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去云回吧 关注:21贴子:294
  • 12回复贴,共1

【旧事山林如倒】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新雪三层。


1楼2021-11-01 18:16回复
    春山薄:p/7537731252


    2楼2021-11-01 18:18
    收起回复
      提纲挈领,陶楚槐是个倒霉的人。
      当年手滑之下放火烧山倒霉,后来颠簸红尘摸爬滚打倒霉,如果说这些倒霉都可以在当上捕头捞到点小钱之后被抹平,那么她最倒霉的事,目前看来应当是遇到了我。
      “如何,我就说花魁之谓大半噱头,实际看来往往很是一般。”
      瓦洞下柔盈盈一握烛光,照得锦凳上婀娜少女不过十七八模样。
      红木妆台一架碧琳侯,聊作遣饰,并不能映清人面。
      小陶手腕被绑了个神佛扣,牢牢缚在胸前,这扣结法名字起的也很巧,一喻神佛难解,二摹掌心合什之态——我自创的。
      这是她第三十九次妄图抓捕温酒,第六次被捆成蜂蜜烤鸡的姿势。第二次趴在春山薄的屋顶上观赏花魁娘子上妆。也不能算强迫她,我是想着,枯坐聊天终归无趣,看看美人面总比看街下痦子老汉卖油饼好些。
      而且这事也有她一半责任。
      “你的口味好特别啊,十次有九次把陷阱布置在这附近。”


      3楼2021-11-03 17:24
      回复


        4楼2021-11-03 17:24
        回复
          盛寅来找我的时候,正拿着他声称“精心详细测绘整十日”的汴京城新地图,美其名曰:连常常趴在魏氏鲊铺旁边捡鱼骨头吃的跛脚黄狗都没有放过。故而对于基于此图布置的陷阱,我实在是非常有信心的——
          在温酒折梅从我身后一个手刀把我劈晕,带我飞向房顶之前。
          “…上一次你就是这么说的。”
          青瓦的阙空中漏出一斛光,屋里头的小娘子今天穿着妃色的软缎衣,我无不悲哀地想,真是比上次那件翠绿色的对领罗裙要漂亮很多,新衣服至少能教她这一夜涨上一倍的价钱。春山薄的鸨母应该知道她家的花魁不适合翠绿色…不过如果味道这么香,底下的一锅油饼应当正巧烙好了,正是酥酥脆脆的时候。本来还打算收工之后买两张回去当明天的早饭…大爷的!
          “所以既然很是一般,我认为你该走了。”
          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这样一句话。平心而论,我觉得做杀////手应当有一些职业道德,譬如他们应当随身携带刀子而非绳子,更不应当在汴京城街衢通明的夜,把朝廷捕快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绑在青楼的房顶上。
          我如同虔诚的信徒,荒唐地感谢我的神灵给予我看到这位小花魁的机会——因为堂堂正正地一睹芳容实在是太贵了,或许这也算某种福报。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11-04 04:55
          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11-04 04:56
            回复
              玄青乌铜覆了半面,一肘向后搭撑瓦脊,十分悠闲地倚在房顶,欣赏她屁股朝天的平沙落雁之姿。
              从这事上其实也可窥见些人生哲理,比如万物参差,各有所长,虽都是女子,春山花魁胜在容色妩艳,陶楚槐娱人娱己一途就登峰造极。细究下去,还是她更大公无私。
              “那岂不是恰好印证了我说的,这次居然算得上故地重逢,真是缘分。”
              但女人也很有些麻烦之处,没有半个时辰,这位花魁大概整不完她的妆。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不应该被用在这样的事情上,而聪明人所独具的一种美德就是一心多用。
              从怀里掏出两层油纸严实包住的一整只烧鸡,胡椒小茴香的,福记招牌口味。
              它家绝活就是连鸡脯肉都能烧的鲜嫩多汁,遍寻皇城,无出其右。
              “真的?咱们现在在春山的房顶上,城东,你那群小跟班之前往录事巷追我去了,倒也不太远,就城西遛到头吧——赶过来,再凭他们的脑子找到你,大概也要两个时辰。”
              撕下只大鸡腿,在她鼻子底下拂过一道浓郁的香气。
              “本来想与您看看京城夜景就各回各家,不过既然陶捕头这么说,那我只好吃完这只鸡就走了。”


