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立春了。苏勒寻来续弦胶、玉交刀,我窝在小轩窗下的妃榻,异常小心细腻地剪枝、糊边,将与哈尔敦额在初雪之际拜撷的一枝小细梅永恒地封驻于「北国霁雪图」中,不时赏摩思怀。】
【他是谁,我……还会遇见他吗?——小姿公主慵散又自恼地支在隐几上,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怅然回味西街一刹仓促的、梅色顿失的、小殿下单方面的「初见」。我记住了他身上淡淡川木香的味道、峻拔如崇鏊山峰兀起的鼻梁。分明是凛冬,少女的眼角却溢出了春天。梅香拂风来的心动,像极了叠皑无垠的雪原,一浅一深的脚印总是踩不到尽头,伏于綦辙凹处,任饕飚席卷的雪粒子蠢蠢欲动,后来势汹汹。】
【小姿公主就是这样害了「相思病」的。当然,这仅仅是我自嘲的说法,连苏勒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由换季冷暖不定的恼人天气引致我的心疾轻复,赶趟式儿奔去太医院。水晶葡萄填鼓腮帮,我撇着嘴笑她杞人忧天。】
【当苏勒再回绥贞时,却实实在在地教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身后站定的,分明是璨立风雪中的雅萨,噢不,该是——「心软的神」。小姿公主光白的两靥登时窜延起分明疾霆骤雨后方会显现的,火烧似的霞烟,苏勒更是少根弦般上来跟前儿四处摸索。】
“殿下可是又发热了?”
(再一拍脑门儿)“嗨呀,定是奴婢身上带进来的寒气,这屋头炉子烧得又旺,乍暖还寒的激着陛下,奴婢该死!”
【我皱着涨得通红的脸颊,抬眼望着不争气的苏勒,两排编贝间憋不出半个字儿,忙拍拍她的胳膊,焦急地指向那谦恭的、似钉在地砖上的松影。】
(苏勒的脑门再遭一记)“差点儿误了正事,卢大人今儿外值,说是去给庆和公主家的小格格看诊了,这位是他的徒弟,岳察大人”。
【“岳察大人”——这就是故事的开端,原来小姿公主忠贞不移信仰的浪漫主义,是春风吹又生的生生不息,更是野火空烧烬后的潦草结局——当然,此为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