一下,然后又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直起身惊喜地对小秦说:“谢天谢地,他还活着!快打120,然后通知队里——”
                    小秦飞速地拨通了电话。
                    木兰倦缩在门边,不敢相信地望着这一切,脑海里一片乱麻……。
                    终于,孔彬被120抬走了,后来的警察也开始有序的工作了,
                    “不是因为我说漏了,才会导致这一切吧?”木兰乞求地看着郭小峰。
                    “对了,”小秦站直了,也连忙问郭小峰:“现在要不要去抓周淑文。”
                    郭小峰扫了一眼做事的同事,退到门外,简短地回答道:“不急。”然后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向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走去。
                    小秦伸头扫了一眼号码,眼睛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怎么了?”木兰小声问。
                    小秦茫然地看着郭小峰的背影,近乎自语地回答。
                    “他现在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谁?”
                    “王兴梁。”
                    三
                    木兰几乎是一夜没睡,尽管她被强令送回了家,但依然无法把“——是自己害了孔彬”的念头从脑海里抛开,毕竟是自己透露给周淑文关于孔彬的信息的,一度她曾想象是另外的女人害了孔彬,不然最后郭队长为什么打电话给王兴梁呢?难道他是凶手?不,不对,他是男的,是不是他老婆?然而当她刚这么异想天开时,就想起昨天服务员是辨认过照片的……


                  10楼2021-05-29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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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踌躇再三的木兰终于决定还是到刑警队问一下。
                      郭小峰正在办公室里打盹。
                      “请坐。”他醒了过来。
                      “对不起。”木兰小声说:“打搅你休息了,你昨晚肯定忙了一夜。”
                      郭小峰仔细看了看她兔子般的眼睛,一笑:“我相信你也如此。”
                      木兰紧张地看着他,张张嘴又紧张地闭上了。
                      “如果你想打听孔彬的情况,”郭小峰声音柔和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没有死,应该也不会死,虽然也要在医院呆一阵子。”
                      “啊——!”木兰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心里一下子轻松了——毕竟,没有人因为她的过失而死掉。稍倾,另一种内疚袭了上来。
                      “对不起。”她再次小声说,过了一会儿,又垂下眼皮补充道:“都怪我多嘴。“
                      “你不用这么内疚。”郭小峰尽量用最诚恳的声音说道:“事实上,责任应该在我,是我透露给你信息,却又没有告诫你不能转述给任何人,你根本不知道整个案子的所有情况,说漏了也很正常。——你根本没有错,应该检讨的是我!噢——,你不用争辩,我们也用不着争着道歉,反思反思就足够了,因为——”他对木兰充满庆幸的一笑:“孔彬可能不会受到永久性伤害。”
                      木兰也笑了,随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不可遏止地再次冒了出来,她苦恼地问:“周淑文为什么要杀害孔彬?”
                      “当然是杀人灭口啦!”
                      木兰颤抖了一下,摇着头说:“我真是太蠢了,被她的表象迷惑,我自始至终观察着她的表情,不象说假话,没想到——,看来还是小秦说的对。”
                      郭小峰古怪的一笑:“不要急着结论。”他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周淑文马上就会带回来了——”


