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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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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山东1楼2023-05-27 09:49回复
    【四九城里贵戚权门者众,人人皆知小睿王佛保日日要往户部尚书府温书。实则,德胜门手握权柄的大清亲王极乐意成全这桩谦卑的负笈游学,除却事主为一句「三年不窥园」丑时起酉时歇,谁人不称赞睿王坚直廉正,无所阿避,我应当恨毒了不苟言笑的「阿玛」与满腹歪理的「恩师」。 】
    【实则,倒要谢南师父畴昔执而不化,若非他一句「登门」,我只得怪给春风,应当是它作祟,将一只小舟引至我身侧,偏又叫月明如昼,映出一段楚楚柔媚的影,将我三魂七魄勾去泰半。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哪里还顾得上南状元的训责、惩戒,连通身黑底烫金、肃杀的南府匾额,因着她的眉与眼皆宜喜宜嗔。】
    【今日偏生怪事,僚属拦下东苑早早备好的车驾,又称家主有事晤商。卖弄玄虚!抵死亦只敢心里嘟囔,嘴上是断无胆量分辩半句的。须知——王庭佛子的仁慈尽是施予外客。主院门前一站,沉香味直冲鼻尖,许是经久未曾踏进这方「佛门宝地」,尚有些不习水土。自景治十年至今,我仍挂怀于他于辛夷坞了了几次的探看,尽管讨贼是真、垂危是真,积羞成怒是真,哀哀欲绝亦是真。】
    【四下宫宦散尽,偌大寓邸惟余一对各怀心事的父与子。我应当同他剖白心事,问一问荆楚所刿伤疤,尔今晴雨是否仍痛痒难耐,却将这番陈词滥调生生咽下。见他仍负手,对着满堂神明缄默不言,只得讷讷开口。】:儿子见过阿玛
    【南状元告诉我,大清睿王惊才风逸、壮志烟高。我庸劣刁顽,并不像他。】


    IP属地:山东3楼2023-05-27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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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案牍上的方絮,由燃灯映照着,我复眺向檐外云阵,高风裹着黑压密浪,席卷过崇阁层楼,渐渐地倾压天幕。风声消隐在扇门处,悬角的铜铃振气鸣金,激荡的声音频频的回响着。】
      【低着眼帘,凝在官纸上痕迹凌乱的墨渍,一时沉默。因立时已久,持手的麟管见僵,最终在一缕叹息之音后,沦入笔海。将南府送来的课业叠摞在牍边一角,朝侍内提声开口,吩咐。】去请大阿哥来,命人去南府通报一声,尚书若问,就说是本王的意思。
      【佛龛前的灯阵被堂门前拂风湮熄,起身绕过案牍,身后的纱帘轻晃,人影摇乱在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细碎。并未回首环顾,只是独自取燧引火,重燃灯焰。】
      【灯阵熠熠,分明听见了稚子声,却仍未回首应声,只顾扼袖添香。待一切重归宁和,才自纱帘后饶出,几步的距离,立在他身前,拢阔沉香的袖缘下伸出宽掌,抚过幼子前额。】
      【轻抚后撤回手,肉眼可觑稚子瘦削的肩膀瑟颤一阵。旋即径直越过其身,步回案牍,声调冷然,与他道】
      近前来。
      【我自认待诸子从来无别,稚童年岁,也不曾寄予甚么厚望。但佛保终归不同,皇长孙衔名下,汗阿玛自然视重。仲阳前些日所言,历历在目,亦有若再不行教养管束,实在难琢成器的隐意。思及此,两指揉了揉太渊,随后又指向案牍上的酽絮,悻然沉问道。】
      尚书授业,潜心教导,这就是你交的课业?
      【见其人一动未动,灯火的光线照出斜长的身影。我本意并非问责,沉吟间缓出一口气,容缓了肃面,放低声,又一垂询。】你若是当真不愿学这些课业,明日便不必去南府了。