              7楼2021-11-08 14:47
              回复
                出于某些宽慰自己,以及挽回脸面的目的,我盯着小花魁上妆,看得非常认真,但身边坐着位捡笑的主儿,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进去,而且实际上也没什么可看的——大家都是女人,就算妆画的没她好,我还能不会化妆吗?
                况且况且,人各有所长,陶捕头能在汴京城的各个房顶上飞来飞去,这弱不禁风的小娘子行吗?
                我又察觉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原来是要这样说的,“这缘分给你你要不要啊?”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平复一番情绪。也偏偏我就深深吸了口气:一只鸡腿破空而来,慷慨地散发属于它的香味,这是很难买的福记烧鸡。
                一方面,我确实应当如他所说,对盛寅的头脑抱有清晰的认知;另一方面,根据多次被绑起来的经验,温酒是说话算数的人。说三更放人就不会拖到五更。可是如果再过两个时辰,我正好可以赶上衙门的早班人,然而显然没人乐意上早班。
                再有一方面,福记烧鸡真的很难买。
                此三点在脑海中由轻快跳跃变成了近似癫狂的反复飞舞,头脑风暴之后,我熊熊燃烧的怒火熄灭了。
                “嗯嗯好的,那既然你邀请我了,我们就一起看看夜景吧。”
                这种观摩美人的姿势实在太不雅观了,腰间使劲,以一种利落的后翻姿势,仰卧在了温酒面前,此时正好产生了诡异的对视——与他面具之后的一双眼睛。
                “我说,你……”
                杀////手是不是都有些怪脾气,我索性开始端详他的面具。那大抵是玄铁打的,上头镀着繁复交织的花纹。
                “你吃烧鸡的时候,那东西带着应该很不舒服。”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11-13 05:50
                回复
                  出于某些宽慰自己,以及挽回脸面的目的,我盯着小花魁上妆,看得非常认真,但身边坐着位捡笑的主儿,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进去,而且实际上也没什么可看的——大家都是女人,就算妆画的没她好,我还能不会化妆吗?
                  况且况且,人各有所长,陶捕头能在汴京城的各个房顶上飞来飞去,这弱不禁风的小娘子行吗?
                  我又察觉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原来是要这样说的,“这缘分给你你要不要啊?”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平复一番情绪。也偏偏我就深深吸了口气:一只鸡腿破空而来,慷慨地散发属于它的香味,这是很难买的福记烧鸡。
                  一方面,我确实应当如他所说,对盛寅的头脑抱有清晰的认知;另一方面,根据多次被绑起来的经验,温酒是说话算数的人。说三更放人就不会拖到五更。可是如果再过两个时辰,我正好可以赶上衙门的早班,然而显然没人乐意上早班。
                  再有一方面,福记烧鸡真的很难买。
                  此三点在脑海中由轻快跳跃变成了近似癫狂的反复飞舞,头脑风暴之后,我熊熊燃烧的怒火熄灭了。
                  “嗯嗯好的,那既然你邀请我了,我们就一起看看夜景吧。”
                  这种观摩美人的姿势实在太不雅观了,腰间使劲,以一种利落的后翻姿势,仰卧在了温酒面前,此时正好产生了诡异的对视——与他面具之后的一双眼睛。
                  “我说,你……”
                  杀////手是不是都有些怪脾气,我索性开始端详他的面具。那大抵是玄铁打的,上头镀着繁复交织的花纹。
                  “你吃烧鸡的时候,那东西带着应该很不舒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11-13 05:55
                  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11-13 05:55
                    回复
                      人们在暖梓故土里筑巢,呵护温度和水分,使生命的质感葆有一种天真。
                      年幼的她或许也是被这样的传承所笼罩教养,可爱中难免掺着点不谙世事的欠揍。此类脾性对于推崇贤闺礼阁的卫道士来说很不上台面——他们的精神领土太优渥了,占据睥睨的位置,拥有不匹称的自信,自然希望女人更驯从听话些。
                      但我注定是无法成为这样“尊贵”的士族后嗣,为他们撑起旗帜的。
                      王朝鹰隼伏翔于隐秘山坳间,所见全然是山川隐蔽的孔洞。它们构成大小不一的迷阵,满山风寒穿梭其中,就有了呼啸和呜咽。
                      夜色太过俨然,能使凡人在绝境中恐惧自救,只作祈祷。将命运交付看不见的神,但假装一个神总是很难。
                      他被塑在无形的金身里,不能软弱、戏谑、作恶、贪婪。
                      戒断一切人性后,五蕴虽不至空阔地步,对于人间,却有了身为过客的凄惶。
                      “你应该知道,很多人殒命在我的剑下。”
                      月光披挂,凝结为神州长野上不碎的琉璃甲胄。但此刻落在春山屋脊,又是柔软的,照见酒杯空空,诗稿浸浸,风月的形骸业已轮回为山,投胎为水。
                      视线落在她懵懂的脸,眼睛纯洁又坚毅。很令人羡慕,也很好看穿。
                      “好奇心有时候非常危险,许多结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人生如此,何必太执着呢——”
                      倏地笑了笑,转过话头。
                      “你如果不再执着于抓住我,会快乐很多。”


                      12楼2021-11-22 17:31
                      回复
                        长嬴的漉热通天到了尾,唯瞑昏时才见轻飔。背贴上棱次分明的岩瓦,硌得脊骨生痛。我束发,因束发才能着官服,故成了习惯。高髻绑在脑后,此时恰做枕靠的倚助。盛寅要常拿出前辈的排场与我申告,要我铭记汴京城的晚风同摄山是不同的。我往往要骂他胡言乱语,风从南吹到北能变作什么,风从南吹到北,不也还是风麽?
                        在夜色的喧哗之中,我安然仰卧在极乐场的屋顶,俯瞰灯火同人流交织的奔涌川河。身侧的福记烧鸡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若非双手被缚,倒真潇洒得像位江湖浪客。
                        “你不要吓唬我喔,我最怕死了。”
                        会心会意地,将恣肆的眼光自他的面目上收回,转而打量穹顶的星子和月——我对于这一套很拿手。温酒的眸子藏在深沉厚重的铁具之后,看不大清容色了。正北方的那一颗星却这样亮,不晓得是不是摇光。
                        欣然将腰际移动几寸,换新地方硌着去。温酒才不会杀///我——我深谙结论的幼稚武断,然而依旧这样笃信。归根溯源,在对于动手标准的评判思度上,我相信他多于相信我自己。
                        “可是我业已有许多值得快乐的事情了,譬如明早可以逃掉的早班和同福客栈的佟掌柜新挖出来的女儿红。所以不在乎少一些,却认为能有机会多一些才是最好的。”
                        “那你呢?值得你快乐的事情是什么?攫取生命应当总不是很让人快乐的事情吧。”
                        眨了眨眼,不动声色,低首研究被捆得紧实的双手,颈子弯下来,喉头的声响瓮瓮的。
                        “那么正如你所说,人生如此,你又何必执着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11-23 09:0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