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神话诗剧•
斯波林奥法庭——众神的审判
作者：李济瑄
用西式歌剧来演绎，以华夏精神为主旨，
揭穿资本和神棍编造的虚假美誉，
拆下覆盖在丑陋真面之上的面具。
让你重新认识希腊神话，重新发现藏在字里行间血迹斑斑的罪行。
跟随主角的脚步，从过去的蒙昧中挣脱，
审视自己的内心，发掘掩藏在众神光荣底下的罪恶。
如果你曾经是希腊神话的忠实粉丝，
那么请跟着本庭的原告，换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他们。
如果你从未了解过希腊神话，
那么请记住本庭的原告，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风靡世界的古希腊神话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罪恶？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神灵，那双洁白的手是用多少无辜的鲜血浸染而成？身负冤屈的亡魂不甘就此沉沦黑暗，埋没自己的屈辱和苦难，无意间闯入关押前一代神王的深渊，与牢房门上一把来自东方的神秘大锁——如意锁展开了交谈。}
序幕
第一场
［太阳历2021年2月11日，农历庚子年最后一天，除夕晚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深渊里，一座高耸入天的大门伫立着，看不见门的顶端直到哪里。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噼啪的爆竹声传来。］
锁
这是什么声音？
哦，是了，在距离这里遥远的东方，世界的另一边，
那片大陆上的居民，如今正迎来他们新一年的开端。
又是一年过去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在这里的第几年。
在这十八层之下的深渊中，看不见日月的更替，
鬼都不晓得到底过去了多久。
我那些同行——当然咯，他们都是我的子子孙孙，
只是这么长久的时光过去，大概也记不得有我这个祖宗。
他们如今分布在人世间各个角落：
有的挂在富翁别墅的保险柜上。
有的挂在银行金库的大门。
有的展开双臂，把交际花的衣橱的两扇大开，牢牢把住。
还有的，则落在那些贪官罪犯的牢狱门外。
它们各有不同的用途，各自见到不同的光景。
而我——
唉！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竟要和这个魔王待在一处。
只因为所有生命都不能承受他的复出，如今我也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在这地狱的最深处。
不知道大地又几度两鬓染霜，然后再重见活泼的春光。
不知道万物又如何生长，世界现在又变成怎一副模样。
在这里所能拥有的，只有黑，黑，一片寂寥荒芜的漆黑。
没有生命，没有响动，时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到如今，唉！我已经在这令人沉闷的冗长中，
对神学、算学以及法学等等，
不下数十种学科，都深刻钻研，下过苦功。
不必说我学识渊博，我也并非有考试要过，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实在无聊！
要是不让一些新的事物灌进脑子，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只是为了打发枯燥，转眼间数十种学科已经熟记在心胸。
而这其中，遗憾，它们之间最令我欲罢不能的，当属逻辑学。
这真是一门奇妙的学科，
掌握了它，哪怕是一个碌碌无能之辈，
无需扛鼎之力，不必作万人敌，
只要摇唇鼓舌，就足够让人晕头转向，失去自己原本的主张。
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它能让你再也搞不清楚。
至于你本来就不清楚的事，真是遗憾，它提供不了帮助。
说来这逻辑学的应用，本是思维和语言的技术，
那些掌握这个技能的人，都用它去向世人装酷。
我虽不想把自己吹嘘，也没有野心让别人迷失主张，
但随着自己的意识生成，随着我的知识逐渐增长，
孤独的时光渐渐感到难以忍受，也时常想好好大展一番身手。
但是看看周围，连根草都不长，就连岩石都稀少，
更不要想着会有鸟和鼠，在这里短暂的落脚。
这里鬼差都不敢走进，人影那就更见不到。
学了这么多的学科，只能自己和自己唠。
可惜这门外没有一个人，就算他不听我说，能听他聊聊新鲜也好。
至于门后的这位？我只希望他一睡再睡，不问外事，我也少些烦恼。
那是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在迅速的接近。
瞧啊，是什么从那上面滚落下来了，真令我震惊，那是一个人！
他向下坠落时那样的迅猛，悄无声息。
我不禁想起了大天使路西法，从耶和华的大脚趾头边坠落下来的时候。
当时，那位大天使长虽然没有像猪一样的肥胖，
