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6年圣诞
【当电梯的大门缓缓阖上，我才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大楼，冷风扑面而来，呵了一口气拉紧了领口，驼色的风衣御寒正好。肚子饿的直叫，盘算着可以在地铁站附近的7-11里买一个饭团充饥。出神之际，眼前一晃，庄子维的越野已经停在了跟前。怔了片刻后，为避免他开罚单，还是坐了上去。带着略微歉意的口吻】
Sorry，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吧？我刚刚是不知忙到几时。
【其实一个钟头前，我就已经拒绝过他了。一是最近刚接手了case，虽然只是收集资料，但正处案情在千头万绪的时候。二则，我还不够适应和庄子维的相处，特别是独处。若只是聊case，我兴许还会放松一些，而且我也不过圣诞节。明眸对上他，只能系好安全带，将要说的话吞回】
【不要辜负别人的一番好意——别人总是在如此说】
【头枕在一侧，车镜显示着后车的闪光灯。他开车的技术也很好，车子穿梭在霓虹招牌之下。等我反应过来时，庄子维已经靠边停车了。这就到了？带着疑惑再仔细看了周围环境，也根本不是我的住处所在？】
【疑惑的目光再次对上他，话未问出口，便被焰火绽放在香江之上，掩盖了我的询问，只留下他那句】
生日快乐。

【结束学业后，即加入警队，告别求知载知、满怀梦想的学生时代，身别标志责任与光荣的警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每一名警员，从此坚定异于常人的信心与决心。而在喧嚷的圣诞派对上，24岁的张嘉人仍然保持着充沛的活力、欢快的情绪，尽兴享受着假日的时光。大哥的上司庄子维是一名有口皆碑的优秀警察，也是嘉人众多偶像之一。今日，一向守时的他却姗姗来迟。侍酒师送来一杯「教父」——这是款与70年代美国黑帮电影同名的鸡尾酒——在场的友人们纷纷起哄自罚】
【庄子维邀请来的小姐被引荐着打过招呼后，无声地坐在一边。这种安静的姿态被张嘉人解读为拘谨慢热，一如庄子维「照看她」的小小托请，被嘉人错误地解读为「帮助她尽快乐在其中」】
【再问到两人邂逅的契机、相处的细节，庄警官则干脆地拒绝再讲八卦，令她的好奇心更加膨胀。烟花升到最高点的一瞬间，大家都会看向爱慕的对象，炫彩的光源照亮了秘密，但这一刻，张嘉人的眼神另有去处，错失了良机】
去看圣诞树吧！【她的邀请从来是诱人的，更是不容拒绝的】刚好把礼物们放到树下

【阿水与我已经十分熟悉了，抬眼冲着她一笑，威士忌加冰就已递在跟前。纤指晃动着玻璃杯，在灯下看晶莹。浅抿一口酒，刚才的饥饿感早就过了。托腮睇看着闹成一团的庄子维等人，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刚寻了个借口避在一边，还是这样的安静更适合我，可我又羡慕他们的友谊】
“Edmund！呢边。”
【循声看去只捕捉了一人背影，待那人转头时，却是一脸陌生，不是我以为的那位Edmund。等再回神之际，面前又多了一份邀请，而这份邀请来自一个女人。明眸打量着她，五官精致、狭长的凤眼迷人，不似一位madma更像是女明星】
【张嘉人，是张sir的妹妹】
【既然她的邀约已发，并无不应的理由。双手一摊，有些无奈的看向她】可是我今夜太忙，我没带礼物。

【张嘉人概念中的圣诞节包括诸多必要的元素，譬如彩灯装饰的圣诞树、学生们排演的基督教戏剧、香气腾腾的mince pies——职业之外，她不是凡事列明计划、按部就班的类型，这些全部装在脑子里——包括精心挑选打包的礼物，缺一不可。生活乐趣自然有着高下多寡之分，于此的优越感往往在不经意间便已根深蒂固。她显然未将韦小姐婉转的拒绝放在心上，「哦」地应了一声】你不如选一件在场的东西，当作礼物
【几位年轻的男士自告奋勇前来搬动沉重的礼物箱，张嘉人慷慨地给予他们表现的机会，自己则拿起几样精致小巧的盒子。身后的脚步声比预想中来得慢了些，平安夜的晚风吹过蒲公英，最后一根被拔掉的种子也需要有个去处】
【捧着满怀的礼物盒，却站住了脚】有人动过它？【那是一只用老式拨旋密码锁扣住的书型匣，而张嘉人之所以能发觉异样，并非出于明察秋毫的职业素养，而是因为：她就是书型匣的主人。锁扣被拙劣地换成了朝下，显然有人曾将它完全打开，张嘉人气得脸颊涨红，朝着远处大喊】大哥！
【声音却湮没在张国标与同伴们热烈的谈话中】

