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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2-01-19 16:12回复
    【天晓得我何以立画廊!舍弃紫藤花架下的悠远气度,攒聚在山眉红唇之中,少不得要费些口舌。雪腮笑得酸紧,我只用檀扇盖去泰半面庞,留露一双写满寒霜的眼眸在外,谛听忍圆低声向我解读那虚实几笔的风貌。不耐地翕动唇瓣,又怕未名的风波冲撞了自己,巴巴儿与这《茂林远岫图》对峙,我猜不透它锋芒几许,它也看不破我色内厉荏。】
    【我学着西洋画师的澹泊,却禁不住压顶红玉的负累,稍稍转动秀美的脖颈,眼波也落向他处。曳地的光照徐行方寸,它垂落在眼睫、鬓间,最后周旋在那副画上。连老天爷给格外垂怜呢,我暗自施以白眼,原以为这厢是场小团圆,可弦外之音岂会免俗,从罅隙趁虚而入,剑指那闲坐绣凳的容嫔。】
    【冷不丁的,当真是搅乱一番文雅心事,我自蹙眉横眼的乜去,明艳笑声是箭破珠玉。】
    李贵人,你是翰林院侍读的家妹,本宫记得不错吧?到底是书香门第的滋养,妹妹这一张嘴格外的伶牙俐齿,也比咱们更晓得这画作上的诗文究竟是何意趣,只是你一味的嗔掇容嫔做甚么。心中有文墨自是不错,可也别忘了尊卑,何时由得你置喙嫔主儿了!


    IP属地:北京2楼2022-01-19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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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从南边的小窗吹进来,挟带着紫禁的秋意。我凝视着外面那株秋老梧桐,等枝头久悬未落单叶子坠下来】
      【无论是在园子,还是在紫禁城,我发现我的时间似乎无限的被拉长了。以前的日子是那样充实愉快的,我跑马去、狩猎去,在河边、原野纵意放歌。看太阳从宝格达山升起,在乌拉盖河的尽头落下。看乌珠穆沁的牧草枯黄又新绿,鹭鸟飞去又飞回。要做什么,这一刻起意,下一刻便去】
      【可在这儿,我最经常要保持的姿态是,等待。等待敬事房的小奴才捧着装牌子的托盘来又去,等待宣召,等待一个又一个日夜。我不知道这里的人们是不是都习惯了这种无比沉默近乎窒息的感觉,但我至今还未习惯……我想,我永远不能够习惯】
      【在连声“容嫔”“容嫔”的称唤中,我才大梦初醒似的反应上来——哦,是叫我呢。目光朝说话人斜睇去,只见她正指着幅画让我瞧,满面堆笑的。实在说罢,且不说我对这画的看法,连她这个人,我都认不得她是宣化的哪位贵人,抑或哪位常在。在我眼中,她们几乎相差无几,连同穿着这身皮囊的我,如今大概也没什么不同。若非萨仁对这些东西上心,我绝无可能坐在这里同这些妃主、嫔主看什么西洋画、隋唐画,惹得浑身上下无一处自在】
      【懒得同她言语,很不耐烦地抬抬眉尾,似也在无声问询】
      【或许是我的漠然让她觉得占据某种上风和优越感,竟大剌剌地显摆起家学渊源。眼珠一翻,嚯,旧戏又新唱。正欲支身起来走人。忽听旁边一道声横插进来替我解了围,倒也算是个熟人,原在多伦时候交过手的嘉贵嫔乌苏氏。得她几句话,李贵人脸色青白莫测,显然下不来台。此刻才径自站起身】你有多少文墨我不知道,但在我们草原上,只敢炫耀弓箭,却连只鹿都猎不回来的,只是小人,一辈子都做不了巴特尔。
      【说罢拂袖离席,只在经过乌苏身边儿时方肯朝她笑笑】我看嘉贵嫔在这儿呆着也不太舒服,不如到我那儿坐坐?


      3楼2022-01-20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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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长生天被挡在了云海之外,泼洒最后一杯金色,将夕阳框在她眼中。】
        【铜褐色的眼眸是冷冽芒刺,不多施舍李氏一分波涛,足教她缄口不语。我兀自紧了紧围领儿上悬锁的翡翠,又将神情放缓,恍若从不曾有过口舌牵绊。这是禁庭里的唯一好处,今宵枕梦情话,明朝阋墙疯魔,惯常的伎俩已不足为鲜,谁还不曾多备几张面具?】
        【才欲低眉,一弧玉影挡住早秋的晚风,终究不是多伦诺尔的鲜活模样了罢。二把头下镌着燕尾,哪里有散辫再逍遥的梳法,我乐得逃离如意馆,是以点螓首展笑。东墙下的雪白铃兰被画师看顾的很好,花苞几近开放,它是个不怯秋霜的硬骨头,偏将落黄积叶打压为它的陪衬。】
        【又有宫侍剿灭秋情,他们不懂这是自然的馈赠,我瞧着那光秃秃的云纹石板,半晌才出声寒暄。】
        想来你也分明,这宫里从来都是争斗不休的,万岁爷倚重蒙古诸部,你不必将这些女儿家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入宫也有几个月了,住的还习惯吗?


