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定

？？

（我敲开舍德斋北院的门时，小照正拿着一颗又大又圆的石榴努力剥开，歪了歪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也实在不愿意提醒她，现在她连指头都蹭上一层果皮的淡黄色。直到看见小丫头费心费力才剥下小半个石榴皮时，到底有些不落忍，一手把准备好的宝匣儿背在身后，才咳了两下。）
你再用力，石榴汁儿就要飞到裙子上了。
（我分明瞧见石榴汁水迸出来好几下，又指了指她身上崭新衣裙。）

（阳光明媚，兴致盎然。）
（从珩哥的手里顺来一颗又大又圆的石榴，听嫂子说，是从平阴来的涂林石榴。——的确是大，比自个儿的手掌心还要大上许多。左瞧瞧右看看，好不容易才剥开，却只是非常小的一块石榴皮。霎时就如泄了气的人偶一般，半点儿活气都没有。）
（倏地听外间有声，是稚姐。一双水光涟涟的眸子，低眉道）哎呀，衣服湿了呀……嘻嘻，不怕，等会儿让岚姑帮我洗洗。

（唉。）
（我盯着小照的脸，心底里默然长叹了一口气，再慢慢摇摇头，这丫头怎么这样傻，我说的哪里是衣裳湿了？新裁出来的裙裳，她竟一点儿不心疼么？按捺不住似的，一壁往里走一壁说道。）也是舒娘娘脾气好，由得你去闹。
（坐到凳上市，正压着她的尾音说出最后一句来。）要是我的新衣裳被染脏了，且得心疼一会儿呢。（自然地把石榴从小照手里拿过来，转手交给夏荔。）让她去剥，她剥的快。

嗯？（闻言偏颐去看她，面上桃腮生暖，惯是盈盈）这……怎么又关我额娘的事儿啦？
（眸中有讶异，少顷皆揉作眉间的憨意，又推盏及人，询道。）小照这儿没有茶，只有牛乳，不知稚姐可喝得惯？
（这身新裁出来的裙裳，是湘妃色上绣桃枝纹的襦裙，亦是额娘吩咐严司衣特地为我裁制的。但我想，既然能做这一件，便能做第二件，又何须去理会呢。把石榴递给稚姐身边的夏荔姐姐，笑嘻嘻的，瞳仁中有璨然星光）
染脏了，洗干净不又是一件新衣服了嘛~ 而且，我新衣服多着呢！

你可真是——
（一个傻丫头。）
（话说了半截儿，剩下的埋在心里，唯恐她又同我哭上一哭，连成线的泪珠子掉下来，任是谁也受不了，搁我这么个不会哄人的主儿，更是一道难题。索性不再说，也是不接这段不经意的“炫耀”，把藏在身后的匣子拿出来打开，里头是一对儿螺钿点缀的南珠而追，点螺铺成了雀鸟的图案。）
送你了。（是从小库房里淘出来的，虽然好看，但实在不中我的意，干脆借花献佛。言罢少顷，夏荔便捧了一盏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儿来，放到小照面前。）

（接过稚姐递来的小匣子，内里是一对极为精致的螺钿点缀的南珠耳坠，还是雀鸟的图案，晃动间有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唇边带着甜甜的笑，漆黑的眸弯成月牙。只消轻轻一勾，便在耳边盈盈，声娇俏）稚姐瞧瞧，好看吗？
（话音才落，就瞧见夏荔姐姐手捧冰盏，里头是颗粒饱满、红里透白的石榴籽儿。还是孩童心性，不由得惊叹）
好耶！终于不用自己剥喽~
（一顿，瞥了眼身后的内监小满子，佯装怒道）你看看你，再看看别人，养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