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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没见过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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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7-29 17:59回复
    【这年里病得少,前几日受寒,病上一回,便搅得人仰马翻,昏沉几日,到头也只是增减几味药。前些年病势凶猛,倒是带累了这些年作伴读的几家郎君,尚未见过几回,便各个经受不住独在崇文馆被勋戚贵胄环绕的煎熬,早早退出宫去。】
    【如丁学士所说,这样门楣出身的子弟,在崇文馆不显,去国子监更宜,挂个太学生的名头,再有个出身,不知前途如何锦绣。似乎他那日的话里有一二分艳羡,偏我不如何挂心这几位名姓也忘却的伴读,也无心听。今日本应丁学士当值,我有事相求,便遣派人去崇文馆先行问候,却得回报丁学士并不在值,今后亦不再于崇文馆教授课业。】
    【回报的小内监应声退下去,便有狮子蜜的宫人来秉,已到进药的时辰。我本应即刻回转温室殿,好不教我那过于年少的母亲为我担忧,教失恃多年的皇子学着拾起对母亲应有的亲密与恭顺,免教她遭受本不应有的责难非议,我却生出一股无根无由的倦怠,想是因着药的缘故,约摸是太久不病,忘了药本就是这样苦。】
    【廊庑缦回,我却不知往何处去,只静伫在廊下,隔着檐牙高啄,隐隐能见有宫人正作半仙之戏,衣袂飘飘,远观如神女,听着远处飘忽来去的嬉笑,慢慢想起殿中新进的逐春纸。】
    ……倒是可惜了。
    【随侍的宫人默默无言,只有回廊尽头有些细碎的声响。】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2-07-29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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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什么可惜呀。
      【在温室殿西南外的空域间,有一片墙,植满了灯笼。从灯笼下经过,我和颂橘被照成四只影子。正是难得的凉爽之夜,挨着闹,笑在昏黄中绽得极浓。】
      【有个小郎垂头丧气,冷不丁插在我们的笑声中一句。便凑过去,悄悄出现在他面前了。】
      慎皇子,怎么在外面,不回家呀?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2-07-30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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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而来的熏香并不浓厚,间有中和清切的书墨香,冲淡了这方一行人身上冷而苦的药气。内家宫人对于调弄香药这样的风雅事向来是不厌其细,精心不下饮馔装饰,道是香如活物,须养,浸润人之性情,又被人之行事易改,一般香药能作千万般化身,昭彰性情,甚至身份——我与来人见礼。】
        姚美人。
        【起因算不得隐秘,却不知如何与人言明,这段前情必要提及温室殿中沉默的一隅,而我描摹不出这样隐晦的沉默。略迟一瞬,便道】
        崇文馆中的一位学士,自请往新设的明德门学做学中教授,他在馆中虽只教授大经几门,称绝的却是画技,我本欲往请教,未曾想今日不得……日后他不再来,更是难料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2-07-31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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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中的孩童如江中芦笋、海岛游萍。诞生时喧闹庆祝一通,风吹过便隐入尘烟。那些劈啪作响的竹灰,滅在肮脏的蜡台金座下。她们供佛,崇道,丢弃的灵胎婴孩不止一声啼哭。】
          【夜黧黑下来,倒淌的墨云压低手里的灯。颂橘枣红榴花与白裙宛如刚出阁的岁在韶齿,一幢幢明光映着,她与我,和真正稚嫩又满有成人礼节的皇子,形成三棵沉默的柱。】
          众家皇子习诗书通典,日课晨功不怠,学的都是经国之道。倒很少见有为书画执着的孩子。
          【我没有开口慰问他,仿佛那是僭越。】
          我也有一个儿子,比你小几岁,你见过吧?他上学的时候没有你这么用心,天不黑就忙着回来,要吃要玩。
          【他的气质很渺茫,不像实物,反而清亮地立在空中。我越仔细辨认,灯笼的光就越发吞噬他。整个人随即像站在火光里,看清了,寻隐者不遇的神情。】
          崇文馆好玩吗?
