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越瀛、辉和折珑】越瀛同皇后分别后在回寝殿的路上遇到了辉和折珑，折珑不开心的抱怨道越女把她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一脚踢翻了。越瀛想到刚刚皇后说的话，觉得这是练习垂钓的好机会，遂劝解折珑再钓一桶就是了，准备大显身手，带折珑再去湖边钓鱼，可结果折腾了半天，一条也没钓上来。越瀛大受打击，觉得似乎除了跳舞，自己一件事都做不好，母亲说的没错，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擅长的事情。加上折珑言语间亦推波助澜称，要做就该放手去做，遂下定决心把之前偷的懒补上，刻苦练舞，逐一细节抠动作。

（同皇额娘分别后，我悒怏不快地缘湖归行，不住地问小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皇额娘会不会误会额娘……小黎又哪里清楚掖海桕网中的盘根错节，只是握住我的手，教我安心。）
早知道就不答应额娘了！献甚么舞，来甚么颐和园，不如去宫外寻摸个戏楼解闷儿来的痛快。
（发着牢骚，俯身拾了一粒佹形参差的野石——它挡在我的脚下，在一众光滑乖驯又沈稳的鹅卵石里显得那样突兀碍眼，扬臂将其无情地掷入湖心，激起的半层圆漪是它最后的反抗，亦是我的。）去你的！
（一通发泄，心里也似乎松快了些，阳光未落，我正忖思去寻越见一同试练垂钓，小径转弯的一处廊亭下，却撞见了辉和折珑——她似乎很不开心，下撇的唇角、紧蹙的川壑，在晴好的丽云晖下，有些格格不入了。）
（凑近后淡淡开口，不是往日针锋小怼的语调。）怎么了这是？难道被人欺负啦？

【别过未栽下美好回忆的湖岸垂钓一事，我难免带着情绪归至平素宿下的小院中（一些前情提要：划重点，放叉鱼越女那场戏！），坐在廊下出神】
【直到越瀛的声音跃过几层光晕来到我近身之处，才猛地将我从神游天外拽了回来。下意识说了句】没什么，不是大事。
【旋即往旁边挪了一挪，拍拍身边空位，邀请她坐下。也就在这个当口儿，我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合理反思：我烦不烦呢？其实是有点儿的，只是觉得都是姑娘家，又都有身份，没必要闹的那般大；但若说我一点没有不开心，也实打实是撒谎了】
确实不是大事，不过也可以说一说【那么既然她问，我索性拨开前言旧事重提】庆成公主在河边踢了我的鱼篓，然后又要为我捉回几条。【顿了顿，实诚道】我觉得她【指一指自己脑袋】可能那会儿出了什么问题
——你又怎么了？
【将才低叙时，我一度垂目看自己膝头与脚尖，双足更甚百无聊赖地在地上轻轻交替滑动；此际抬头才发现，越瀛眼里眉间的神色似乎也不大好看——或许别人瞧不出来，我却几乎能一眼洞穿，从前她不高兴时发泄发泄后，总是这个样子，可以说是一种角落情绪尚未褪净、像虫蝇般闹心又计较无义的表现】

（我折身打她春笋所指的空凳落座，雪肘撑在小石案上，支颐听她诉说方才发生的不悦。她一点儿一点儿地道，绣履尖尖上那颗圆润、丹砂毂下泛着细闪的光珠亦随迎她的节奏一拍一拍地转着圈圈。噢，我听明白了，概括起来，不过就是越女踢篓、鱼儿归家、辉和折珑、一场空空。）
哟，我们“芳婉大人”——（我仍习惯以如此谑称开口呼她，亦想逗逗让她掉到下巴的唇角平上一平，不然、实不雅观。）从前同我诡辩时，不是挺来劲儿的嘛！怎么现在还越活越倒退了。（身子朝她那头抻去几分，漩开笑涡，亦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味。）越女才几岁，你吵不过她？
（眸风再缓缓吹移到她的脚下——鱼笼、垂竿、钩线、浮漂、饵食，一并安闲地躺在香软的茵丛中晒太阳。物什准备的这样齐全，想来也是先前做足了功夫，本可满载而归，现下却只有笼壁上教如此骄蛮的日头公蒸屠地昏昏然的小水滴能做她“垂钓过”的证明。此番折腾，也不怪她兴致缺缺了。）
（然，她的“鱼散之灾”倒让我想起了皇额娘方才的教诲。昆明湖内红尾金翅正合吉庆，若能多多垂钓，亦能哄祖母欣愉。说巧不巧，这不就是天赐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不用在嬷嬷的眼皮子下枯燥重复我“一看即会”的舞步，只需几尾预表天祚福瑞的小鱼灵，轻易地完成答应额娘的事情。）
（思及此，方才一刻匿在眸间不肯为外人观觉的郁郁亦同它来时的那样，飞快地随风散去了。所以当她问及“你又怎么”，不过是反用“我能怎么”轻飘飘地应付过去。）
就这点事儿，我给你再去钓一筐就得了。
（我揎挽起欲同一道飘着荷香的煦风舞去云端的袂口，提溜起酣睡的鱼笼，攀在篾上的那几滴水晶珠儿，终泄了劲、撒了手，恋恋不舍地跃入豆绿的坪怀。）
走呀，别坐着了，还不信我？我可是人送外号垂钓太公“小姜瀛”——（委实佩服自己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实则这也是我第一次垂钓，以至于后面打脸来得如此之快，给我劈天一击。）保准让你在那些小姐妹里好生炫耀一番。

