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轻轻地说。怀里的人眼睫轻颤,一双大眼睛有些懵懂地盯着少年,他还不能说话,虚弱地躺在少年怀里,眼里盛满疑问。
“我叫悲怆”,少年轻轻的答,“你呢?”
他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懂。
“还没有名字吗?”悲怆语音里带了点笑意。
“那就叫天地吧,他们都这么叫你,怎么样?”
少年眼神温柔,周身流转着难以言喻的光波,仿若如天使下凡,带着对人世间无尽的悲悯。
“你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少年将他轻柔地放在千疮百孔的地面上,忽然轻移脚步,凌空舞动起来,随着他的舞动,苍穹间忽然响起轻缓空灵的乐曲,一舞完,天地竟有力微微支起身体。
“这叫什么?”
天地声音软软糯糯,一头银白色短发闪着金属的光芒。
“安魂曲”,悲怆一笑,“天地安魂曲。”
天地愣了半晌,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着恼的瞪了他一眼,。悲怆笑眯了眼,温柔的扶天体起来,确认他能站稳,悲怆缓缓的吐了口气,“还想看吗?”
天地湿漉漉的狗狗眼一亮,疯狂点头。
悲怆手臂轻抬,长袍上的波浪微微荡漾,日月星辰也为之失色,天地没有时间的概念,悲怆也像是不知疲倦,暮去朝来,白驹过隙,无数个日夜过去,万物复苏,山河重整,天地好似长大了一些,头发软软的搭在肩上,闪着光泽。困意突然袭来, 他揉了揉眼睛,想再看一看那苍穹中的蓝色身影,却最终抵抗不住,昏睡过去。
悲怆缓缓停了下来,眼神悲悯的看着那青年,他张了张嘴,无声的道了句,对不起。四季如春的世界飘下晶莹的雪花,他站在雪中,身影缥缈而虚幻。
天地这一觉睡得很短,雪都尚未化完,便又活蹦乱跳起来,他兴奋地在雪地上撒欢,扭头问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咱们要干什么?”
“你头发长长了。”悲怆答非所问。
“变帅气了。”
“嗯?什么是帅?”
“帅……”,悲怆难得露出点犹豫,“算了,你随我来。”
“那些是谁?他们跟我长的好像。”
天地眼睛亮晶晶的趴在悲怆肩头,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人”,悲怆眼眸深邃,“他们是从你身上化来的,自然跟你长得像。”
“是我,创造了他们?那我要下去和他们玩。”
话音未落,天地一个转身便从虚空急速而下。
“等等”,悲怆笑着追上,轻点他的肩膀,“好歹换上衣服。”
一点白光从肩头逐渐笼罩全身,绿色的底色夹杂着几缕青,如同大地上奔涌的河川,蓬勃着朝气。
天地左右看看,兴奋地打了个呼哨,眨眼没了踪迹。
面前突然多了个俊秀的青年,那些村民吓得躲了八丈远,悲怆匆匆赶来,笑着招呼。“自家弟弟,调皮得很哎,爬上树藏,猫猫刚才掉下来吓着大家了。”
那些人认识悲怆,闻言都陆陆续续围上来,好奇地打量着天地,有些胆大的先凑上来,东一搭西搭的拉家常。见天地不介意,上来的人就多起来,那些躲在树后头的小姑娘也跑了出来,甜甜地笑着问:“哥哥,你会跳舞吗?”
“跳舞?”
“这个蓝衣服的哥哥会跳舞呢,每次他来都会给我们跳,他一跳舞,我们运气都变好了。”
“是呢,是呢,”另一个小女孩儿挥着小手,“我之前生病了,难受的厉害,晚上就梦见哥哥给我跳舞,然后我就慢慢变好了。”
天地一愣,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也是看了悲怆的舞,才慢慢好起来的。
“承蒙厚爱,不过我也就是能让大家开心一些,心情好了,生活自然也就变好了。所以大家可千万要快快乐乐的哦。”
悲怆笑容不变,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女孩的鼻头。
“我不会跳,但我要学的。”
天地突然一握拳头,大声说道。众人一愣,都友好的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天地许久没有说话,几个呼吸的长短,硬生生被他走成了天涯海角。
“你是谁?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天地突然停下,望向悲怆。
“所有的人都有始有终,我望着他们就能看见他们的生命始终。而我是天地的孕育,也同时孕育了天地,我们都有过去和未来,那你呢?悲怆,你从何而来?”
悲怆仍然笑着,状似苦恼的叹了口气,“同样都是你孕育的,怎么对待差别就那么大呢?”
“你?!”
“你不是要跟我学舞吗?可不能食言哦。”
悲怆说着,便凌空踏起舞步。
“跟上我,你很聪明的,肯定几遍就学会了。”
几遍还是几十遍,又或是几万遍,天地也不知道……他在一遍还没有跳完的时候,就不可抗拒的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悲怆仍在舞动,他便复有跟上,却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再次醒来,却发现那一抹蓝色身影隐隐有虚幻的趋势,他慌了神,冲上去想要抱住悲怆,却只扑到一团水汽。
“悲怆!”
天地疯了一样的大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蓝色身影终于停下了舞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含着些许歉意。那身影渐渐变淡了,天地在那笑容下挪不动身子,大颗大颗眼泪滑落,天地闭了眼睛,不想看到悲怆的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