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空遇见他
梁晓智
接受神奇任务的那年,他11岁,5年级,我11岁,5年级。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真名叫须羽秘夫,但这之前,他说自己叫得仔,我也这么叫他。
某年,爸爸的事业如日中天,经常都可以看见电视上有他们公司的采访,出尽风头,连我这个原本在学校的卑微小学生,在家门前站立时都有人会关照,少年的虚荣,就这样慢慢地爬上脸庞。
某段时间,爸爸回家吃晚饭,总爱跟我说,让他们公司赞助一套《我系小忌廉》给电视台播给你看吧。当时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我系小忌廉》,但心里总觉得呢这名字很“得”。
我一直等着爸爸他们赞助这套《我系小忌鲶》,但看到的只有《八仙过海》和《警花出更》,什么时候才有《我系小忌鲶》呢?那时候我经常想,很想等到《我系小忌鲶》在电视出现的时候,我就告诉同学,这是我爸爸特意为我而放的。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这不过是爸爸因为无时间陪我玩的一个托词,而《我系小忌鲶》是一套日本魔女子动画的代表作之一,和我的喜好全部不合,那时候的我的审美取向是少年热血,一切都正常到不得了。
就这样过渡过了第一个十年。这个10年,我认识了得仔。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经常能见到他,放学时,吃饭之前,或者是星期六日的早上、黄昏。
有时候看见他在和另一个自己斗嘴,有时候看见他欺负自己的妹妹、有时候看见他约会他们当中玩的最好的女同学阿娟,有时候看见他被同伴4号责骂,有时候看见他追赶着日本的黑社会联盟,有时候看见他在天空巡逻。
BI——BU—BU——BI—— ,——BI——BU—BU——BI
这个声音,经常都能听见他们胸前的通讯器响起。
就这样,我的少年时代消逝着。
当我经常舒服地趟在空地的水管上,看着新一期的《少年JUMP》的时候,妈妈经过她会问我,你长大了,还一直这样吗?我回答:“嗯。”
又有一天,妈妈也这样问我,我没说话,想了想,放下手中书,想出去走走。
天空和往昔一样安静,安静得就象什么也没发生。
我又睡在空地的水管上,百无聊赖,天空很蓝,整个天球,似是一个很熟悉的朋友的后脑,但他却从不回头与我相顾,白云一会是马,一会是鹿,目光流转之间,如闪过几百万光年的距离。
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寻常的下午。
我正呆望着一片空白的蓝天,天空的远方出现一个小点,飞快地向我这边快速放大,我看见那块红色的斗篷在飘动,转眼间,他就飘到我跟前。
和平时一样,他的面具隐藏着嘴巴,面具后,他的眼睛好大,我知道,这后边的一双眼睛一定很有神采。
“嗨,好久不见了。”他停在半空向我挥手。
“啊,得仔,是你。”其实我在诧异他会认识我。
“叫我神奇小子吧。” 他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声。在我看来很滑稽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呢?” 他无聊地问。
“我在……”我被他一问,反而认真地去想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做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做什么。”我把结果如实告诉他。
“哈哈。”他笑起来,嘴巴从面具后面露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你不用巡逻吗?”我反问。
“哈哈哈,不用了,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他哈哈大笑,嘴巴又从面具下露出来,好大好大的嘴巴。
我安静地看着他,觉得他的笑容有些不寻常。
“其实,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他收起了笑容,翻了一下眼睛。
“你终于要离开了。”我象早已知道,没有觉得惊奇。
事实上我一早就认同他的远行。每个不寻常的人物都有选择离开地球的能耐,即使他们即将前往的未知世界或许也一样平庸,但总比在既定的已知中继续虚度要有意义和新鲜感,这也是每个不寻常的人物必需经历的冒险锻炼。
话虽如此,但我依然有很多替他惋惜的留恋,似乎是我即将要亲身经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