                    11楼2021-05-29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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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木兰听到外间小秦的声音:“有什么话你找我们郭队说,周淑文你老实给我站着。”
                        接着,“砰”一声——,门被近乎粗暴地推开了,一头蓬乱白发的钱老太太闯了进来,看到镇定就坐的郭小峰,她稍微瑟缩了一下,但随即胸脯向前一挺,冲着郭小峰大声质问道:“你凭什么抓我的女儿。”
                        刚才还微笑的郭小峰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厉和冷峻了。
                        “她涉嫌杀人,我当然要抓她。”
                        钱老太太看着他严峻的脸色,胆怯地退一步,突然跪了下来哭喊着说:“她没有杀人,她是个好孩子,你不能冤枉她,可怜可怜我这孤老婆子吧——”
                        木兰惊的站了起来,尽管钱老太太根本不是冲自己跪的。
                        “可怜她?”郭小峰眯起眼睛:“谁可怜许国胜呢?”
                        “他是个**!”
                        “**?”郭小峰慢悠悠地说道:“**也是你选到家里的,也不是你想杀就杀的。”
                        “可人不是我们杀的,那么多人都在,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认定我们,人死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娘俩儿干的吗?要是这样,你们干脆枪毙我好了,把我女儿放了。”
                        郭小峰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很轻蔑地笑了:“你想哪儿去了,告诉你,我们不是乱抓人,有证据的,否则早就抓你们了。可以告诉你,我们技术科检测了,房间里除了死者和你们母女的痕迹,还有王兴梁的,但现在可以排除了,因为根据新的证据,他没有作案时间。其他人则没有任何痕迹,包括指纹、毛发之类的。”
                        “不可能!”钱老太太喊道,然后,她象明白什么似的叫了起来:“我知道了,——她买通你了!那个狐狸精,对不对?你们——,你们——”
                        “胡说!”郭小峰脸沉了下来:“没有证据不许乱说!”
                        “我说的实话,她不可能没留痕迹!”
                        “哦?”郭小峰歪过了头:“你怎么知道戴亚丽不可能没留痕迹?”
                        钱老太太僵住了。
                        “我来替你说好吗?”郭小峰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冷冷地俯视着依然跪着的钱老太太:“我说没有痕迹你知道是不可能的,而且能清楚的断言是那个狐狸精买通了我们,而没有提到孔彬,为什么?——那是因为你亲手拿了戴亚丽两根头发放到了现场,打算嫁祸于她,所以我们应该找到对不对?”


                      12楼2021-05-29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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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老太太依然强硬地沉默着。
                          “你回不回答都无所谓。”郭小峰又走回座位坐了下来,悠然说道:“站起来吧,这对事实没有帮助。而且——,别以为我在诈你,孔彬,就是你没放心上的那个小伙子,——可以做证,别忘了,他了上了三次厕所。”
                          “他不可能看到的。”钱老太太突然喊道:“他是胡说。”
                          “他为什么不可能看到?因为你作案时他们都在餐厅对不对?”
                          钱老太太再次瑟缩了一下。
                          “好,我再告诉你,他曾三次进入死者的卧室,为了是偷东西,顺便告诉你,你家的钱少了就是他的功劳,——当然,天下无绝对事,做小偷这一劣行,对破案而言,居然成了关键。——他也成了最重要时间证人。——椐他的回忆,在他第一次借口上厕所敲门时,许国胜还活着,可第二次借口上厕所,进到卧室时,他就死了,这两次之间,所有人都一直呆在餐厅,除了你——你以做菜为名不断的进出着。——还有,我们提取了闷死许国胜枕头两侧的指纹,这种材质也可以提取指纹了,虽然很麻烦,——除了死者的、你女儿的,就只有你指纹和掌纹,”
                          钱老太太一下子委顿地瘫坐在地上了,就像一辆失去动力的老汽车,完全抛了锚。
                          木兰愣住了,许国胜不是在孔彬在最后一次上厕所时发现死掉的吗?怎么现在——?她来不及想,只听见郭小峰继续说道:
                          “——还有其他的相关证据,要我一一说出吗?其实,你没自己想象的伪装的那么好,你自己女儿都渐渐意识到你是凶手了,出于伟大的孝道?或者是为了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所以她才会决心谋杀孔彬,一是杀人灭口,二是以身顶罪。”
                          钱老太太无力地抬起头望着郭小峰,似乎不相信他的话,喃喃地自语:“胡说,胡说。”
                          “我没有骗你,”郭小峰半是悲悯半是厌恶地看着她:“知道你女儿怎么谋杀孔彬的吗?是对你谋杀方法的拙劣模仿!可惜你女儿动手能力不强。她杀害孔彬时,抄起啤酒瓶砸在他头上,——而不是像你先用安眠药使许国胜昏睡过去好从容做事;——然后,她跑到外面水房里弄湿纸巾,糊在鼻子下,可惜那些纸烂了,——这点要谢谢你,因为你总买最便宜的纸巾,质量太差,所以没起到作用,人没有死!所以,判断凶手不成问题。——不过说实话,即使是人死了,这个案子也能易如反掌的侦破,因为现场留下了大量的痕迹。——显然,她不像你,真正做起事来,冷静、慎密。”
                          “文文这个傻孩子,太傻了,太傻了,太傻了——”钱老太太更加委顿,抽泣着反复唠叨,不知到底指什么。
                          “是不聪明,如果是你,肯定另有念头。”郭小峰用一种略含嘲讽地口气说:“很可惜,被你精心培育出——如你心愿的女儿——虽然在某些方面可能很聪明,但面对具体问题时的反应和处理恐怕很**,惊慌失措,没有筹划和脑筋,动手能力又很差,却又暴躁易怒,把问题弄得不可收拾还连累了你。”


