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代拟人吧 关注:441贴子:3,202
  • 8回复贴,共1

【汉秦/秦汉】天命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虽然明白贴吧已经没人了,但还是我偏要勉强. jpg地发一下!
阅读须知:史向清水bl,cp如题是无差,随时可能吃大纲的长篇,原梗是飞鸟症但已被我魔改到看不出来是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1-11 22:21回复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
    秦二世二年,项梁兵败身故,楚怀王迁都彭城,将大军分为三路各自西征攻秦,与诸将相约先入关中者王。
    刘晟身着铠甲,驻马西望,但见天际残阳殷红如血,隐隐可见明月如一轮银钩般悬于天际。此时出征在即,他举目远望,不禁心生慨叹,回想起这数月以来的颠沛流离、辗转征战,再与少年时身为平常人的日子相较,真觉恍如隔世。
    此时跟随他的几名兵士都是新近入军,对他颇为尊敬,言谈之间皆呼为“将军”。殊不知年余之前他也不过是一名寻常孤儿,所幸幼时为一对年老无子的夫妇所收养,至少可得饱暖。后来那对夫妇无疾而终,他便独自到了沛县谋生,混迹于市井之间,如此过了不多几年,天下便起了大乱。
    先是陈吴起事,后来各郡纷纷涌现据有一地、声称反秦之人,其间六国贵族思复故国者有之,不堪徙流者有之,顺时势而为者亦有之,群雄并起,风云变幻。至于他则是巧合地入了沛公刘邦麾下,起先不过为一普通士卒,然而每战必奋勇向前,却如有神助般从不受矢石刀剑所伤,不久便闻名于军中。
    后来沛公攻丰邑不克,前去借兵时路遇张良,二人相见恨晚,遂成君臣。却说这张良乃是高才之士,兼以家中曾累世辅佐韩王,自然见识广博,初次在沛公帐下见到他时便颇为讶异,之后于闲谈间听说他种种轶事后更是笃定,特地入帐而贺沛公。
    据其所言,始皇帝一统天下前各国皆有社稷之灵,其形貌与常人无异,然而却长生不老,寻常刀剑不可伤。沛公机缘之下可得此人相随,此贵不可言之兆也。
    此后,知晓内情的几人自然再不能将他作寻常军士看待,但沛公当时连区区公位都不过是自命,更遑论封侯成王、荫庇子孙,若要论正式称呼更是不妥。两相权衡之下,便姑且为他改了个名字叫做刘晟。至于麾下人大多并不知底细,只以为他是因战功受赏识得了提拔,便索性混着喊他作将军。
    此后仍旧他随沛公辗转征战数场,几月来夺城颇多。项梁身故之后,沛公又受命率偏师西进,沿途收集陈胜、项梁散卒,直取关中。
    此时,出征军队早已集结完毕,如今正驻于砀县附近,只待休整几日、万事俱备后,不日便要拔营出发。
    刘晟正率领几人勘探前方行军的路径,离开营地二里有余,忽地听到一阵细碎马蹄声传来。他朝着响动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一名略微有些眼熟的麾下兵士正纵马而来。
    他勒住马,行了个礼后低声对他道:“将军,营里来了只鸟,有不少人都说……有些古怪,不知是不是这次出征的不祥之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1-11 22:22
    回复
      刘晟悚然一惊,想到大军临行前事务繁多,沛公等人此时皆不在军中,若是生变恐怕难以约束。不多犹豫,立时打马随那传令的兵士而去,在营旁山坡上止住,举目眺望此时营中的景象。
      天际彤云沉沉,空旷寂寥,连绵的萧瑟风声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嘶哑哀戚的鸟鸣,原是一只羽色浓黑的飞鸟在营地上空盘旋。此刻本该是暮鸟归林之时,然而万余人扎营于此,动静颇大,这几日一来四下林中禽鸟走兽大多早已被惊走,是以此情此景便显得甚为怪诞。
      那怪鸟在营地上空不断振翅盘旋,哀声啼鸣,据说已有一刻有余。此时营中已有不少兵士三两聚集,虽不敢直接指点,却也有意无意将目光朝空中望去,刻意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也不知私下在议论些什么。