          【李聿临也是每日晨起就去了,我给他缝了书袋,由他自己背着。陛下开明德门学后,不少寒门子弟也进来,很多人担心自己的环境被“玷污”,与卑贱的下等人混杂,他们想多了。权力有如天堑鸿沟,即使相望,也依旧有云泥之分。】
          我听说,因为明德门学,新考进来了很多书画生员,可热闹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2-08-01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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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欲请学士为我作一幅观音势至相,为我并不熟识的母亲作芳诞之贺,度氏素日礼佛,而丁学士善梵画,其工古雅,有曹衣出水之沉笔,可称一绝,由是起此心。傅姆常提点我须与母亲亲近,应感念圣人怜子的慈心,这说来怪异得很,这些称谓本应何其亲密?正如眼前这位提及己子时的语气,似是漫不经心,又透出来万分的亲爱。】
            与二十一郎旧日见得少,今岁却常得见,一同上学时,他很用心。
            【并不是空话一句,搬往温室殿以来,自觉胜从前康健,就学时日也渐多,出入间难免遇见。只我常年避病,即便经医官准允外出,也无非是往崇文馆去,我虽倦于学书,然却并无他法可消磨时日,也甚少交游,说来说去也并无别的可讲。】
            我曾听丁学士讲,他亦是寒族出身,今日如此,想来也不是一时起意。
            【学士出身一等殷富之家,供得起他醉心工笔经学,却买不来门第和青眼。】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2-08-01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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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年纪尚幼,最为顽劣。你们容他夸他,少不得又要飘飘然了。
              【明德门下确有一批书生院员,往日翰林供奉的职任,现在不少都由明德门学替过。有时从下首观,是看不出圣人的临高挈下的。我不得不叹许他悄声腾移的手腕。】
              【这位皇子,或许也算天家的“寒门”了吧?寒门多英才,境愈艰而品自高。】
              我想,皇子出宫建府后,入朝任职,自会与丁学士相见。他来拜会你,皇子何必急于一时。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2-08-02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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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是太远的话了,我本不应有这样长远的打算。今时我所遇见的这位内命妇,她从禁宫以外来,尚不知将在唐宫的锦绣罗绮中度多少个春秋,她同我提起远后的日子,态度平和而寻常。明宫藏天下之秀,而这份占尽千春的景象,在今日,却似乎熟稔过头了。】
                或有此日。
                【我一向不明,为何如学士一般的寒门子蒙圣人之垂恩如此欢欣,此时却隐隐知晓半分情状。】
                【时人观门第,重声名,曾有举子为扬名而当市毁琴,又有文人为传声甘做不隐之隐士,常有当世大儒为此作讽喻之作。】
                馆中众位学士,对此……倒是多有议论。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2-08-02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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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时,话说得深了,连带影月也深下去。天倒扣的碗一般,把音笼得低沉而细密,如关关私语,不为人从旁径听。处在他的境况身份,做到内心无争无为,反倒是苛责。对那议论了然,毕竟都传入后宫许久了。】
                  皇子可听可记,却不可陷入其中。今日你只得见崇文馆学士,听的是一家之言,来日取信四方,才知守正本心的可贵。
                  【他很幸运地聪敏过人,又不幸地早熟。】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2-08-02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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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南山麓的讽谏是无关的超脱,是蔑功名利禄为冰炭满怀的矜傲。然于国于朝,避居荒僻远乡的名士,与一心维扬其志的寒庶子弟,两厢之间又何必非作一番取舍?】
                    【若真避世不出,又何须整日对观世情,尽可自耕自守,不必再忧其国其世。】
                    【天已昏黑,四处掌起灯来,为夜中踟蹰不前的人照映迢迢的去路。我再度行礼,为将拜别,更为这一番温和的劝诲。】
                    却可惜了那宜春郡产的纸。
                    【一刀竹纸专供画作所用,等来日,或已不合时宜,衰朽陈腐也未可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2-08-02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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