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k -如果我变成回忆
作词:陈信延 施人诚 作曲:tank
累了
照惯例努力清醒着
也照惯例想你了
好怕一放心睡了
心跳在梦中不听话的
就停止了
听着呼吸像浪潮拍动着
越美丽越让我忐忑
我还能珍惜什么
如果我连自己的脉搏都难掌握
如果我变成回忆
退出了这场生命
留下你错愕哭泣
我冰冷身体拥抱不了你
想到我让深爱的你人海孤独旅行
我会恨自己如此狠心
如果我变成回忆
终于没那么幸运
没机会白着头发
蹒跚牵着你
看晚霞落尽
漫长时光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痊
若有人可以
让他陪你
我不怪你
快乐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哪一刻是最后一刻
想把你紧紧抱着
可知你是我生命中的
最舍不得
如果我变成回忆
最怕我太不争气
顽固地赖在空气
霸占你心里每一寸缝隙
连累依然爱我的你痛苦承受失去
这样不公平
请你尽力
把我忘记


——不论生死，不篱不弃。
[1]
       月光如水，从窗外照进来。
       我看著床边那个棕红色的脑袋，笑了。
       他应该很累吧？这个傻瓜，难道不知道这样睡觉会著凉的吗？
       想起身拿件衣服给他披上，却发现我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中。
       我慢慢地抽出手，然后坐起来，一切动作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他。
       “嗯……”似乎还是将他惊醒了。
       他揉著眼唤我：“若绮。”
       “抱歉把你吵醒了。”我对他笑笑，有些无奈。
       几乎每次我一有什麼动作他就会醒来。何时睡眠变得那样浅了？
       他也笑，“没事啦，若绮要做什麼？我帮你。”
       我摇摇头，“只是想给你找件衣服披上，你这样睡觉会著凉的。我可不想浩薰说我虐待他的艺人。”
       “浩薰不会的。”他笑道，伸手理了理我额前的刘海。
       我没说话，专心感受著他的温柔。微凉的手指掠过我额前，留下了他的气味。
       我知道浩薰不会。可是我不想他为了我而生病。
       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他推掉了所有的通告，还把日常用品都搬了来，说是要在这住下，方便照顾我。我没有表态，即使我非常希望他能留下来陪我。我知道会有人反对，因为他的存在，不只是为了我……然而，令我意外的是，竟没有一个人反对他的这一决定。浩薰替他退了原定的一张唱片和一部电影。王大哥只是点了点头，说还来得及换人；映彤姐也没有反对，只说将唱片录制拖后一段时间。而筱筠和若云更是帮著他打包行礼……
       伸手抚上他的脸，心底有些酸。
       在医院照顾我的一个月时间，他明显憔悴了许多。
       我清醒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次醒来时我都会看见他在我床边守著。我都怀疑他一个月时间裏从未离开过这间病房。
       我曾以玩笑的口气问他是不是打算在这扎根了？他说，也许。他还说，我在哪裏他就在哪裏。
       然后我问：若是我死了呢？
       他不答，只是看著我，眼中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莫名地慌了。
       我别开视线不敢看他，心裏有些埋怨自己：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为什麼还要问这样的问题？
       “阿威，明天就是手术了……”我轻轻地说著。
       明天的手术，成功几率是50%。换句话说，是生死各半。
       “嗯。”他应道。
       “我有点害怕……”我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肩窝。
       他轻拍我的背，安慰道：“若绮不怕，有我在你身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感受著他的温度，心底有种莫名的安心。
       阿威阿威，你说为什麼我们认识了九年我却是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这样爱你？
       是我太迟钝了吗？明明你一直在我身边宠著我，明明知道能让我快乐的人只有你，明明知道自己离不开你……为什麼我却固执地将我们定位在知己的关系上？为什麼我会固执地以为我爱的是黎华？为什麼我要固执认为你不会爱上我？
       明天的手术，於我而言，似赌注一般——与死神的赌。若是赢了，奖品就是属於我们的未来，若是输了……阿威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怕死。我怕的，只是再也见不到你……


-
       “若绮，那天我不是说过‘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那样的话吗？然后你问我若是你死了呢？”阿威突然开口，“你记得吗？”