      刘晟以手搭棚,只隐约见到那飞鸟羽色浓黑无光,非鸦非鹊、不似凡鸟。这时怪鸟忽地敛翅向着营中落去,落于中军帐顶,发出几声怪异的哑声啼鸣,引起又一番躁动不安的议论。
      过了片刻,总算胆子大些的兵士上前去,呼喝着挥手做出驱赶的动作。那怪鸟果然被惊吓飞起,众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番折腾后总算是被驱逐到了营外。但它却始终在附近若即若离地盘旋着,眼见着显然不是打算高飞离开的模样。
      情急之下,刘晟未及多想,便挽弓搭箭,只用了片刻望准方向,就一箭直对着怪鸟而去。
      他射出的这支箭分外仓促,本未指望一举射落那怪鸟,不过是意图趁机将其驱离。然而这番他却好似天佑一般,一箭正中那怪鸟的左翅,它只无力地扑扇了几下翅膀,便失了力气,自空中直坠下来。
      营中寂静了片刻,聚集在外的兵士纷纷朝箭矢发出的方向望来,待到望见射箭人是谁后才响起一片的欢呼之声,总算是压过了先前的躁动。刘晟自是不动声色,一边安抚诸军士,一边命方才那传令兵士暗地里去寻那被射落的鸟。
      直到天将黑透,那传令兵方才回来,向他呈上一支箭与几支玄羽,声称自己方才循着飞鸟坠地之处寻至营外,却只见箭矢插在一丛灌木旁,周围散落着几片羽毛。他细细观之,发现箭头簇新、未沾半点血迹,心生疑虑,又去搜寻了一番,最终却依旧是无果而还。
      刘晟将箭接过,细细端详一番,发觉长短形制确乎是自己今日所用。他此前只以为今日傍晚不过平常,不过是撞了些巧才显得神乎其神,此刻心中的疑窦却反增了些。但他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轻易向他人倾吐,便作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叫那人自行离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01-11 22:22
      回复
        当夜,刘晟巡视罢营地后照例吹灯睡下,却不如往日一般整夜好眠。不知何故,他睡得极不安稳,梦魂飘摇之间跨山越水,恍惚之中竟来到一座富丽宫阙之外。
        他起先生长于乡野,后来大多时候也是随军在外征战,极少见到这般殿阁,心中未免又是讶异又是好奇向往,却也知道这般贸然闯入,若是撞见守卫必然颇为麻烦。刘晟正思索间,恰好见到一队手执精兵利剑的兵士向自己所在之处走来。他正欲暂避,却不料他们竟似视而不见一般,目不斜视地从他身后径直走了过去,心中隐约明悟这乃是飘摇一梦,遂抬脚向最高处的大殿行去。
        他一路上穿过重重廊阁,心中颇为惊异于人间楼阁巍峨堂皇竟可至此,而途中所见的侍卫也果然不曾阻拦他,任由他这不速之客肆无忌惮地四处游荡,最后更是进了那大约是正殿的所在。
        殿内果然如他所想一般人来人往,那些侍从模样的人皆尽一幅忙碌的样子。他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见殿中人对他果然也是视而不见,便索性上了殿去,肆无忌惮地打量四周。
        殿上一人身着帝袍,却是全无威严、一副少年模样;又有一玄衣男子威仪俨然,不苟言笑地端坐于案后,低头翻阅着面前堆积的竹简。
        恰在这时,有一名使者被宣进殿禀报消息,殿上的二人皆抬起头来,刘晟也留了心听着。但那使者风尘仆仆而来,所禀报的却竟是他早已知晓的章邯突袭定陶大胜、项梁兵败身死的消息。他不解地回头一看,只见那殿上之人竟然神色也分外认真,好像真是第一次听闻这消息。
        帝袍少年听得不慎用心,玄衣男子却始终一幅凝重之态,偶尔低首翻阅面前几案上堆积的竹简,又不时事无巨细地发言询问那使者。其间有几处大约是那使者实在答不上来了,被问得无言以对,只能连连叩首请罪。
        使者去后,那玄衣男子复又开始勤勤恳恳地翻阅案上奏章,刘晟凑过去看了半晌,发现所写的果然也皆是自己早已知晓的多日前之事,即使知道了也无甚用处。
        他遗憾地转开目光,本欲好好打量一番殿中陈设,却不自觉地被悬于高处的一面方镜吸引了目光。