        IP属地:北京5楼2022-01-21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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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不习惯的——诚如你说,皇上倚重蒙古,即便不习惯,又如何能有怨言呢。至多是今日这样,眼不见为净,权不理会罢了。
          【三两个月前,我还能将脚下这双马蹄鞋蹬开,如今可还能吗?还不是四平八稳地走在这宫道上。再不愿意欣赏的满池芙蓉花,现下也从萨仁那里学会念叨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但话音里分明是与紫禁城至今仍不对脾气的倔和傲,还有对芳庭谋算与心计的不屑】就是可惜了我那根专门从锡林郭勒带来的马鞭子,连声马嘶声都听不见,寂寥地都落了灰。
          【瞥见前面木芙蓉树垂下两绺花穗,快了几步,微微踮起脚,举臂探去便摘得其中一朵入手】上回与你交了平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在马背上分个高低。
          【花儿娇艳却无趣,在掌间拨弄几下便弃之芳丛】宫里的女人真无趣,天天不是赏画就是看戏,我从前在草原上的时候,这般好天,当是和兄长一起去岭上放马猎羊。【得意地朝她昂昂下颌】我十岁不到的时候,就能射小鹿了


          6楼2022-01-21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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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爽利编排成孤拐,若不能皈依泛滥声调的潮涌之中,终归是会沦为异路、口诛笔伐的苦命人。我看她两道月眉高耸入鬓,带着属于多伦诺尔的脾性,何必用花来多加折辱,娇弱可从不是她的禀性。】
            【到何时,风也开始沉寂,叶不再落。禁庭里不曾添置跑马场,也没有射柳卖弄的地界儿,去岁的我尚有几分拘束的意态,短短几月的耗尽,我也不再肖想这极乐之事。】
            木兰秋狝,如何?你身为蒙古贵女,万岁爷自会带你同行,但我不保证我能去。【颇为遗憾地蹙眉,向来是得脸者才能有此殊荣,而我是御前的缥缈客,既不多走动,也不曾记挂。】
            这里多的是木偶一样的人,没有多余的痴念,只盼求安度余生罢了。
            【这回是落日余晖的青睐,我从她光洁秾艳的脸庞上知悉了明瑰二字的由来。】如此说来,还是草原自在些。玛法虽从小训我骑术箭术,面对的却是冰冷的箭靶,哪有猎物有趣呢。


            IP属地:北京7楼2022-01-22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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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有风来,吹动襟口龙华。那白巾色质洁净柔软,如同翻飞在天空的哈达。在草原上,白哈达象征着苍穹云浮,是圣洁与自由。但在紫禁城里,它却是束缚与约制,礼节与克慎。这白与白,城与野的殊异,此刻尽在我身上汇聚了。我实很难同嘉嫔谈论乡愁,那原不是我该再去追忆怀抱的情愫。博尔济吉特氏,并非单单是埋葬了一个哈斯陶丽,也交换了满蒙间一种沉默的约定】
              【这是无数个博尔济吉特氏的命数,我只是其中之一】
              【旋身面朝向她,负手于背后,倒步行走。手臂一并向乌苏背后的北方伸去】你应当不曾去过罢,木兰秋狝的围场就在蒙古四旗接壤之处,若是能随扈,我也能再望一眼锡林郭勒的盟旗了……
              【金丝线所绣的海东青,旗帜所在之地,便是我的故土故乡,亦是我在紫禁城中立足的根基与背山。想到这儿,微微垂首,回过身去不再面北。缓下脚步又与乌苏并肩偕行,又带些玩笑意味地撞了撞媛女削肩】这有什么,当初你我在草原上一番较量未分输赢,万岁也看在眼中。届时我再向陛下请旨,要你务必同去。
              【信手于空中挥了一下,仿佛昔日扬鞭策马般得意又威风】要是在六月就好了,我还能带你猎鹿和兔来祭塞罕敖包。打马球哪有行猎来得有趣。也就是没甚么见识的,才好去追逐那些个死物……
              【话音刚落,想起乌苏是个中好手。不免带些讪讪】唉,我不是说你。我是……
              【下颌向适才来时方向轻点】就和那些人似的,跟个花孔雀似的拼命显摆,不过是争些口舌上的输赢,一副小气样子。