【在我苦思应该拿出什么礼物之时，张嘉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我的视野内。午夜的钟声再度敲响，烟花绽放在维港上空。她们的热闹与我无关，我仿若一个外来者，来这儿的目的只为见证他们的快乐。一幕幕的上演，刹那间耳边似乎回想起教堂的祷告声，修女曾说圣诞的来源是因为圣母玛利亚，诞孕了耶稣】
【她说，神爱世人】
【雪指摇晃着那杯威士忌，手撑在吧台，看着她们聚堆互赠礼物，有开心、失望、懊悔多种神情显过。我低头藏在袖间的手链露了出来，这使我再度想起了叶秋。解开了细扣锁，放在眼前看着它旋转】
【既然选了重新开始，那么过去的事就应该被遗忘吧。打定了主意，想着若等下张嘉人再询问，我就送这个好了。传递到别人手中，不再被我看见、拥有，我才会有新的生活】
【我是寂寞的，从十二岁到今日，大多时候都是我一人。而曾经出现过的芬姐、叶秋、有终，他们仿佛是我人生里的过客，只是短暂的来过，并不会长留陪伴我。也许只有家中那盏落地灯，是陪我最久的。可惜，它好像也快寿终正寝了，灯丝烧了再也没有同样型号的】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的神，当张嘉人回来时，眼前一花。唇角微微上扬】Madam。

【是谁打开了盒子？】
【张嘉人首先想到大哥。在几日前，大哥还从公寓回到家中，与她和父母团聚，大有抽空摆弄妹妹东西的可能。况且锁头的密码经过精心设计，能破解者，要掌握身为警员的张嘉人的信息，同时兼有数字转换思维的惯性，显然不是随便翻动可以做到。会不会是设定密码时，被大哥碰巧看到？张嘉人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兄长，却最终放弃：倘若大哥已然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必定会没收这件「违禁品」，并对他的妹妹进行一场严肃的说教】
【她心烦意乱，不自觉地看向悠闲地坐在大哥身边的杜文，答案的轮廓已很清晰，但杜文又为何要将原物奉还？张嘉人很少这样陷入揣测他人想法的煎熬，她草率地、慎重地把礼物盒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继而回到方才的座位。甜点数量有增无减，韦小姐正低头拨弄着一条手链，她照例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选好了？
【这条熠熠生辉手链与韦小姐低调朴实的装扮风格大相径庭，张嘉人一眼认出，她曾在一位aunte家中见到过的旧式首饰。韦小姐会戴着一条不入时的旧手链，并不令人意外，她却隐隐担心这位初次参与礼物交换的社交新客，在手忙脚乱间做出错误的选择】
在场会保养这种手链的人恐怕不多

很难保养？我不知道。
【是的，我的确是不知道这条手链该如何保养，甚至我不知道这条手链的贵重。以张嘉人的出身、眼力，她这样说必然是有她的道理。送？还是不送？选择权再次交回给我。掌心回缩，伸出另一只手，郑重其事的道】
你好，其实我今晚还没同你做自我介绍。韦以太，Isabllea。其实我……没有准备圣诞礼物，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
【如果在一个钟头以前，我也不会想到，就这样把这些秘密告诉一个刚认识的人。眸光里是张嘉人温柔的笑，极富感染力，其实我有点羡慕她。拥有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从来不缺乏爱，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很迷人。也因为如此，刚才她善意的提醒，也摧毁了我筑就的防御线】
【或许还是因为寂寞，单纯的想同人倾诉】
【阿水再次推来两杯酒，并且神神秘秘的告诉我，是老板娘特地赠给美貌的女士。丹唇一抿，在酒精的作用下，紧绷的弦出现了一丝松动。掌心托腮，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开启了我和她的谈话】
刚才我看到了你去拿礼物，是准备给……【纤指一点，冲着那边起哄叫好的人，随意的问】裴sir？

【张嘉人是炙热又浓烈的龙舌兰，她的问句像是酒刺针扎在舌尖，让人难以招架。不想过度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只能报以礼貌的一笑，再小口的抿着酒】
得闲再倾（有空再聊）好了。
【雪白的手再度盖住纤细的手腕，冰冰凉凉的感觉，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手链？】
【女孩子都是喜欢听八卦的，所以她们的嗅觉、听觉、视力都是灵敏的。我知爱上一个人的反应，因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以她的这个视角看过去，无外乎就是这么几人，阿Man换女友比律政司排期上庭的case都快，数来数去也只有裴sir符合条件。但此时的我，同别人一样都做错了预判】
【她没有犹豫的就承认了，眸光一亮，很快的便转移着话题】
真系佢啊？送咗出去啦。
【见张嘉人没否认，雪指托腮的我再度打量起那位飞虎精英。无论是出身、能力、相貌，他们都非常般配，就是旁人常说的那句门当户对？藏在节日气氛里的少女的心意，他何时能知】

我是干什么的来着

【舌尖浅卷起即将快消融进酒中的冰块，含混在齿间游走，让我也清醒了几分】
“马大状”
【有那么一种人，他们身上总不会缺关注。聚光灯天然似的就架在他们的周围，只要一出场就会是焦点。譬如眼下发生的这一幕，簇拥围着的人群里不缺推搡和谩骂，而惯性使然让庄子维礼貌性的上去调停】
“今晚圣诞节马大状也不想去差馆过吧”
【一瞬间我和那人目光相对，但只是短短停留过一瞬，他对我没什么印象】
【摇晃着的玻璃酒杯一度出神，那些尘封的记忆再度被开启。马学仁，中环最贵的大律师，律政司的头号敌人，谁在他手里都没讨过半分好。这是我所知道的、现在的、Edmund马。我入DOJ以来从未遇见过他，但身边的同事报他的名比特首都勤。但我还知道曾经的他不止于此，混迹黑道出身的社团人士，而且还是叶秋的朋友】
【DJ再度配合起换了音乐，刚才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的揭过，而手中的酒杯也空空如也。和我交谈的张嘉人似还在说什么，但明显的、我被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