但在空中飞翔，坠下地狱，那过程中叫的仿佛杀猪一样。
这个正在落下来的人，竟然如此安静，究竟是何方魔道？
他掉下来了，正落在我面前。
依旧没有一丝声响，连尘土都没有激起。
看来这不是一个天使，而是一个亡魂。
不错，我分明能从他身上感觉到，
冥府的气息，萦绕在他身周。哈得斯的召唤，正向他招手。
下葬时的衣饰虽然精美华贵，可这人却如此灰败颓废，没有生命的朝气。
这是一个已死之人。没有顺从冥府的召唤，却独自逃亡出来的鬼魂。
真是难以相信。

鬼差
这边！这边刚刚有动静！
鬼差二
快，仔细再找找！
［亡魂听到了鬼差的声音，慌张地向四处寻路，最终停在大门前。］
亡魂
唉！我为何如此不幸。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落在了这种地方，
前后左右都没有去路，也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看来我只能静静地等着他们找到这里，把我带走。
难道我就这样被他们带回去，失去神智，也忘记所遭受的苦难？
难道我就这样默默地接受这一切？咽下这份屈辱？
奥林波斯的神祇啊，难道我就该认下，这都是我命该如此？
锁
瞧你的模样，不必绝望。
那些鬼差不敢接近这地方。
倒不如说，你能来到这里，已经是意外一场。
地狱的深渊中，紧闭的大门后，最想远离这里的就是冥王。
这里是奥林波斯神祇，最为恐惧的地方。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起，这门后所关押的先一代神王。
话说到这里，已很明朗。
我知道你的身份，料到答案对你来说，也只是小事一桩。
亡魂
知道鬼差不敢接近，我感到心中石头落地。
但当我把原因知晓，只觉得早已不再流动的血液，仿佛也冻结成冰。
宙斯将暴虐的克罗诺斯击败，成为如今奥林波斯山上拥有绝对权力的、最为雄伟的神王。
而被推翻的先代神王，便被关押在塔尔塔罗斯的深渊之中。由大地所生的巨灵看守。
我怎么落在了这种地方，这里竟是关押克罗诺斯的铁窗！
锁
我还挂在这上，就是安全的。
你若能在这里待住，自然也能得到安定。
但且不谈这些，我有一事想不明白。
你的经历我有所了解，
虽然经过一些曲折，但你得到了隆重而体面的葬礼，
为什么不渡过著名的阿格隆河，去哈得斯的冥府报道，
却以这种形态在活人不能踏足的世界，这样东躲西藏？
我知道未受安葬的灵魂不被冥府所接受，
却没见过像你这样，得到葬礼之后，还四处游荡不肯安息。
甚至还要出动鬼差来抓你回去，这真是从没发生过的。
亡魂
不要把我跟阿开亚人的传统挂钩，
我生于东方日出之地，那是文明繁荣的地方。
既然我还有未了的心事，怎么能轻易地随着鬼差离开。

锁
瞧你这副骄傲的嘴脸，和刚刚的狼狈可真是天壤之别。
我怀疑你可能是突发了什么文化上的基因变异，
也可能是刚刚惊天动地的坠落把你的卑怯全都摔碎。
在我的家乡，常有你这种不肯投胎的孤魂野鬼，
在那里，生前心愿未实现的灵魂，不会乖乖前去冥府，
但在这蛮荒之地，还从没有遇见过一起，
今天算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那么好吧，我很好奇，你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亡魂
你既然知道我的经历，那我也不必多作赘述。
我放不下的事情也很简单。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自己的生死，我从未耿耿于怀，
但我永远也忘不了发生在我伟大的祖国的，那让人触目惊心的浩劫。
伟大的城邦毁于卑鄙的人神勾结，
我们虔诚的祷告，只换来了让人绝望的幻灭。
我只是想当面问一问众神，哪怕一个不能自圆其说的交代也好，在虔诚与贪婪之间，他们的天平，究竟向着哪一方倾斜。
锁
你想讨个公道？真是好笑。
当年你是一城的统帅，人人把你像神祇般景仰，
在战场上能与你比肩的寥寥无几，这点敌人或是战友都已经承认。
但就是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只能任其宰割。
像是祭台上的牺牲一样，被神意紧缚着，迎来冰冷的铜枪。
如今的你不过是野鬼孤魂，竟想向这众神的权威挑战？
那时等候你的是死亡，而接下来？我都不敢替你再往下想。
想着什么讨个公道？我看纯粹是异想天开，异想天开。
［大门内突然传出隆隆声，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门内的声音（独白）
不错，异想天开，但这个异想天开，倒是有意思的很。
一个凡人，竟然有如此的勇气，我从没见过。
他想要向奥林波斯上那些小子们讨个说法，这正是个好机会，
就让我来和他好好谈一谈吧。
[亡魂突然失去意识，好像陷入了昏迷一样。]
锁
嗯？忽然间就昏过去了？
鬼魂会突然失去意识？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我确实说的令人心惊胆战，但也句句都属实。
单是听着就已经不能承受，哪能有能力贯彻正直？
（2021.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