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小子,平和岛静雄就是你吗?不过是染了头黄毛而已嘛——」戴着墨镜的男子嚣张地仰天笑着,手中的匕首沾着刺眼的鲜血,血正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绽放开一朵朵曼珠沙华。
平和岛静雄单脚跪在角落里,气息有些不顺。他单手扶着墙,另外一只手捂住腹部正汩汩涌出鲜血的伤口,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愈笑愈张狂的墨镜男子,以及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小弟。
怎么说也有两三百人吧。可恶,因为昨天没吃晚饭的原因已经没有力气了……平和岛静雄擦了擦从额头上流下的汗水,半眯着眼睛,眼前那群来意不善的人在他眼中似乎是一个个幻影,越来越模糊。
「小子,抬起头啊!」男子用食指和拇指掐住平和岛静雄的下巴,强迫使他抬起头来。平和岛静雄咬着牙,瞪着那男子。
「哟,眼神倒是挺狠的嘛。」那男子冷笑了几下,另一只手轻轻拭去飞溅到平和岛静雄脸上的血。他的举动惹得平和岛静雄打了几个寒战,扭动着躯体要逃脱男子的身边。
「你到底想干什么?」压抑住被人反复玩弄的怒火,平和岛静雄这么问道。
「把折原临也叫出来。我要一下子把你们这两个来良的传奇给打碎。」说罢,男子扔给平和岛静雄一台手机。
平和岛静雄想都没想就把手机往墙上扔,手机一下子分开了几份。「抱歉啊大叔——我不认识折原临也。」
那男子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狰狞,他走上前扯住平和岛静雄的金发,用力地把平和岛静雄甩到墙边。接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弟们全都举着手中的木棍跑了上来,对着平和岛静雄又是一番击打。
「你不是很讨厌折原临也么?由我们去教训他你不应该很高兴么?」男子望着平和岛静雄,脸上除了不悦以外还有不解。
平和岛静雄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顾不上擦去几乎快要流进眼里的血,用平静的口吻回答道:「折原临也……只能由我来打败……你们……没有资格……」话音刚落,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平和岛静雄举起离他最近的一个小混混,向男子扔去。
目标命中,正中靶心。
伴随着男子的一声惨叫,平和岛静雄始终承受不住全身的剧痛以及过分的睡意,倒头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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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岛静雄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他躺在病床上,侧头望着窗外专属于池袋没有星星的天空,好一阵子没有言语。
夜间的医院总是太过于安静,安静的似乎只剩下窗外树上的猫头鹰在鸣叫着一般。夏天的夜晚总是太漫长,仿佛撒旦一样用无尽的恐惧将黑夜中的人们折磨。
平和岛静雄用被子捂住头,耳畔回响着的只有气流从耳边擦过的声音。太安静了,真的太安静了。他甚至感受到自己内心在瑟瑟地发抖,有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吱呀——」门突然被打开了,平日微不足道的声音此刻在平和岛静雄听来却又多了一份忐忑不安。会是谁?折原临也?如果真的是他,他来干什么?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平和岛静雄连呼吸都不敢过于用力,怕会惊动进来的人。
只听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不是折原临也的脚步声。那一刹那,平和岛静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来者一定不善,正犹豫着要不要揭开被子看清侵入者的面容,却又担心这会不会只是他一时敏感,会不会打草惊蛇。
平和岛静雄感到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搭在自己的腿上,细细的,长长的,有种冷冰冰的质感。不安瞬时涌上心头,在心间猛烈敲击着,如同重金属一样厚重有力。
「呀~真没想到半夜除了我来看望小静,还有人来啊?」忽然传来的,是折原临也略带调侃的声音。
接着平和岛静雄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以及折原临也的笑声。再也耐不住满心的疑惑和焦急,平和岛静雄猛地揭开被子,床单因为冲力太大而飘落到地上。
但是他看到的只有坐在床头柜上的折原临也……和伴随着床单一起跌落到地上的一条青色的蛇。
那条青蛇在地上猛烈地蠕动,毫无方向地到处乱爬。也许是因为窘迫的处境,它吐着鲜红的信子,棕黄色的瞳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临——也——老——弟——啊——这该不会是你的杰作吧?!」平和岛静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伤口处传来的砭骨的剧痛更让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大限快到的人。
折原临也屈膝坐在床头柜上,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离病床愈来愈近的青蛇。
「临也老弟啊——」平和岛静雄又唤了一声。
「小静,」折原临也半侧着脸,目光落在平和岛静雄的身后,嘴角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条蛇会马上在你眼前消失。」
尽管笑意不明,但平和岛静雄还是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隐于笑容背后的阴谋。这是直觉,在与折原临也的战役中练就的直觉。
「好。」但平和岛静雄不是多虑懦弱的胆小鬼,比起折原临也所谓的未知的条件,他认为事先要解决的是那条青蛇。
折原临也凝视着平和岛静雄,眸中夹杂的情感让平和岛静雄感觉很不自在。那种既不是很温柔却又不带恶意的目光,只是很罕见地存在与折原临也的眸中。折原临也忽然冷笑了一声,眸中所有奇怪的情感一扫而空。紧接着平和岛静雄便看见飞溅起的鲜血在墙上留下突兀的痕迹。
那毫无疑问是青蛇的血。但平和岛静雄根本没有看见折原临也的动作,甚至连青蛇应残留下来的尸体碎片都没看到。那条蛇曾存在于这世上的证据,似乎只剩下墙上鲜红的液体。那一瞬间平和岛静雄突然感到他跟折原临也的距离,就像是非洲跟南美洲,那么遥远,却又似乎转身就能触及。这种感觉也许并不真实,却绝不是幻境。
折原临也俯身,在平和岛静雄的耳边细语了几句。
平和岛静雄的双眼霎时瞪大。
这只是开始的前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