        那明镜模样自与寻常人家所用的妆镜不同,广约四尺、长近六尺,细细观之,竟如一泓秋水般隐隐透出寒光。人莫敢与之对视。
        他凑上前去细细打量,更是发觉那方镜颇有神异之处。要知道这殿中诸人对他皆是视而不见,这镜中却分明可映出他的倒影,更为古怪的则是这镜中的影像竟呈上下颠倒之状。
        他正入神间,那玄衣男子却似乎心有所感,恰巧也朝着那方镜所悬之处抬首望去。刘晟一时躲避不及,二人的目光于镜中相接。霎时间天崩地裂,四周景象皆尽不见,刘晟自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仍在熟悉的帐中。
        他起身,见到见天边已露出细细一线鱼肚白,浓沉夜色正如冰消雪融般褪去。
        梦中不知天光,一番逗留之后,不知不觉竟已至天明。他计算一番时辰,心知差不多也该到了起身的时候,便径自起身整装向营中去。今夜帐外的守卫正是昨日传信的那军士,见他出帐,也连忙跟上。
        刘晟行至半途,忽地想起一事,转过头去吩咐道:“将来若是还能见到昨晚那般的怪鸟,便教人在营地里张上网——最好是能将它捕来。”
        tbc.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01-11 22:23
        回复
          注1:“高祖初入咸阳宫,周行库府……有方镜,广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直来照之,影则倒见;以手扪心而来,则见肠胃五脏,历然无硋;人有疾病在内,掩心而照之,则知病之所在。又女子有邪心,则胆张心动。秦始皇常以照宫人,胆张心动者则杀之。”——葛洪《西京杂记》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01-11 22:23
          回复
            上次那怪鸟出现的虽然颇为蹊跷,让刘晟等人很是疑惑了几天,但正所谓兵贵神速,大军出兵在即,不可为闲杂之事耽搁。军队照常忙碌着备足了粮草器械,不过几日,便如既定的那般出发。
            沛公所率的这支偏师自出征后,一路上招抚各路义军兵败后散落的士卒,先是在成武大败东郡郡尉,随后又北上向成阳进发。
            秦将王离率长城军偏师驻守于成阳,本欲阻断楚军北上援救巨鹿的道路,却连同杠里的驻军一同被刘邦击败。之后王离又被宋义所率的楚军主力,只得向巨鹿奔逃。
            沛公自出征之后连续得胜,自然要对营中将士论功行赏,加以此时诸将对军士的节制也略有宽松,营中便也弥漫起了些许喜庆的气氛。然而众军士早先便尽知此次出兵的目标乃是关中,此后必然还要再继续西进,少不得一番苦战,因此也并未太过放纵。
            自出兵至此时已过了一月有余,按秦所行颛顼历计算,以十月为岁首,在这番征战之中便是已经过了又一年的元朔。他们当初出发时尚是秋季九月,如今却已入了冬,天气日渐冷了下去,不知何时便要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然而无论天气如何,人间的种种忙碌总不能停歇,沛公麾下本就称不上人数众多,一番征战下来也颇有折损,军队转而向栗县行去,欲与此处的魏军合兵后再继续征战。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01-17 00:14
            回复
              行军途中的某个黄昏,军士用罢晚饭,正在逐渐安顿下来,营中却忽然传来一片喧哗。刘晟担心有变,出帐望去,原来是几名军士正手忙脚乱地搭着不知从何处翻找出来的网罗,还有人正从旁指挥。
              他一时不解这是为何,再仔细望去,便见是那上次到来的黑鸟正在营地上空飞翔,心底顿时一惊。虽然仍旧看不清模样,却与上次一般无二地振翅盘旋、偶尔发出嘶哑的鸣叫。
              之前那事发生的古怪,他时候也与沛公和营中几位谋士颇讨论过几次,然而毕竟与眼前紧要之事无涉,加以连日忙碌于行军攻城之事,这月余以来竟是被他完全抛到了脑后。
