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烟花三月的江南,总是孤芳自赏。不同于北方的风急天高,它相对而言更加温婉,或烟雨行舟,又或游人不断。
相传,南国有一位大小姐,每当彼时雨季,便会独自前往湖心亭中演奏一曲。据闻,她容貌倾国倾城,精通诗书音律,为人和善,举止优雅又通情达理。
然而……对于这个大小姐,江南所有的人都只是但闻其声,不见其人。不少人为了能见到她真正的容颜,不惜每逢雨季便蹲在湖心亭前,到最后,却只抱得遗憾而归。
她的头上披着一层厚厚的白纱,用于遮盖自身容貌。倘若哪个公子有幸见到,必会惊动整个京城,招来各处羡慕的目光。
“公子,练了这么久的琴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侍女将上好的茶递到少年跟前,深深鞠了一躬,以示他细品。
“谢谢,不过我不累。”
他淡淡答复道,修长的手指端起那看似小巧的茶杯,微抿着,再是慢慢喝下。
少年名曰亚奇,尽管才十七出头,但长得却是风度翩翩。湛蓝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紫罗兰色的瞳眸,外加高挑的鼻梁,乍一看,就如同画中刻画的美人一般。
自幼以来,他便显得不同于常人。三岁习棋,五岁作书,七岁拨琴,在艺术的熏陶下,他学会了许多方面的才艺,引得过路的人都不禁感叹: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有出息。
“没别的事了就退下吧。”
“是,公子。”
侍女接过茶杯,轻声漫步走出了房间。
中断的琴声又复,悠扬婉转,恰似高山流水。一个个音符在弦上跳动,构成华丽的乐章,侧耳倾听,竟同天籁。
一曲终了,他方才抬起自己那双纤细的双手,整顿一下衣裳,缓缓起身,径直地朝着门外迈去。
初春的江南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想要到来的地方,坐在小舟上,赏遍地日出江花,观不尽江水如蓝。
谁知天公不作美,还未等亚奇放松一下心情便下起了蒙蒙细雨。大雾四起,将整个江南都笼罩在了一片朦胧的境界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雨,他并没有慌乱,撑起随身携带的一把油纸伞,一步一步踏上青石台阶。
“公子请留步!”
蓦然回首,一位身着单薄的少女出现在他的眼前。少女的脸上非常干净,没有一丝伤痕或灰土,看样子,她也并非上街乞讨之人。
“敢情公子能否让小女住上一晚……”
她的目光流露出真诚的恳求,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变得这么无助吧?想到这,一向高冷的亚奇不勉心软了起来。
“尚可。”
得到许可的少女可谓高兴坏了,匆匆跨入房门,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天逐渐黑了,月色摇曳,掀开窗前青纱,同二人一齐相对无言。
“小女姓美名柯,家中以纺织业为生,平时收入且淡……”
少女的开口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望着亚奇那双紫罗兰色的双眸,她咽了咽,继续说道:“今日因帮家中揽客,独自前行,纵使迷失了方向……”
“所以说,你是因为迷路而找到这的?”
美柯点点头,没有说话。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身前,外加衣衫单薄,接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亚奇不禁眉头紧皱,离开房间,过了会儿拿出一套干净的襦裙递到美柯手中。
“我这也没有多余的衣服,这套衣服是侍女的,凑合下先换上吧,避免着凉。”
语罢,亚奇扭过头,以免打扰到女孩子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