       “嗯。”我应到。
       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你，因为我怕。”阿威抱著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知道。
       “若绮，难道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我微微摇头。
       我不想知道答案！一点儿也不想！所以，关古威，即使我明天赌输了，你也要好好活著……连我的那份，也一起……
       阿威轻轻地笑了，连带著胸腔有些震动。
       “不论生死，不离不弃。”
       阿威……
       “若绮，这是我对你的誓言。”
       我不要！
       “所以若绮，你一定要没事。”
       我……
       “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你知道我舍不得的……
       “一个人会很寂寞。”
       我知道……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我……
       “没有方若绮的关古威，不会完整。”
       眼眶中的泪水终於滴落，滴在阿威的肌肤上。
       “若绮，你答应我，一定会没事的，好不好？”手臂又紧了些，勒得有些痛。
       “好。”我终於应下了这不切实际的承诺。
       阿威，若是我过的了明天，我便为你好好学习厨艺，好吗？
[2]
       手术室裏安静地可怕。
       只有那些泛著银光的手术工具偶尔发出一点碰撞的声响。
       意识正渐渐远离。我知道，是麻醉剂开始发挥效用了。
       而我跟死神的赛跑，也即将要开始。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眼前闪过的是我被推进手术室那刻阿威悲切的面容。
       阿威阿威，这场赌注，如果我不小心输了……
       你，千万不要怪我。


[3]
       似有哭声在耳边环绕。
       声音虽小且断断续续地、却能听出其中的绝望。
       有些耳熟……
       是谁？
       我睁开眼，只见筱筠在高大哥怀裏哭得伤心。
       高大哥轻拍筱筠的背以示安慰，脸上的表情看似也有些沉痛。
       我歪著头不解地看著他们。
       这是怎麼了？
       “筱筠筱筠，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好不好？”我蹭到她身边道。
       她却没有理会我，只是哭地更伤心了。
       看著她一脸泪痕，我有点心疼。我知道筱筠向来比我坚强，以前我刚出道那会，受了委屈就爱跑去找筱筠哭。那时候她总是一脸温柔地安慰我开解我……就算她嫁了人之后也依然是如此，只是地点换成了她和高明劝的家。害的每次高大哥看到我都会习惯性地头疼……
       “筱筠筱筠，不要哭了哦，哭花了妆可就不漂亮了。小心你家高明劝不要你了呦！”我说完抬眼看了看抱著她的高明劝。
       好吧，我知道这个威胁没什麼用……恐怕阿威不要我了高明劝都不会不要筱筠吧？虽然我知道阿威不会不要我啦……只是顺口打个比方而已……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上次那个医生说过，怀孕的女人不可以哭的，会对胎儿有影响的……
       “喂喂，快别哭了，会影响胎儿的，你不心疼我心疼啊！那个小家夥以后可是要认我当乾妈的……听到没有？要是我乾儿子有什麼事我可跟你没玩！”我焦急道。
       她看了我一眼，低头继续哭。
       这女人！我心裏那个气啊……
       看看她，再看看高明劝……算了算了，反正你有你家高明劝就好了啦！
       不过……
       “我说高大哥，你老婆哭地那麼伤心你都不说句话安慰安慰她？”我将矛头指向高明劝。
       高明劝不答，只是心疼地看著怀裏的老婆大人。
       “……”我无语。
       好了好了，你们两这都旁若无人了……我认输！我边上去不打搅你们还不成吗……
       撇撇嘴，挪到一旁的若云身边。
       刚想抱怨下筱筠重色轻友的行径，却意外看见若云脸上的悲切。
       印象裏我只见若云哭过一次吧？为了黎华……
       “若云若云，你怎麼了？”我有点慌了。
       这次……是不是又是为了黎华？心裏想著，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若云。记得以前自己也为黎华哭过……哼，黎华那家夥生下来就注定是伤女人心的！
       “若云若云，是不是黎华对你不好？”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句话不对让她更加伤心。“不要哭了，我让阿威去k他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
       若云对我的话无动於衷，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若云？”我小声地唤道，心裏有种怪怪的感觉。
