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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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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2-07-20 11:41回复
    (对于冬天的厌恶已不是一两句话能囫囵概括的。我站在寿康宫阶下,贴着削肩裹紧的毳裘并不熨帖,时而便被风鼓起,让我原不安宁的心更燥急。粘在窗牗上的一层油纸被风吹开半个角,但显然地,此刻不会有人因它分心思,大家都一心扑在卧榻的太皇太后病况上)
    (寝殿内有熟悉的药香,有熟悉的宫妃与帝嗣,我收了抱在掌中的汤婆子。将要迈入朱槛时,回眼见同路而来的宜娘娘。但在如此凝郁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向平日般掬笑)宜娘娘安。


    2楼2022-07-20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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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总交织着肃杀,除却长青的树木,再不见一点明亮的色彩。可是树有长青,人哪里能得长青呢,即便是天下人祝祷的千岁万岁,也终归是无法左右命运的人罢了。但是谁也不能欢喜,即便寿康宫的太皇太后,已经康泰了九十二个春秋。】
      【我未曾见过太皇太后,入宫时的拜见也是一应全免的,不得打搅老人家的安宁,又教我从哪里生出虔诚的孝心,侍奉这一场嘈杂胜于安养,形式大于内在的急症呢。】
      :元华殿下,外头风大,怎么在此驻足?


      3楼2022-07-20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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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康宫前栽着一排老松,它们亘古永青,岁寒日暖皆鹤立阶下。今日算不得极寒,清早积在松针上的霜已散了,宜娘娘从乔松下走来,尖叶似的影笼成她的面纱。我看不清她的神情,以一种对待仅几面缘来者的客气,轻声道)我想等等看会不会有一起侍疾的熟人。这便打算进去了。
        (稍立片刻,等宜娘娘走在我前。推开拦在我们与寝殿间的隐屏,先见的,不是卧在紫榻的太祖母,而是簇拥的太医、宫妃、帝嗣们。在我犹豫该如何穿过众人,抵见太祖母时,一位太医恰自内闱而出。我截下他)太祖母的病如何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07-25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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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宁的宝珠,仿佛是得失有常的典范了,既得膺固伦公主的赐封,便要用些什么去更替,譬如健康的体魄。庭前寒风荡涤而过,略挪了挪脚步,便寻得上风之处。】
          :到里头再寻也是一样的,此处最大的熟人,却逃不过北风去了。
          【此刻的寿康宫是静谧和热闹的,许多人侍立,却连呼吸声也不闻,诚然如我最初所想,太皇太后的故人已然不见,错了辈的人由遥远的岁月隔阂,如何殷殷相近,聊慰人心呢。肝阙之疾,荟萃天下国手的太医院也只能摇头,所有人如今,都算得上是心中有数,麻衣素服已然悄悄的准备起来。】
          :太医的话,听着便像已经重复过无数次,可难为解释给我们这些外行人了。
          :公主知晓何谓肝阙之疾么?


          5楼2022-07-25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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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玛嬷的眉头紧蹙着,双目也阖。自我侍疾以来,鲜能见太皇太后一展朱颜,她被回荡在屋子里、帷幔里、被衾里的药味缠绕着,也被绵而不绝的问候声包围着。这样的场景我太熟悉了,与太玛嬷宗理上相连的血脉与对病痛的感同身受,教我嗓管一涩、鼻头生酸)
            (我知道所谓的“肝阙之疾”,对于久病成医小药罐来说,翻阅医书已是每日的必须与本能,也已潜然成为我的另一项善技。但固伦公主的骄傲令我对外人不曾启齿,能想象到她们惊问我为何知晓药医的场面。我不愿露弱)
            您能给我说说吗?我不大清楚。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2-07-2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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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绝症,肝厥也算不得什么绝症,汤方早就,只消对症下药,多半也能治的妥当。寻常人家或还有医药不足之患,宫城内却绝无此忧。令太医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不过是任何人都无法打败的岁月,太皇太后,已然万中无一的高寿,岁月与她厚待,也要一一收走曾经的惠赐。】
              :说些阴虚肝旺,厥逆上冲不过是些无谓的话,这是一种很不体面的病。
              【医书上说肝厥之证,状如痫疾,僵仆不醒,醒则呕吐,头眩发热。只状如癫痫,醒则呕吐,喉中痰鸣几项,便足以令人畏惧,自眉眼轮廓依稀可辨太皇太后曾经的风华,而今,自古红颜本不许人间见白头。】
              :公主殿下,或许僭越,然而寿康侍疾,在妾看来,宛若残忍的展览,以一个老人穷途末路的痛苦,成就孝道的狂欢。


              7楼2022-07-26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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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虚肝旺,阙逆而冲,这是能自太医口中,与医书中最常遇到的字眼。太玛嬷几案上的瓷碗中,残存的积壳药渣仍是极苦,从这小白碗边沿洗濯不净的药色,便知太玛嬷已服用多次、饱受苦楚)
                (宜娘娘的话声渐微,她言话时颊不变色,却将我吓得险些趔趄。细细品着她话中意,或许有几分道理,我若休病时也只愿一人卧榻,痛苦的模样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连最亲近的额涅胞姐都不愿,更遑论满宫妃嫔、帝嗣皆来将我的楚痛剖开)
                (但我面上不能这样说。只佯作一怔,懵懂地答)侍疾是老祖宗定的规矩,已经这么多年了……想是不能改变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07-26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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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康宫里本该有熏香,有花香,如今却尽数被苦涩的药香压下,是谁最开始替药的味道赋予香的形容?只一碗时那或许是清苦的,提神的,可当药味儿已经熏透这栋屋子时,就只剩下苦,浓淡深浅的苦,望不到头,也或许很快到头的苦。】
                  :自然,紫禁城的规矩总是严整的,老祖宗的规矩总是大的,这便是妾立在此处的缘故。
                  【一个或许只在宫宴上遥遥见过一面的老太太,生不出濡慕的心意,却在同为一个容色姝妍的女人,生出深切的同情来。】
                  :若是我,故人皆去,念想不存,宁可早早去了,倒还体面些。


                  9楼2022-07-26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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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娘娘进宫不久,实则不大我几岁。我立在寿康宫雕琢精致的花屏外,望着在屏中攒动的人影们,一时惊讶又敬佩于宜娘娘能将心里话彰之于口的勇气。我或许怯懦,确知她所言有理,换位而思,或也深以为然,却不敢明语赞之)
                    (眉毛不经意地一蹙,抱着汤婆子的手轻扯一扯她的袖边)娘娘这话可不吉利,您才至芳龄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2-07-26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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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主的心地总是善良的,看花是花,看月是月,主子娘娘自然也不会如同父母教养我一般的教养她。我如今诚然是芳龄花季,可这花季的长短,心照不宣的有着尽头,我既无子嗣的顾念,便早下定了决心,花谢之日便是凋零之时,生生死死,都该在最美好的时候。】
                      :自然自然,公主殿下出绛,总是赶得上的。
                      【侍疾庄肃,少不得辞别,各司其职去。】


                      11楼2022-07-26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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