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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为至阳之数，九月初九，二阳相遇，故称重阳。略有孝敬之心的儿女便晓得，合该登高饮酒，赏菊插茱，为家中长辈祈福。京畿周边未有“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菊野，只香山的红枫叶倒是到了观赏的时节，是以动身前往。）
（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知是要爬山，偏踏了一双花盆底来，与贺兰的皂靴难以相提并论。但，临行前他也不曾提醒我。）
慢一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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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重阳佳节，是想不到什么缘由会和她一同出府的。尚在马车上时与额涅同坐，她静默乖巧，却不想这马车只会停在山脚，再往上是都要自己走的，打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她脚上的一双花盆底，再看看前头的山路，想得到她会难受。】
【我于前头走她在后头跟着，我知晓她那鞋不好走路，便刻意走慢了些，只不想却还被她说快，心中不愉叫人有意快步走了一些，不过也就几步后就停了下来，在那处等她。】

（我知这这要求大抵有些无理，如若不加快步子，日落之前赶不上下山，夜间走山路，狼多；便也没真想过贺兰会答应。事实上他一句话没说，反倒走得更快了些。我没吭声，默默地、勉强地愈走快了一些。山林之间十分空旷，显得呼吸声和布料相互摩擦声异常清晰，鞋跟与石阶的碰撞亦更为明显的杂乱。）
（“拉锯战”就此开始，他走得大步流星，在我完全落在身后好多时才会停下来，等我将将追到他身后，他又抬步走到前面去，好像我永远也追不上。）
（我偷偷伸展一下脚趾，发酸发胀。仍然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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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盆底的鞋跟踏在这山路上头发出哒哒的声响，我又快走了些，她在后头追着这声响就更大了，可也没有一会儿便听见人脚步声慢了下来，前头是供人登山中途休憩的地方，我跑着进去，寻了地方坐下来。】
累了，歇一歇再走【我这话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毕竟这一路上来大气都不曾喘一下。不过是瞧着她硬撑着的样子，若非旁人不开口，她怕是要走到脚磨破了皮，都不会喊一句停下来的。】

好...（得救了，我庆幸着。）
（蹲坐在他看不见的视角，踢开花盆底，隔了袜子一个一个揉脚趾，才觉着略有舒缓。是很想一坐不起的，可又不敢，只好抓紧时辰按摩脚趾，又不情不愿地将它们再次禁锢在花盆底里。）
（贺兰便在这时出现在我身前，就像用六爻算准了似的，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居高临下地睨我——这个视角，也可能是我的鞋？然后轻轻吐字说“走了”。我应声，忍着疼站起来，忍着疼追上他，又忍着疼开始赶路。我感觉有的脚趾已经不像是我自己的了。我跟在他身后，路越来越难走，台阶越来越高，坡越来越陡。）
（心底忽而涌起一丝不踏实的踩空感。他正站在比我高一级的石阶上，小臂恰好垂在我触手可及的高度，于是我别无选择地，拉住了他的，袖子，手大约是不敢的，并下意识地发出声闷闷的轻哼。）
（我是在用力拽着以防自己滑倒，他吃了我的力也不得不停下。随后我踩在石阶上好好地站稳，手上自然也卸下力道，于是这二指与布料间的触碰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好像风一吹就该断了。）
（贪得无厌是人性，我不想放手。小猫总是成长得很快，同心已经大了一圈，变成个滚圆的球，我却不忘惦记那条穗究竟有没有派上用场；还有冒出来的那些问题，究竟也没有想到答案，每回只觉脑子就要熟了。他该给我个解释的，我在等他给我解释。）
（贺兰，我可以牵你的袖子吗？——我在心里问过他千百遍了，这么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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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可以不管这些的，譬如我可以喊她自己在这休息剩下的路我一个人也好，亦或是从一开始就该提醒她换一双布鞋才好，可我没有做出府的时候也没有说，眼下也没有说，我并不知晓这样的改变会是好还是坏，可她依旧是那样待我怯懦的样子，看来纵是有同心，也不会叫人改变。】
【我瞥见她蹲在一处角落里，避开众人不知道在哪捣鼓些什么，轻悄悄的走到人身后才发觉是于刚刚想的一样，那脚上已然有要冒出水泡的意思了。】
你——【想同她说若是不舒服就在此留下就行，可是她肯定会以为是我厌烦等不得她了，分明二人之间已经有了许多不能说的事，不想再加上一桩，轻咳一声将她注意力吸引。】走了

【她若是肯自己开口说出来自己不舒服或是叫我慢一些的话，我想来是会应下来的，故而再重新踏上山路的时候放慢了脚步等着她开口，只可惜一切并不如我所料，她依旧落在我身后一截，强忍着不适追赶我。】
唉——【我走的更慢了一些，二人之间仅剩一阶的落差，离得近了些了才听见她口中的小声哼唧，谁都能瞧出来她的不适，又为何要苦苦撑着呢。下一刻就觉察右臂一坠，衣袖被人拉动，险些自己也站不住，也是这么一个踉跄，让她松了手。】
【我在想，觉察毓见总是这般的沉默，分明可以说出来的话总是不肯说，我自以为待她已与从前不一样，她有何不敢大胆一点呢。】你若是不舒服，就拉着吧
【我侧首来，自上而下瞧着她，右臂也抖落了一下，错开半身留下来的衣袖，刚好够人拉住。】

（“就拉着吧”，我悄然点头，得了了不起的准许。本是拇指与食指轻轻撵着一小块布料，现下大了胆子，将他半个袖攥在手心，借力一蹬便上到他站的位置。）
谢谢...
（其实姿势已经有些别扭，但贪婪的“小猫”却不在意，无论脚尖的不适或足底的硌硬，都不能阻止我对这一刻的留恋。竟盼着，山更高些，路更远些，我能陪他更久些。）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