（我折身打她春笋所指的空凳落座，雪肘撑在小石案上，支颐听她诉说方才发生的不悦。她一点儿一点儿地道，绣履尖尖上那颗圆润、丹砂毂下泛着细闪的光珠亦随迎她的节奏一拍一拍地转着圈圈。噢，我听明白了，概括起来，不过就是越女踢篓、鱼儿归家、辉和折珑、一场空空。）
哟，我们“芳婉大人”——（我仍习惯以如此谑称开口呼她，亦想逗逗让她掉到下巴的唇角平上一平，不然、实不雅观。）从前同我诡辩时，不是挺来劲儿的嘛！怎么现在还越活越倒退了。（身子朝她那头抻去几分，漩开笑涡，亦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味。）越女才几岁，你吵不过她？
（眸风再缓缓吹移到她的脚下——鱼笼、垂竿、钩线、浮漂、饵食，一并安闲地躺在香软的茵丛中晒太阳。物什准备的这样齐全，想来也是先前做足了功夫，本可满载而归，现下却只有笼壁上教如此骄蛮的日头公蒸屠地昏昏然的小水滴能做她“垂钓过”的证明。此番折腾，也不怪她兴致缺缺了。）
（然，她的“鱼散之灾”倒让我想起了皇额娘方才的教诲。昆明湖内红尾金翅正合吉庆，若能多多垂钓，亦能哄祖母欣愉。说巧不巧，这不就是天赐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不用在嬷嬷的眼皮子下枯燥重复我“一看即会”的舞步，只需几尾预表天祚福瑞的小鱼灵，轻易地完成答应额娘的事情。）

（思及此，方才一刻匿在眸间不肯为外人观觉的郁郁亦同它来时的那样，飞快地随风散去了。所以当她问及“你又怎么”，不过是反用“我能怎么”轻飘飘地应付过去。）
就这点事儿，我给你再去钓一筐就得了。
（我揎挽起欲同一道飘着荷香的煦风舞去云端的袂口，提溜起酣睡的鱼笼，攀在篾上的那几滴水晶珠儿，终泄了劲、撒了手，恋恋不舍地跃入豆绿的坪怀。）
走呀，别坐着了，还不信我？我可是人送外号垂钓太公“小姜瀛”——（委实佩服自己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实则这也是我第一次垂钓，以至于后面打脸来得如此之快，给我劈天一击。）保准让你在那些小姐妹里好生炫耀一番。

不去不去。我没想同她吵，我们也没吵起来【摆手摇头道】我哪那么喜欢垂钓，就那一会儿。即便越女后来没出现，我也是新鲜片刻就要走的。
【许是将才与人争执一场，精神难免紧绷，眼下脱出事外，整个儿猛地一放松，便有些懒洋洋地不愿多动。靠着廊下红柱，眼睑低垂，欲抬手拽她一拽，没想她动作幅度大，我扑了个空，遂掩口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那行，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等你好消息
【半点儿不打算拦着，甚至颇为鼓励。不忘追一句】
对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别忘记告诉我方才发生了什么，连我都想瞒，小气。

（她紧赖在座儿上无动于衷。以至于我已然欢雀着迈下亭墀，身后却安静地异常，未聆跫音、亦无嘈嘈，回眸却发觉——呵，怪不得，那老人家还斜倚着亭柱打哈欠呢。心里暗暗摇头，她的屁股难道是方才黏上鱼鳔和椅子粘在一处了吗。而那副倔强、不留人半分商量余地的语气，登时让我想起了八岁时挺着胸脯一本正经对我说“汝事自为”的小辉和——当真是越活越倒退。）
（再听其紧跟着哈欠尾圆圆出口的嘴型，缘是为着计较方才囫囵示她的心事。不过那点儿小插曲，同我自以为是、跃跃欲试的“恃才”之心相比，都不算甚么了。忙从新拾阶，归拢好散在地上的一堆钓具抱在臂弯，再一把拉起她懒懒垂在腿上的柔荑，往昆明湖畔去。）
好奇心害死猫——快走了姑奶奶。（太急切地奔走，全然未顾绣履的船壁悄悄染上泥土的芬芳。）哪儿瞒得住你，等我钓起了鱼，就告诉你！