       偏头想著，眼角却瞟见了一个让我意外的人。


       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慢慢悠悠地过去。
       “立翔你什麼时候回国的？怎麼都没通知我呢？”
       立翔低著头，没有说话。阳光投下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让我看不出清楚。
       “立翔，最近是不是很忙？”
       “阿威说你最近通告很满，满得都没时间休息呢……”
       “对了，珊珊呢？她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老实交代，你有没有欺负我们家珊珊？”
       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我自顾自地问著问题，一个接一个。我不知道我为什麼要这样，我只是怕……怕他跟筱筠和若云一样……不理我……
       但事实上，他也确实未理过我……即使我说了这麼多话问了这麼多问题……
       “立翔……”我偏著头静静地看著他，“不要玩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没有人知道我现在心裏有多无助多惶恐……
       发生什麼事了？你们不要玩了好不好？筱筠，若云，立翔，你们不要玩了好不好？我们这麼多年的朋友，你们忍心看我难过吗？如果我有哪裏做错了，你们告诉我，我改！求你们，不要不理我……对了对了，还有高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就不要跟著他们开我玩笑好不好？你们跟我说句话……哪怕直说一个字……好不好？好不好……
       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怎麼会这样的？”我听见一个男音低低说道。
       猛地看去，浩薰和纪翔站在门口，显然是才到。
       刚刚那话，是浩薰问的。然而纪翔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浩薰？浩薰！
       我突然似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冲到他们面前。
       他们刚到，所以肯定不会知道那几个坏小孩的预谋。而且浩薰那麼好那麼善良，肯定不会忍心看见我难过的……
       “浩熏……”我唤他。凄凄惨惨地。
       浩熏只是靠在纪翔胸前，看似有些悲伤。
       我仿佛看见我的稻草沉入水中，然后不见……
       努力地压下心中的彷徨与恐惧，我勉强撑起笑，对浩熏道：“浩熏你个大忙人今天怎麼过来了？不会专程来看我的吧？哦，我知道了，你是来找阿威的吧？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是因为要留下来陪我，所以阿威这段时间都没上过通告……肯定让你损失了不少钱吧？呵呵，没关系没关系，等我出院了之后就去你公司报导怎麼样？我好歹有天后的名声摆在那呢，当你的艺人保管你只赚不赔！所以啊，浩熏你不要在苦著脸了，笑笑吧？你笑起来很好看的……你看你边上的纪翔都担心成什麼样了？我看他十有八九是翘了班在这陪你吧？呵呵，你们好幸福哦……”
       明知道对方不会理会我，我却还是不停不停地说……假装对方有在听，假装我们是在对话……
       可是……可是……事实骗不了人……
       我用力地咬著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为什麼你们都不理我了？我做错了什麼吗？你们都不要若绮了吗？


       对了对了，我还有阿威……我的阿威肯定不会不要我！
       “阿威……”我急切地在房间裏找寻他的身影。
       “若绮。”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很轻很轻，我却听见了。
       是阿威！
       我的阿威。
       我开心地转身，笑容却僵在脸上。
       阿威静静地坐在床边，怀裏抱著躺在床上女子的上半身。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隐约感觉他在悲伤——与这房裏其他人一样。
       他们……都是为了那个女子悲伤吗？
       那个女子……是谁？
       有种相识的感觉……
       上前几步，想要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然后，我怔住了。
       不知所措。
       那张未施粉黛却依然娇媚的脸，我几乎天天都会见著……那个此时睡著了一般的女子，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她的一眸一笑，悲伤喜悦，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清晰地记得，她叫方若绮。
       “这是……怎麼回事？”我有些恍惚地问著，却没有人回答。