              那几名军士大约此前在家乡时时常打猎,虽然初时一片忙乱,但不久便显出了熟稔来。未过多久,便有人进帐内禀报,道那鸟直直撞进了网中,如今已被捕获,说着便将被网罗牢牢捆住地鸟。
              刘晟凑到近前去看,却发现那鸟一动不动。他试探着解开绳索,那鸟也是全无声息、软绵绵地躺着,任他怎样摆弄都不动弹,显然是已经身亡。那进帐禀报的人已经有些惶恐,匆忙辩解道:“我刚刚捉到这鸟的时候明明是活的,进来的时候也活泼得很,还在扑腾……”
              此时这般的说法实在有推诿之嫌,但刘晟仍未忘记上次的怪鸟消隐无踪之事,疑心此乃神鬼之事,倒也没有多怪罪,说了句“无妨”便让那人退下了。
              众人本就在帐中商议前路,一干将领谋士连同沛公与刘晟都齐聚此处,此刻正好一同商讨了此事。刘晟率先接过那怪鸟,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帐中其余人,张子房先无奈地摇了摇头:“良毕竟只是从家中与书中听来的传闻,将军遇到的这等事实在也是闻所未闻。不过如果我猜得不错…此鸟看起来的确是玄鸟,上次将军入梦,见到的大约便是咸阳宫内景象。”
              刘晟苦笑道:“若是同上次那般听到的皆是一月多之前的事,倒是用处不大,现在这般乱世,诸事风云变幻,哪怕我看来秦军如何布防,倒这时恐怕也不是原先那般安排了。”
              对方丝毫不曾露出失望的表情,显然心里就不曾期望过什么不切实际之事:“倒也不是单单因为这些。便是真能看到些有用的,将军难道真的要按着一梦来调兵遣将?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众人一番商议之后仍是无果,毕竟这等奇事此前闻所未闻,一时又说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切实的好处或是害处,只能听之任之,待来日见机行事。这晚夜幕降临之时,刘晟吩咐人埋葬了那玄鸟后照旧安寝,梦中果然又是一番飘摇,不知身在何处。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01-17 00:14
              回复
                只不过这次等四周景色清晰起来,刘晟却发现自己并非身在上次所见的那处宫殿,而是来到了一座巍峨高山之顶。他举目远眺,只见此山直入云端、巍峨雄奇。向下望去,山上草木葱郁,一片连绵朦胧的黛色,而目之所及唯一可见的人烟,便是一队正向山顶行去的队伍。
                刘晟连忙迈步跟上,不出所料,此次周围之人仍然对他视而不见。他走到队伍最前端望去,仍旧见到了上次那名不出所料便是秦国社稷化身的玄衣男子。而在他身边、身披帝袍的却不再是那轻浮少年,而是一名仪态冷漠威严的中年人,料想便是那位扫平天下、一统六合的始皇帝。他们身后随行之人颇多,大多是大臣模样,也有几人作儒生打扮。
                刘晟想起那位始皇帝在世时曾多次巡游天下,料想自己如今所见便是巡视途中,在只是不知究竟是何时何地。
                他跟着队伍来到山顶,见到此地早已以土筑好了祭坛,并备好了祭祀所用的种种物事。除此之外,还立起了一块刻字的石碑。刘晟凑上前去大略扫了一眼,见上面是秦篆写就的碑文,“皇帝临位作制明法”云云,刘晟虽然时常处理军中事务,对这般文辞华美繁复的碑文却看的实在头痛,草草地读了下来,也只大致知道这碑文乃是称颂秦皇帝平定天下、治理四海之功德。
                就在这时,典礼正式开始,由皇帝领头,嬴秦稍微落后半步,众臣随于二人之后。众人皆恭敬行礼,祭祀上天。
                刘晟无事可做,便索性学着周围人的模样跟着行礼,虽然对这些祭祀礼节要求不多,却也称得上是有模有样。待到礼官念起祭文时,他才真的不知所措起来——他总不能在梦外同秦军势同水火,在梦里便跟着人念大秦万年吧?
                他忽地想到,既然祭祀天地亦是祭祀,不如学民间那样许愿一二。他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番自己相识之人平日里是如何求告的,临到出口却是脱口而出道:“愿功成名就,富贵百年!”
