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覆盖的潭柘寺是神秘的，凛风自天际而来袭卷了待绽的红梅。大殿之内宝相庄严，求神占卜之人络绎不绝。遇见扬佳尚书算是个凑巧的事，想来他不会是来参禅悟佛的】
【因目光已经交汇，倒躲不过去了。颔首一应】
尚书也在。
【扬佳常年在礼部任职，此时又不是开庙设典的日子，又所为何事？疑虑重重在眼前，睇之又向他询一句】
自从调任去了两江，返京的路程倒是近了许多。这潭柘寺在眼前，又教人想起了从前旧事。本想着来看看，哪知这么巧还能遇见尚书。是——有什么要紧事？

【富于春秋时不信神佛，神应末年迁调礼部时，才因不得不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祇，时常打起交道，委实是满腹的不耐烦，未想辗转一圈，又从兵部调回原处，恍惚着嗤了一句天道轮回，荒谬】
【前两载常有混浊事，乃叫佛法越加兴盛，潭柘寺香火鼎盛，借势修缮了番，这才重开庙门不久，应了主持之邀来添炷香，借语见了同僚打发了那哑禅箴语的住持，一时倒不好视若不见】
督宪大人。
【未料他很有几分草木皆兵的意味，顺着袅袅轻烟指与他寒暄】
不曾有什么要紧事。大人回来的巧，这潭柘寺修缮了几处，月前才重开，我今日才得空来添住香，大人瞧着那天王殿和大雄宝殿，可比从前更显庄严些？

【扬佳尚书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回身睇看着庄严的大殿，香雾沉沉的。又笑了笑】
哦原来是这样。
【其实看不出来区别，但如此问，便如此答】
的确有些不同了，只是重塑金身该是花了不少时间、甚至是银钱罢。潭柘寺的香火，依旧是京里首屈一指的。
【至于缘何是香火鼎盛，当中添的香油钱又是如何使的，那自是密话不能提。佛、道两家在国朝里盘根经营着数年，拥趸者甚多，都不是六根清净的人。缩手拢在袖里，见着飞雪落枝头，摇摇欲坠】
两江这时比京里面暖和些，大人可曾去过？

第三贴！
【两江富饶，这是无须多言的事实，同样也不缺乏香火鼎盛的寺庙，比之京中更盛。有人为求上第一柱香，能提早一日早早的来占据位置，寄托于金身佛像，始终是虚无缥缈】
【眉头只是一挑，不置一词。后添言两句，亦似奉承】
下官曾听闻杭州治学严谨，看来就是尚书的手笔了？我初至浙江就已听闻了。
【愁苦却是紧随其后，杭府学风甚佳是不假。只隔邻的几个县，倒传出了些学风不正的消息。我正困于对策，颅海里灵光一闪，刹那间便有了下文，又问】
不知尚书大人从前是如何为之，好让下官也效仿一二？

2
【不知人们驱车又或步行数里赶来这京郊，到底能同佛祖求得什么】【此生无灾无难到公卿，并不很在意这些，借一句重塑金身之语，不大诚恳的敷衍一句】大约如世人所期，这也算修成功德圆满吧。【听他话锋折改至任地，从善如流道】说来可惜，我曾在比邻的杭府就任过几载，人文荟萃的两江却无缘一至。

第四帖
【外任的难处在哪？便是在这里。老百姓们总爱说，官字两张口、什么官官相护的。可也忘记了有这么两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未必是齐心的道理。一并好赖都是当官的说了算，那也没有什么元、明了】
【两江治下都是有历任之功，但再好的地方不可能没有禄蠹。我非绝顶通透的官场人，但亦是明晰如何走长命之路。对庭长叹，听出了弦外之音，悄声问他】
怎么六合的事还是传到了京里，大人也知道了？
【藏不住的消息的。学风问题闹的颇难收场，始终是会有人来过问，念及此我的头可又开始疼了】

我只能说。这戏真够吞的，无语了！
第五帖！
【寒风孤立，十年苦读的结局是这样？以革除功名作为收尾，再也无法梦一场位极人臣。江浙里私下议论的多了，该怎么料理却迟迟没有定论。今听他一提，豁然开朗】
【景治六年的生员弃巾，所为何事？我同他皆有一时缄默，这并不是能论对错的事】
尚书提醒的事，下官明白了。虽说是过去了些年，治下手段都严苛了点，到底还是那句话——汉人未必是真的服从。
【烧香拜佛就不到未来的，饶是再添多少香油钱，都是无法更改。同他站在廊下吹着冷风，搓了一回手掌，又道】
外边冷得很，尚书大人咱们要不然换个地方再谈？

2
【不知人们驱车又或步行数里赶来这京郊，到底能同佛祖求得什么，此生无灾无难到公卿，并不很在意这些，借一句重塑金身之语，不大诚恳的敷衍一句】
大约如世人所期，这也算修成功德圆满吧。
【听他话锋折改至任地，从善如流道】
说来可惜，我曾在比邻的杭府就任过几载，人文荟萃的两江却无缘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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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同久浸宦海的老臣讲话的妙处，你提初一，他知十五，不必赘言，想起自家连着沾亲带故的几位冒失子侄，不免慨叹】
我当年不过粗经些盐务事，可不敢贪这个功，觍颜指点都宪大人。倒是时下江苏学政孟大人，翰林出身，直声久著，或能为大人解惑。
【自然不是无端提及人文荟萃，每岁有学生功名本是常事，也不言明，犹有两分试探之意】
早闻都宪大人治下，江南物阜财丰，有处好似是称六合？襟江控淮，障绕金陵，素为一处繁华要道。

仪制司掌学生功名，每岁总有些无知妄作的被革除功名，这倒不独是六合。
【这诚然不假，九州四海，哪处没几个不开眼的愚辈？真要同他说的，却是另一桩事，听来他亦有所察，地方生员不比国子监中，奈何学务也算份内之事，与这些制台互通些有无，总没坏处】
不过江南惯来富庶，除却六年那会儿，这生员弃巾的倒是少见，此间缘故，恐怕大人还是要仔细些。

【庙宇间的梵音能否清心当要令论，提及这一桩讳莫如深的旧事，许是北方夹着凛冽霜寒，将致仕的念头吹的疯狂滋长，已到知天命的年岁，大约天意如此，叫我来听纶音，悟出的是激流勇退】
【旧事恰在两江，或该说他们如何小心都不为过，经年旧习，要全彼此二分薄面】
许是人各有志，算不得什么大事，我多嘴一提罢了。
听住持说寺中素斋尚可，大人与我一道用一些？【他未及之语恐也不便讲于人前，便不推辞再谈之语，转往斋房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