       她是方若绮，那我是谁？
       “阿威，你别这样……若是她看见了，会走的不安心的。”立翔出声道。
       “小声点，别吵醒若绮。”阿威没有回头。
       立翔闻言怔了怔，别过头小声道：“若是真能吵醒，不是更好吗？”
       我像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地听著他们的对话。
       好似听懂了什麼，又好似什麼也没听懂。
       她……那个“方若绮”……是睡著了吗？
       “若绮，安心睡吧。”阿威拢了拢“若绮”额前的发丝，柔声说道，“只是，若绮你要早点醒来才是啊，我一个人，会很寂寞……”
       我仿若一个局外人一般，看著我的阿威对“其他女子”那样温柔。然而心底的感觉，却不是嫉妒……只是一阵一阵，莫名的心酸……还有心疼……
       “阿威阿威，我在这裏……你不是一个人，你不会寂寞，我在你身边……”我伸手，想要抱住我的阿威。
       我想告诉他若绮没有离开他，我想拂去他的悲伤……可是！可是……
       我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手穿透阿威的身体……
       然而心底竟然没有惊讶的感觉……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看看阿威，再看看“若绮”，我再次伸手，抚向“若绮”的脸……
       结果依然穿透。
       看著自己的手，脑中突然闪过我被推进手术室那刻阿威的表情……
       安静的手术室，房间裏莫名的沉痛，睡著了的“若绮”，以及所有人对我的视而不见……将所有事件串联后，我仿佛看见了那个令人绝望的答案……
       我……是不是赌输了？！
       “阿威，你振作点……”我听见浩薰的声音。“她已经……”
       “若绮说过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她说过她会回来的。”阿威一脸柔情地看著他怀中人儿。
       “阿威……”
       “若绮最讨厌别人不守诺言了，所以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不会让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类人的。”阿威说的很平静，而房间裏的气氛却更加沉重了。
       “是了是了，我违诺了……我违诺了……阿威对不起……对不起……”我低声自语。
       “关古威，你清醒点！”纪翔终於看不下去。
       “小声点，会吵醒若绮的。”阿威依然那麼不咸不淡地轻声说著。
       “她已经死了！”纪翔终於说出了那个谁也不愿去提的事实。
       心中一痛，我怔怔地看著纪翔。
       纪翔，你……好残忍！


[4]
        葬礼是浩薰帮忙举办的。
        很盛大。
        几乎圈内有名的没名的都来了。
        有人摇头惋惜、有人掩面哭泣、也许还有内心欢喜的吧？这圈子、原本就复杂地让人看不清楚……
        被保安拦在大门外的歌迷影迷齐声唱著我的歌曲，期间偶尔夹杂著抽泣声，让人听著不禁心酸。
        整个场面煞是“热闹”。
        我安静地坐在阿威身边看著这一切——属於我却又不属於我的一切。
        从纪翔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开始，阿威就不曾再说过一句话。任他们怎麼说怎麼劝，阿威就是不愿说话。我倒是情愿他将情绪发泄出来，哭也好，闹也罢，总好过现在这样罢？用浩薰的话来说，平静地似失了心一般……
        真的是平静吗？也许用呆滞形容会合适一些？
        阿威阿威，不要这麼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可知道，我好心疼？难道你不想让我走地安心吗？那个事实，连我自己都愿意接受了，为什麼你还不肯？你的生命中不是只有我……而已……
        “方……天后？”
        嗯？在叫我吗？
        我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姚子奇疑惑的表情。
        他是什麼时候走过来的？我都没注意到……更重要的是……“刚刚是你在叫我？”
        他点头。
        这麼说……“你看得见我？”
        他又点头。
        一股喜悦从心底上升。这是我成为灵体后第一次有人看的见我听得见我说话吧？
        “你为什麼还未离开？”他放低声音，不让旁边的阿威听见。
        我偏头看了看阿威，不知道要这麼回答。
        我似乎真的……没有想过要离开……
        有人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子奇转身坐在我身边，让人看著是他与阿威并排坐的样子。这样即使看见他说话，也会以为他在安慰阿威。
        “是为了阿威吗？”他目光越过我看向阿威，然后叹息了一声，“他这样子确实令人担心，也难怪你不放心。”
        “嗯。”我轻轻应了声，道：“等他好些了我便离开。”
