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并不对外开放,但同样也没有什么严密的防护措施阻止你的进入。
在很小的时候里卡鲁多就将钟楼作为秘密基地而进出多次,和伊斯力一起。
后来他们长大了,也就不再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再后来,他们离开了这里,直到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故乡。
尽管钟楼是小镇上最高的建筑,在上面可以看到很美丽的景色。
他来到钟楼下,抬头仰视这座砖木建造的建筑。每年的夏天爬山虎从墙角一路攀岩而上,也一路留下绿色的浓密叶子标志着所有权,仅能从中间的空隙看出砖头原本的棕红色。然而现在它们全被严寒冻杀了生机,只留下一层没有活力的枯黄,像残破的布料贴在墙面上。
“铛。”
“铛。”
“铛。”
“铛。”
“铛。”
悠长的钟声响了五下。
他看见最高处似乎探出一个人影,离得有些远,还是逆光,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然而呼吸却一下子凝固起来。
伊斯力。
身体比大脑还快一步,里卡鲁多近乎是本能地向钟楼后面那道暗门跑去。
穿过门,顺着螺旋状的木质扶梯一路往上,就能到达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这是最近的路。
也是唯一的路。
步子因为过快而显得有些踉跄,围在脖子上的围巾仿佛正不断收缩,要把人勒至窒息,墙壁砖块间的缝隙长满了滑腻腻的青绿色苔藓,给钟楼内部平添一份阴森与湿冷。
里卡鲁多莫名地慌张起来,心脏的节拍混乱无比,像失去控制的鼓点。
他想起小时候一个人也是在这条回旋向上的阶梯上独自前行,后方是黑暗,前方是位置。
理智告诉他不要上前,可是好奇心却催促着他继续。
那时候周遭的黑暗如同母亲睡前给孩子念的童话故事中谎话连篇的恶魔,它们冷冷地看着他,像是欣赏着一幕闹剧——帷幕拉起,舞台上留他一人唱着独角戏,并且时不时发表一番不怀好意的评论。
光线渐渐转强,当年漫长的路途在如今成年的里卡鲁多眼中不过只是几十秒的距离。
他登上楼顶。
肃杀的晚风呼啸着从他耳边穿过。
没有人。
没有。
仿佛他之前看到的只是一个幻影。
蓦地一阵凉意,从指尖泛到心口。尖锐地疼痛。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清晰地记得,那年他登上钟楼楼顶,看到的便是那个银发银眼的少年,独自伫立。
看到他的时候少年露出一个笑容,如同飞鸟羽毛一般柔软。
云层缓慢地挪开,照耀地球的恒星重见天日。
里卡鲁多站在楼梯和顶层隔间的交界处,不自觉地,目光便移向那座大钟。
它一声不响地安静着,缄默不语。
唯有风在当中空心的地方不断被挤压的细小呜咽声,被他收入耳中。
即使被阳光包裹着,它看上去依旧冷硬如昔。
里卡鲁多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想了许久才发现那正是伊斯力寄给他的素描上的景象。不同于画上黑白粗糙的线条,色彩赋予眼球真实感,让一切都变得清晰而细腻。
钟上有大小不一的刻痕。
小时候他和伊斯力常常来到这里,用小刀在钟上刻下乱七八糟的话语,有时候是涂鸦。
像什么“我要成为NO.1”“今年目标把隔壁的玛格丽特追到手”“哇哈哈伊斯力我比你高了”“里卡鲁多你还差得远”之类的。
里卡鲁多看了许久,突然发现那钟上似乎有几道新的刻痕,阳光洒在上面又被偏折开去。
他凑上前去,眯起眼辨认那行字迹。
是一个地址。
——格林大街一百一十七号三十三幢
后面还划了一个箭头,里卡鲁多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面墙,墙上某块砖不知为何微微突出,颜色也稍浅一些,他用手按上去,却发现那是一个纸盒。他将盒子抽出来并且打开。
一把钥匙静静的躺在黑色的天鹅绒上,闪着柔和的银色光泽。
VOL1·FIN.
下章VOL2."死亡是另一场盛大的开幕。"
7月放送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