                这冒冒失失的一句方一出口便被淹没在长篇大论的辞藻之中,只有说话人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刘晟行罢礼,直起身来,见天地依旧静默无声,未有半分变化,不禁摇头失笑。
                他早该知道这般求告祈祷本就难说灵验,何况他还是在梦中许愿?倘若真是灵验,那大秦早该如这君臣众人所许愿的一般万年,又何尝轮得到自己在此?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01-17 00:14
                回复
                  待到祭祀完毕,一行人连同他们看不到的刘晟准备下山时,天色总算是有了些变化。这一日空中本就乌云聚集,此刻就更加昏暗了几分。冷风漫山遍野地扫过,将满山的葱茏草木吹出一片沙沙的低响,原本青翠欲滴的山色也被蒙上了一层阴霾,显然是大雨将至的征兆。
                  众人尽管已加快了脚步,却还是在下山到达半途时不幸被狂风暴雨拦在了途中。
                  这个季节的暴雨往往来得既猛又快,仿佛转眼之间便从细细落下的几滴雨变作了一片被风挟着铺天盖地砸来的雨点。天色晦暗不明,时而有一道闪电掠过,烁烁电光将沉重昏暗云层撕开一个小口,片刻后便消弭无踪。
                  队伍自然是无法继续下山,便就近寻了避雨之处暂歇。嬴秦同皇帝作为在场身份最尊贵之人,自然在周围枝叶最繁茂的树下休息,虽然有枝叶遮风避雨,却仍旧有些雨点会被风从刁钻的角度吹来。
                  而随行的大臣、儒生与侍从等人便更是狼狈,既要各自寻找周围草木葱茏的地方聊作躲避,又不敢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太过失礼的模样。更是有人起先躲闪不及,待到雨势猛地烈起来之后,被猝不及防地浇了个透冷。其余人同样忙着躲雨,自然无暇相互嘲笑,唯有刘晟早已寻到了避雨之处,此刻安然望着这番混乱,难免忍俊不禁。
                  原来他仗着这不过是自己一梦,干脆到那无人敢于靠近的树下而是自在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离其余人都不敢靠近的那二位只有咫尺之遥,不过是为了避免觉得太怪异才稍微隔开了些距离。
                  刘晟从前也曾听说过皇帝曾经多次东游,曾经有一次同儒生们商议后,便决定登上泰山祭祀天地。后来等到天下烽烟四起,人心动摇时,便有一二人以此为论据,道是皇帝登上泰山祭祀天地,却遭遇暴雨阻拦,说明秦不受天佑,理应二世而亡。这般牵强附会有几分道理姑且不说,观眼下这番情景,此刻显然便是那泰山封禅之时。
                  刘晟无聊地四处张望了片刻,见这大雨久久不停,自己也没有醒来的征兆,便干脆在周围信手拔了片草叶,照着自己先前学到的方法对折了后凑到唇边吹起来。
                  他向来不精此道,吹出的声音实在是断断续续、不成曲调,加以狂风吹得愈猛,听来实在是不堪入耳,幸而除他之外此处无人能够听得见。他正自得其乐见,忽地见到嬴秦转过头,朝自己的方向望来。
                  刘晟自忖他应当看不到自己,于是便坦然地不闪不避,甚至还有些好奇寻思着他究竟是见到了什么。只见嬴秦脸色骤变,忽地警戒起来,手按上腰侧原本只为礼仪而佩的长剑,一副行将暴起的模样,厉声诘问道:“你是何人?”
                  刘晟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猛然转头向后望去,以为嬴秦是在训斥自己身后的某人,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只有被风雨吹得歪斜的葱茏草木。与此同时,他察觉出望向自己的目光逐渐狠厉警惕,好似要在自己身上灼灼地直烧出一个洞一般。
                  情况危急之下,他强自镇定,心中飞快掠过各种想法,力图找出一个能将眼下场面应付过去的方法——逃跑当是不太可能,自己也难以伪装成侍从,若是辩解恐怕更加难以取信——
                  秦一统天下前后多有人欲行刺杀之事,从前燕国太子闹出满城风雨的那图穷匕见之事不提,便是如今正在沛公帐下的那位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张良张子房先生,年轻气盛之时也曾经在博浪沙行过刺杀之事,为此不得不改头换面、仓皇逃窜。有这些前车之鉴,便不难想象嬴秦对自己这个突兀现身、行迹可疑之辈会作何态度。
                  便是没有这些前事,刘晟将心比心,觉得倘若自己某日在中军大帐中见到一个不知如何出现在此之人,定是会不论他如何辩解,将那人立时擒下讯问。
                  在如此紧急之时,他心中种种思绪仍能够如电转过,却依旧无甚安然脱身之法,一时僵在原地。
                  嬴秦见自己问话无人应答,复转过头想要干脆地唤侍卫上前。刘晟感到自己心中一紧,方欲逼着自己张口说出些辩解之辞,却发现正在此时,四周的景色如碎玉般片片迸裂,之后渐淡至无踪,而他也好似脚下踩空般直坠下去。
                  他正欲要伸手求救,却发现自己其实是猛然坐起了身,面前正是熟悉的军中营帐。他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心有余悸,却是安然无恙。
                  略一思及这番梦中遭遇,便不禁觉得千头万绪一时无法理清。刘晟坐起身来,不顾自己在寒气刺骨的冬日只穿着里衣,盯着帐中角落黑暗之处怔怔地呆坐了良久,待心中繁乱的思绪稍歇后才重又睡下。
                  这次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tbc.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01-17 00:1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