        心脏的位置……有点刺痛。
        子奇看著我的表情，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舍得？”
        我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著他笑：“舍不得。”
        他怔了几秒，张了张嘴想说什麼，却什麼都说就走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麼。可是不舍得又能如何？方若绮已经不存在这人世了。阿威有属於他的生活，即使失去了方若绮，他身边依然还有亲人兄弟和朋友，还有那大片的歌影迷。现在也许他会伤心，可是随著时间的推移，伤口会慢慢愈合……他会遇见一个美丽的女子，然后结婚生子……许多年后，偶尔会想起曾经爱过一个叫方若绮的女子……
        我抱紧自己，将脸埋在臂弯裏。
        心一阵一阵地抽痛著，像是在嘲笑我为阿威安排的未来。
        阿威阿威，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我不想你遇见别的女子，我不想你与别的女子结婚生子……我想自私一点，我想留在你身边，我想你一直记得我……
        好矛盾！
        究竟，我该怎麼做……？


[5]
        直到葬礼结束，阿威的情绪仍没有一丝波动。
        皓薰专心地开著车，偶尔向后视镜看上几眼，然后又是深深地叹息。
        我坐在后座阿威的旁边，陪著他一起叹。
        阿威阿威，你可不可以振作起来？就算是为了我……
        “阿威你说句话吧？别这麼为难自己……”善良地皓薰再次劝道。
        阿威听而不闻。
        “你这样若绮不会安心的。”
        阿威不为所动。
        “阿威……”皓熏还想继续说，却被副驾座上的纪翔打断：“你这样方天后会死不瞑目的。”
        我一脸黑线地瞪他。
        死纪翔，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啦，但是你就不会委婉点表达吗？
        “呃，纪翔……”浩薰有些无语。
        “你讲话太婉转了。”纪翔耸耸肩。
        “是你太直白了好不好？”皓薰嘀咕。
        “长痛不如短痛。”纪翔答。
        “纪翔……”一个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
        阿威？我惊喜地转头看他。
        皓薰怔了怔，然后兴奋地问纪翔：“纪翔纪翔，你刚刚有听见阿威说话吗？”
        纪翔看了眼阿威，无奈道：“这车子裏还有第四个人吗？”
        皓薰闻言打了个冷颤，“貌似没有……”
        一滴汗从我额角滴落。【某蓝：表问我魂魂为什麼会有汗……】
        那个，第四个人的话……我算不算？
        “纪翔……”阿威再次开口。
        “什麼事？”纪翔看著阿威。
        阿威依然一脸平静，问道：“如果，出事的人，是皓薰，你会怎样？”
        “哎？”纪翔还未回答，皓薰却先发出了疑问。
        阿威只是看著纪翔，等著他的答案。
        我和皓薰也紧张地看著他，生怕他说出什麼震撼的答案来。
        相比皓薰的紧张，我显得比较害怕……
        纪翔纪翔，你可千万不能说出什麼刺激阿威的答案啊！不然我今晚肯定去找你……
        纪翔看了眼皓薰，如此回答：“抱歉，我不喜欢假设。”
        我悬著的心放了下来。意外地看见皓薰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的表情，突然觉得莫名地愧疚。
        其实纪翔有将他的答案说出口，只是没有人听见。
        他说：我会陪他一起死。
        我看著神情复杂若有所思的阿威，嘴裏有些苦涩。
        一起……死吗？
        记得那晚阿威说过：不论生死，不离不弃。
        阿威阿威，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思想你千万不可以这麼做！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一定要！


[6]
        打发了皓薰二人离开，阿威一人站在窗前发呆。
        窗外灯火辉煌，景色甚好。
        记得以前我就爱在这看夜景。有时呆的太晚了就直接霸著阿威的床睡了……而阿威总是很自觉得抱著被子去客厅睡沙发……我的傻阿威呵！
        阿威阿威，你在想什麼？
        可是在想我？
        “若绮，你在哪？”我听见阿威自语。
        心有些酸。
        “阿威……我在这裏啊……”明知道他听不见，我还是不自觉地回答了。
        “你怎麼忍心扔下我一个人？”
        阿威，若是我真的忍心，怎麼还会赖在你身边不肯走？
        “若是你看见我现在这模样，会不会心疼？”
        当然会！
        “搞不好还会哭吧？”我看见阿威嘴角扬起了些弧度。