              8楼2022-01-24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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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为乡愁的惶惑,大抵是引颈深山的悱恻,又是叶心浮萍的无根。我委实是不通此般情理的,盖因那一座故城太渺小,就像驻守边疆的勇士,风餐露宿在这宫闱之外,没有红墙层层逼迫,任由那区区靛蓝牌匾作分别。它自没有草原野性的生命力,也许过去百年,它便垂朽老矣,紫檀柜中也没有萨伊堪年少把练的弓弩。】
                虽不曾亲临,但我听说过那里,小湖边有一片美丽的白桦林,想想在那儿策马天涯又是另一种风情。
                【指尖作剑,颇有气势的挥向北方,我顺着她如注的眼涛,在那里倒映着高扬的盟旗、自由的牧羊人…而当我切实的偏过螓首的那一刻,端踞在金盖顶儿上的螭兽溃破那满盈的情,一座座檐连山也看不见。】
                若真能如愿…罢了,我信你。【才要做平日里信由天命的姿态,奈何这行猎勾得人心痒,也顾不得甚么循规蹈矩的旧礼。】
                我可没吃味,你别来歪派我。我从没行猎过,还需你同明嫔带带我才是正理儿。
                【艳丽的唇再度冁笑,翠羽也不再紧绷。膺内自有十般不待见那小性儿拿乔的作派,可她们的从前,想来也曾烂漫痴心过。】
                你瞧我,可不也是一只花孔雀嘛。【雪指懒懒拨动着腕间碧玺,轻舒一口气又续。】上好的马鞍自是比不得蒙古,但若说起这妆面头饰来,疏月馆可从不缺这劳什子。你别怪我多嘴,你合该再好好打扮自己的。美丽的格桑花,你穿的这般简素,难免辜负了这张面庞。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2-01-25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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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桦林可绵延有二十余里,入秋之后便似金子城般。原在乌珠穆沁的时候,我常和那日松——就是我的小胡度,一块儿去林子里猎野兔和狍子。
                  【时间的痕迹在宫廷中是不那么明显的。秋意藏在诸多细枝末节处,或许我只有从衣裙的更迭、宫门的花谢花开的吉光片羽中,捕捉到时光匆促的脚步。而此刻我忽然明白,我已离开乌珠穆沁许久了。这里的秋天不曾有二十里的白桦林,亦不会有枝头红艳的丹果与山葡萄。有的只是与鸱吻、骑凤仙人为伍的银杏小扇,碎成这一季的金泽】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锡林郭勒的盛夏。站在斯日古楞哈日阿图山巅上,往下望,那句诗是怎么说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并不如萨仁那般喜欢汉人的诗词歌赋,但这支敕勒川原本即是来自于草原,因而此刻念起来,不觉眼前仿佛就是故乡景色。侧靥向乌苏睇去】我哈斯陶丽何时是计较吃味的人了,放心,既应了你,自然履诺。
                  【显然入宫并不久的哈斯陶丽,还尚未习惯生活在博尔济吉特氏容嫔的壳子里。如此难以兑现的许诺,亦当作以前轻易承诺出游般应承。不知多年后,木兰秋围真有成行之日时,再与乌苏提及此事,又会是如何光景】
                  【闻得乌苏自嘲为花孔雀,又说起妆面、衣饰。瑰丽面容亦不免一皱】我自同你们这些生养京畿的门阀儿女不同,原本在乌珠穆沁时,镇日要到处跑马行猎的,除了节庆时刻意装扮,素日也就用绿松石、红玛瑙珠子。而今在宫中却少用了
                  【朝她摊摊手,一副自在不拘】我不大通禁廷内的妆面,内廷指来的两个老资历的姑姑我不甚看得上。素日说步子要小,说话声要悄的,烦都烦不来,哪还有心思问她们甚么胭脂水粉的?


                  10楼2022-01-25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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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入宫并不久的哈斯陶丽,还尚未习惯生活在博尔济吉特氏容嫔的壳子里。如此难以兑现的许诺,亦当作以前轻易承诺出游般应承。不知多年后,木兰秋围真有成行之日时,再与乌苏提及此事,又会是如何光景】
                    【闻得乌苏自嘲为花孔雀,又说起妆面、衣饰。瑰丽面容亦不免一皱】我自同你们这些生养京畿的门阀儿女不同,原本在乌珠穆沁时,镇日要到处跑马行猎的,除了节庆时刻意装扮,素日也就用绿松石、红玛瑙珠子。而今在宫中却少用了
                    【朝她摊摊手,一副自在不拘】我不大通禁廷内的妆面,内廷指来的两个老资历的姑姑我不甚看得上。素日说步子要小,说话声要悄的,烦都烦不来,哪还有心思问她们甚么胭脂水粉的?
                    【谈笑间,知乌苏最擅此道,便邀她往披芳殿指教一二,偕往钟粹宫去】


                    11楼2022-01-25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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