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该知,宫中女人从不无的放矢,当其抖落出那存疑账簿,指出哪一段时间的银钱出入筹划有误,方才横亘胸襟的底气先泄了一半:千算万算未曾算到一向聪慧、于算筹一道颇多灵气的小茂仪竟在此时裹乱于我,那几本帐正是我出自信任并未复核的账目,纰漏原是出于她手。)
(那如水流逝的底气被宝妃一拦,摇身化作愈发张扬的气焰,更是在作假宫人被提入坤宁当堂而审时到了顶峰。那老奴是账房里的人,平素收拾得齐整不苟,此时鬓发蓬乱,眼底更无平日从容,衰微做败将残兵,心底本还存了一分舛误希冀,但闻其道“丽妃主使”四字,惊雷乍响。)
信口胡言!本宫何必与你这刁奴同流合污!
(坤宁许久未曾这般热闹了,但见唱念做打、脂粉乱飞,连窗外洛阳花禁不住亦想凑一凑趣。其又碍花后腔势,不肯轻易地来,焦骨遂指派纤影做先遣小卒,寸寸攀上松绿软烟窗纱,风过骨影动,这尚未登堂入室的骨枝打得丽妃娘娘眼底泛起珠霰,瑶翻碧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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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明鉴,赫舍里一心襄助于您,倘在此时为黄白之物迷了眼,与自毁长城障塞何异?委实无稽之谈。
(霰雪又落朱唇,绛色颤罢,纷乱心绪却无从诉起,颤唇辩驳几句,灵台渐渐澄澈:她是有备而来,我却是措手不及,临渴如何掘井,只怕冒火喉嗓不得解救,反倒一跤跌进泥泞里。)
(遂以进为退,跪拜一叩。)有犯必校,法不容情,赫舍里自认掌管账目以来一向行事方正、秉公任直。既然今日宝妃口口声声道自己所言亦是谠言直声,那便请娘娘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看到底谁人所言为虚。
(应其禁足,闭门永和,只待诸法实相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