                        13楼2021-05-29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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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文,文文——”钱老太太失声哭了出来,突然她身子一挺,仿佛又添了汽油,所以动力十足起来,大声连说带骂的讲了起来:“我杀那个**也是为了文文呀,为了她我什么都肯做,死我也愿意呀,我受不了别人这么欺负她呀——”
                            四
                            “你确定是在这个地方吗?”小秦东张西望一下,这是热闹的夜市,空气中缭绕着碳火的烟气、招揽的人声和各种香味儿,一个让人忍不住豪爽和说些大话的地方:“林姐,这可是庆祝破案,而且我们请你呀!你可请了我们两顿了呀!不打算扎我们一下吗?居然选这么个地方?”
                            旁边一个正大声吆喝着招揽生意的老板娘模样的壮硕大嫂听见他的话,立刻转过头来连数落带招揽地吆喝起来:
                            “哎呀!小伙子,这儿可比大饭店有劲儿多了,味儿比他们也地道,怎么?不信?我告诉你,开大奔的还专门来我们这儿吃呢!坐、坐、到后头做。”一边说,一边一把揪住木兰的胳膊一阵风地扯到后面一张窄桌上,往凳子上一按,半命令地说道:“就在这儿吃,包你吃的痛快、说的痛快!”
                            “好吧!”木兰揉揉手腕子,乖乖地坐了下来。
                            大嫂眼睛又威严地扫了一眼两位正发呆的男士——他们立刻就低下头,也乖乖地走过来坐好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粗声大气地继续命令:“每样给你们拿点儿?”
                            “不用!”小秦这次奋起反抗了:“我跟你去选。”
                            十分钟后,他拿着几瓶啤酒啤酒和一瓶橙汁走了回来。
                            “林姐。”他再次忍不住说道;“为什么选这儿,我不是说东西不好,这儿有这儿的味儿,只是好象太替我们省钱了。”


                          14楼2021-05-29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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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我犯的错。”木兰闷声说:“这里都奢侈了,孔彬不是现在还在医院吗?”
                              “他有些失血过多。”郭小峰伸手打开橙汁一边给木兰倒进面前的一次性纸杯,一边后怕地说:“幸亏周淑文的晕血症,看见流点血,自己先晕过去一会儿,醒来后把纸随便往孔彬脸上一扔,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否则,如果从容不迫地把一切做好,孔彬可能真的就命丧黄泉了。”
                              “所以嘛——”木兰更加郁闷。
                              “不过我已经说过了,你没有多大的责任,更何况现在你还为破案做了巨大的贡献。”
                              “你可真会安慰我,”木兰看起来更加不快活了:“我想不出我做了什么!”
                              “你帮我确定了凶手是周淑文的母亲而不是周淑文,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有过失的是我,对你而言,只是意外。”
                              “可——”
                              “嘿!”小秦打断又要开口的木兰,把打开口的啤酒放到郭小峰面前,插嘴问:“不要争责任了,这么说,头儿,你也怀疑过周淑文?”
                              “当然,以她这样的身份,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呢?确切的说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她们母女的怀疑。”
                              “可我怎么觉得你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好象早知道她不是凶手似的。”小秦挠挠头:“这几天我都想,你怎么这么神,这么可疑的人,居然未卜先知的不怀疑?”
                              “是吗?糟糕!”郭小峰立刻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深深懊悔的表情,“我不该说出来的。”
                              木兰“扑哧”一声,郭小峰也笑了笑,恢复了平常的口吻: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案子小秦你最清楚,最初一切都是模糊的,糟糕的是人人都有机会,至于动机,表面上看当然是周淑文最强,——但人和人的承受力是不同的,作为警察,我们可是看过不少仅为微不足道原因就动了杀机的案件。所以我觉得要想破这个案子,选择排除法也许更合适,——但又因为这个案件缺乏有强烈指向性的物证,,所以排除不得不又回到从动机方面着手。”
                              “那你怎么排除呢?”木兰恢复了好奇心:“不断的问?谈话?”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这样,当然还要有些技巧,甚至可能做一些简单的测试。先排除的自然还是看起来比较清白的人,因为如果他们确实清白,所反映情况实话的可能性大,就可以采信他们的证言。假定能一一排除后,最后就可以强力审查疑点最大的周淑文母女,本来认为案子可能会很慢,”
                              他冲木兰表示感谢地举了举杯子,示意干杯,然后轻轻喝了口啤酒,继续说:“谁想到你这位福将光临,正好把了解周淑文母女的任务托付给你,结果我们双管齐下,两头不耽误,案子也算侦破的比较快了,托你的福呀!”