        是想起我哭的模样了吗？
        我咬著唇，紧盯著他。
        坏阿威，你明知道我会心疼，你明知道我会哭，你还这样？！
        “我知道你不会想要看见我这样，可是若绮……”阿威抬手抚著自己的心脏，接著道：“可是若绮，我当真心疼……”
        心疼吗？我明白。我也抬手抚上心脏的位置。
        “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很疼很疼！”
        阿威，我也疼……
        “致命的疼。”
        阿威……
        “我想找纱布包扎……伤口愈合了，就不会疼了……可是若绮，我找不到伤口在哪裏……”
        傻瓜！阿威你个大傻瓜！
        “甚至连一滴血都看不见……”
        阿威阿威，你怎麼那麼像个孩子？
        “没有血没有伤口，为什麼还会这麼疼？”
        阿威……我该拿你怎麼办……？
        “若绮，我想你了。”
        嗯，我知道。
        “很想……很想……”
        我知道……
        “若绮，我去陪你，好吗？”
[7]
        我瞪大眼睛，看著阿威。
        看著他走出房间，走出大门，走进电梯，走上天台……
        “阿威你要做什麼？！”我跟在他身边慌乱地叫著，“我不要你陪！我需要……”
        可是阿威听不见我的声音，看不见我的慌张。
        怎麼办怎麼办？谁来阻止他？！
        我突然有些怨，怨皓薰与纪翔为何要走得那麼早……
        阿威站在危栏前，居高临下。
        我漂浮在半空中，心如刀割。
        “若绮，即使你会怪我，我也不想一人独活。”
        风吹起阿威的发，竟带著凄凉的意味。
        “阿威，不要！”我猛然摇著头，泣不成声。
        若不是灵魂没有眼泪，恐怕现在我已是泪流满面罢？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对了，子奇！
        我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了阿威一眼，然后我运起所有力量朝子奇的住所飞去。
        阿威，你一定要等著我……
        你一定不要有事！

[8]
        当我和子奇赶到时，我看见了今生最让我绝望的画面。
        我的阿威飞身而下。
        随著一声重物落下的声音，妖娆的血液从阿威身下蔓延开……
        那麼刺眼！
        我怔了。
        脑中一片空白，听不见议论听不见呼喊听不见尖叫，没有伤心没有难过没有心痛，剩下的，只有绝望……
        满心的绝望。
        即使是在知道自己死去的那刻，我也不曾这样绝望过……
        一滴液体从我眼中滴落。
        是谁说过：灵魂没有眼泪？
        不是没有錑……
        只是未曾、痛彻心扉。
[9]
        阿威从地上起来，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笑。
        “若绮，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凝视他，没有说话。
        “若绮，你生气了吗？”
        我抿著唇，依然不说话。
        关古威，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你还这样做？你可有感受到我的绝望？
        扬起手，重重地打在他脸上。
        “若绮……”阿威唤我。
        “你个笨蛋！”
        “若绮……”
        “傻瓜！”
        “若绮……”
        我突然扑进他怀裏，紧紧地抱著他不肯松手。
        阿威……我的阿威……我究竟该拿你怎麼办？
        阿威愣了愣，然后笑了。
        “不解气的话，再让你打几下？”
        “阿威你混蛋！”我将脸埋在他肩窝闷闷道。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打你的你还说这种话？！
        “不论生死，不离不弃。”
        那个誓言……
        “所以我怎麼可以让你孤单呢？”
        阿威……
        “所以你也不可以扔下我。”
        “嗯！”我轻声应到。
        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好想赖在他怀裏……永远赖著。
        “阿威，你……会后悔吗？”
        放弃大好的事业与生命，放弃所有的亲人与朋友……阿威，我方若绮，当真值得你这样牺牲吗？
        “傻若绮！”阿威将我抱地更紧，“与你一起，怎会后悔？”
        “嗯。”
        “若绮……”
        “嗯？”
        “我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