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皎洁的月光顺着小青的发顶倾泻而下,照亮了她藏于夜色中棱角分明的侧脸。许是氛围过于美妙,又或是小青脸上的表情太过让他心疼,他终是做了一件不符合理智的事情。他,拥抱了她。高大英俊的男子,娇小玲珑的姑娘,他拥她在怀,她没有拒绝。恰好赶到的小白看到的便是这样岁月静好的一幕。
戌时,天色渐幕,小青却同张玉堂外出至今未归。小白一颗心像是被人拿在烈火下炙烤,终是熊熊妒火占了上风决定出门寻人。冷清寂静的小巷,相依相偎的男女……看到青儿依偎在张玉堂怀里,许仙的话复又出现在她耳旁,“咱们应该很快就要办喜事儿咯~”所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小白整个人如坠冰窟,通身透着寒意,脸上的蛇鳞若隐若现。
‘不,我不信。青儿,你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强行运功将身体的不适压下去,她上前质问。
“你们在干什么!”
她胸中妒火翻腾,柳眉倒竖,凤眼圆睁,一嘴银牙欲要咬碎,满头青丝无风自动。明明月色温柔,照在她的脸上却更为她增添了一股凌厉之美。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蛇本冷血,因而更为贪恋温暖。然而小白那句“石像冷”却仿佛在她心里埋了根刺,让她每每感受到温暖的同时却又隐隐作痛。张玉堂这一抱,完全在她意料之外。背后突然传来的灼热温度让她本能想要推开,哪成想小白忽然出现打断了她的动作。她的手此刻正轻轻搭在张玉堂的胳膊上,在小白眼里更像是两个人情投意合的相拥。此情此景,她只觉得胸中的怒火几乎要烧没了她仅剩的理智。
“怎么,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吗?”
她的语气森然,霸道且又强势。这样的小白让小青有点望而生畏,却是无端端的生出了一丝心虚之感。然而,即便小白选择了许仙,她也不想让她误会自己是一个朝三暮四之人。当即拨开张玉堂的胳膊将他推离一边,张嘴便要解释。
“小白,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声“小白”让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光。
“许,许夫人?”
被推开的张玉堂找回了理智,许夫人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地?他白皙的脸庞变得通红,一双手脚无处安放。不等小青解释,小白直接将怒火撒在了张玉堂身上。
“张公子乃是读书之人,本以为是识礼重教之辈,却没想到趁着月色在此对我家青儿动手动脚,实在令人失望。”
小白此刻妒火中烧怒不可遏,自然说出的话也变得不怎么中听,满满的嘲讽。
“许夫人误会了,在下,在下……”
君子坦荡荡。虽然他并无冒犯小青之意,然而乘人之危拥抱了小青实非君子所为。向来能言善道的他竟是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青儿尚未出阁,公子若是真心爱慕便该克己守礼,如此行径岂不是看轻了青儿也慢待了自己?”
张玉堂满头大汗,眉头皱成了川字,脸上尽显懊恼之意。这本是个误会,本以为解释清楚便可,谁知向来善解人意的许夫人竟是一心要讨个说法。
“在下并无此意,方才之举实乃……实乃情难自禁失了理智。”
他低头弯腰拱手道歉,神色满是懊悔。
“好一句情难自禁。敢问公子,若是被路过百姓看到你二人未婚相拥,青儿他日如何自处!”
小白面若寒霜,气势凌人,一想到刚才的场面她就克制不住血气上涌。
“若是,若是如此,在下立马三媒六聘娶小青姑娘为妻!”
他的目光坚定,盛满情意,看向小青的眼里却夹杂着一丝歉意。小青亦是呆了,自己刚刚才拒绝了他。
“可、我、不、许!”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这,这是为何?”
张玉堂一头雾水。难不成许夫人知道小青姑娘心中已有他人?可是那人既然已同别人成亲,何必徒留小青姑娘守着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然后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周围树叶沙沙作响。张玉堂险些稳不住身子,唯有扶着墙壁努力找寻平衡感。小白的眉毛上溢满寒霜,脸上的蛇鳞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见小白似乎要失控,小青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拉了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姐姐未免小题大做。张公子不过白日里饮了些酒一时上头拥抱了我,姐姐何必咄咄逼人?”
她抬头认真的凝视小白,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她。小白今日,到底怎么了?
“青儿!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怎可轻描淡写一言带过?”
“我本就不屑循规蹈矩。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姐姐为何如此生气?”
二人对峙,谁也不肯先退一步。倒是张玉堂忍不住出声打破了僵局。
“许夫人,小青姑娘,二位冷静。今日是在下一时失礼唐突了小青姑娘,他日必定登门负荆请罪,还请二位切不可因此而伤了和气。”
……
“许夫人,在下自知言行有失,但此事着实怪不得小青姑娘……”
“张公子,我与青儿有话要说,你可否先行离去?”
“这,小青姑娘……”
“张公子,我亦有话要同姐姐说。”
“那……好吧。二位见谅,在下告辞。”
待张玉堂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暮色之中,小白挣脱小青的双手转而将她抵在了墙上。二人四目相对,鼻尖相抵,呼吸之间气息交缠。
“青儿,你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方才青儿看她的眼神,眼底暗含着爱恋、痛苦和迷茫……还有那声情急之下的“小白”。她终于明白,近日来总是被她漏掉的是什么。失忆之后的小青从来只喊她姐姐,唯有失忆之前一心爱恋她的青儿才会喊她小白。
“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小青侧头,逃离她的目光。
“不,你知道的!忘忧没能让你忘记一切,反而让你记起了过往。是不是?”
她抓着小青肩膀的手渐渐变成环抱她脖子的姿势,另一只手搭在小青腰上,将头轻轻靠在小青肩膀,清浅的气息打在小青耳侧。就像她们无数次相拥而眠那样。
“姐姐身上并无酒气,怎的还说起了胡话?”
既然无意跟小白纠缠下去,那些过去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既然记起了过去为何要装作失去了记忆?你可知我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