                            15楼2021-05-29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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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兰的脸顿时得意地红艳艳的,看到小秦也带着打趣的敬意冲她举了举杯子,她有些害羞连忙转移话题:“怎么排除呢?有什么技巧呢?”
                                郭小峰沉吟了一下:
                                “技巧也有一些,主要是分析。——比如说动机吧,理论上讲,几乎人人都可能犯罪,但一般都要在急迫的状态下,除非是特殊性格。而这里面,除了周淑文,第一次谈话后,我个人认为其他人性格都算正常,不管是小气些、贪心些或者有些小偷小摸。——那么我们就来追究,谁有急迫的动机?——首先说王兴梁,戴亚丽最初指证他被死者追债,但仔细了解,情况并没有到‘不还钱就怎样怎样’的极端状态,事实上即使他和死者闹掰,也不会倾家荡产,甚至还能再分些钱。再说他也不是什么赌徒,最初的交谈后,我们就发现他胆子较小,很怕得罪人,后来进一步了解,发现他还是个有家有口,要还房贷、供养女儿,愁的头顶都秃了的中年男人,所以几乎可以认定他杀人动机很小。”
                                “——再说戴亚丽,即使是心黑手狠,如果动杀机,一般来说,不是又有了一个新情人;就是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死者的财政,可以不动声色地昧下来;再或者和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等等前提,至少占据之一。关于另有情人和深仇大恨这两点,王兴梁和孔彬都没有这样讲,而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友谊,又长期在一起,——如果有什么端倪,应该会告诉我们的,所以姑且可以认为没有。——关于死者钱财问题有些复杂,王兴梁坚持认定她拿了,戴亚丽又咬紧牙关否定死者有钱,这似乎可以确定有经济动机,但那些钱是什么状态?是她的名下的还是死者名下的?因为如果是她的名下,那么她的嫌疑就大了,所以我必须确定。——为此我做了个小小的测试,故意告诉她,周淑文要冻结死者财产来继承,在案件有一定进展之前她又不能离开本市,同时又让王兴梁找她协商分钱的事情。——结果是她顿时就紧张了,立刻就要买通王兴梁和孔彬,叫他们做伪证,证明周淑文杀人。”
                                “——她心肠可够坏的。”木兰忍不住愤愤地插嘴。
                                “是的,她心肠并不好——,”郭小峰顿了一下,把自己的啤酒杯在桌上轻轻转动了一圈:“——但也可以说理直气壮。因为她的手帕纸被钱老太太偷走,并且故意留了一角在手帕纸袋里,后来当她在中途离开餐厅偷偷去找死者时,发现许国胜面糊纸巾死在床上时,惊慌之下打开包想拿手帕纸时擦擦手时,发现了这一点,——然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嫁祸了,也可以认为她只不过‘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罢了,只是把真凶弄错了。”


                              16楼2021-05-29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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