（接下来便是十分蹇滞而滑稽的场面，颇有些尴尬且“不忍直视”——自诩垂钓第一流的庆和公主，是在辉和折珑的指导下，打窝投饵、抛竿下钩的。“她之前钓过一次了嘛”——我只能如是自慰道。）
（准备妥当后，便是静待红尾上钩了。我挨着她坐在湖边的松岩上，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这项活动又实在耗费我的耐力，芦苇荡中飘摇飞下的一粒绒团、远峰桨波争渡惊起的一滩鸥鹭，皆分去了我本该凝集于浮漂的注注神思。）
（辉和折珑会不时地碰碰我的胳膊，再镖来一记白眼，我懂她的意思——汝事自为嘛，要钓就该好好钓，不许分神。所以只能朝她吐吐舌，再回以一个讪讪地笑，可是不敢保证，下一秒到底是要去追蚂蚁搬家，还是看蜻蜓点水。）

【从廊下到重新回到湖畔，再到坐在一旁、时不时出个声告诉越瀛该怎么引鱼儿上钩，这个过程让我觉得，自己是做了个异常漫长的梦】
【“人送外号姜太公？”——怕不也是梦里得的吧！已然对这句自吹自擂哑然失笑了，可如炬慧眼观她面色，又从中辨出几分不自在，于是涌到舌尖那一番并不含嘲弄的打趣到底没说，只将双手拢起，垫在因坐下而屈起的膝上，伸手一指不远处】
你，你别动竿子——【是颇无奈的口吻】也别急，等鱼上钩，那个小铃铛会响的……
【我与她原本双双落座湖畔，目光皆炯炯且盯着前方暂且平波无澜的湖面，只等鱼儿一跃吃饵，好给我们一份妥当又有计较的收获。但这么半晌……我终于还是转过脸去，盯着她认真的侧颜，同样认真地问道】
庆和公主，你是【在问题彻底出口前，亦尽力过几次欲言又止的唇瓣张合，试图不那么直白，却到底问得坦诚】压根儿不会钓鱼吗？

嘘——（我将食指竖在唇上，再扬颌点向湖边，示意她“鱼儿会听到的”。想以如此最为愚笨却直接的方法，堵住她终探出口的质疑。虽问的是实话，但要就这么承认，未免太丢人了些。）
（就在我眯起眼睛、教连天的哈欠挤出几粒珍贵的泪珠儿时，湖面上飘着的小铃铛忽而有了动静，如镜的碧波亦生出几许裂隙般的漪。我腾地起身，未能控制住第一次要起钩的喜悦，嗓门儿大得似乎惊起了栖在万寿山上远松密林的几只雀。）上钩啦！！
（结局当然是鱼儿被吓得掉头潜底，一瞬湖面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之态。不敢再直视辉和折珑瞪得快赶上铜币大的眼睛，只是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儿，又乖乖地坐了回去。）有点激动了嘛。（连声儿都变得和蚊子哼哼似的。）

（只不过这次等的实在好久好久，连日影都往湖与山暧昧不明的玉腰线里坠了几坠。我在想，是不是鱼儿也学聪明了，不再傻傻地上当。于是我自作聪明地收起杆来，提着家伙、拉着她到另一处荫凉深水湾，然后猛地吸吸鼻子，极力地向她证明这里水上吹来的鱼腥味气多么浓烈，固执地博取最后一丝信任——方才是地儿没选好的缘故。）
（这一次，我颇为闇练地装饵下钩，凝眉瞪眼、聚精会神地盯住湖面上的风吹草动。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游曳瑶池的小铃铛再次发出了寓意丰收的叮当盈耳，这一次我控制住了按捺想要欢呼的欲望，静静地、瞄准时机地压肘翘腕，倾尽全部的力孤注一掷，畅然提竿。）
（后来呢，我本满心欢喜地迎接祥瑞，然而钓起来的，却只是一角薄薄的、仿佛还翕动着的鱼唇——这是它贪婪的代价，亦是我刚愎的昭彰。雄心勃勃的庆和公主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炃忿地将钓竿扔在一边，连同那片与所谓成功擦肩而过的鱼唇。低头瘫坐在礁石上，不愿再看那片伤闷晦郁的湖，连本裹着水氤子柔柔沁爽的风，都变得多余，只因她吹乱了我齐齐别于耳后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