      IP属地:安徽4楼2023-05-29 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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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云霭霭,瓮城寂寥的春难得有这样晦暝惨淡的天运,大抵是九重天之上有神明窥伺,知真龙迟暮,帝京已为风云所笼,赐人间一场及时雨,洗刷将至未至的淋漓鲜血与心雄万夫者未知的贪念。】
        【癸未年巳今,业已有五载余。睿王托志于四海,亦或南苑松柏下,总归不在沉疴宿疾的陆妃身上。忠靖公避世,鲜少插手阿玛的家事,南师父告诉我,彼时他亦是阿玛的汉师父,一手将稚嫩的佛子捧上如今的位置。讲这番故情时,南师父的眼睛亮亮的,嘴角依旧扯着,笑比河清地教我:潜龙勿用。】
        【我并不敢直视王邸的主人,可西苑的小女史告诉我,比起正院的二阿哥,他已足够和颜悦色,我从未将爱新觉罗孝鼎放在眼里,更不屑于关心阿玛对他是否严苛。尽管此刻他严词厉色,如十殿阎罗残忍地审判着我的罪孽。我爱他,亦恨他。】
        【在厉声的质问前,我将软弱的借口、声嘶力竭的反驳统统想了个遍,连同低垂的头颅、笔挺的脊梁一起。这样一个屈服又不屈服的人,像极了话本里令人敬畏的少年英雄,我当是英雄。这样畸形的自豪感,在他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后轰然倒塌。两唇焦灼地撕扯着,喉咙也惭愧地失了声,拼尽全力才迟迟应答。】
        :阿玛,不是这样的【这与以往的辩驳大相径庭。】
        :癸未年您身陷荆楚,王府亦摇摇欲坠,那时儿子才明白,若您当真有恙,来日我等只能靠着皇玛法的怜悯度日,若再有来日,哪位叔父即位,儿子便更无立足之地,遑论谷今、孝鼎。若我「纨绔」,他人也不必将我视作眼中钉。


        IP属地:山东5楼2023-06-17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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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为人父时,也对佛保亲恩寄望,但彼时身处朝局,建勋立事,为家国勠力,两两难顾。畴昔靖逆征伐,垂危于朝,是他在御前洒泪,侍疾榻前,这份为子的孝心与情谊,我亦不忍暌离。是时眼风相对,偌大的明堂,稚子浑身战栗,阴暗的影几乎快要将瘦削的身形吞没。复起昂首间,我已为他做好打算。】
          你若对着文字使的全是无用功,倒不如去刀剑滚沙里走一遭。
          【二子之中,佛保性戾难束,不遵教晦,若能于武功间砥砺,雕琢成器,也不算枉费南仲阳的一片苦心。馀音将落,此子辩驳声起,讶然于他如此年纪,竟有析微察异的缜密心思,瞳仁几不可见的收缩后,心绪如石投湖般,震荡起波纹。】
          【长指将一行行墨迹相叠的官纸举遮眼前,蔽开这须臾的间变幻,为人父的度量,尚且存了一分,沉声相询。】
          南尚书就是这般教授你的?
          【他却不敢再答,冷然一笑,怒意霎时顶胸,一掌狠拍案席,将笔海悬架震的七零八落,麟管滚落,在静室中清晰可闻。寒刃一样凌厉的喝问,劈向垂首少年的面门。】
          我令他授你以道义,以诗书,拓胸怀万泽,德行高洁。【振声悬指】却养出你这样的混账,辞辩不法,心智无术!
          【步武下阶,愠怒化锷,难撄其锋,不觉切齿。】你是我的儿子,列序评判也当属其中鳌首,你做不得立身为正的君子,就行以诡诈行径,与小人何异?
          【回转过身,良久的阒然后,仰头阖目,视清雕梁下吹落的腐尘,声中无情。】
          不必再去南府了,过些时日,我会让人护送你去江南水师,无我书信,不得回畿。


          IP属地:安徽6楼2023-06-23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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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呵责声一浪一浪地拍打着我的耳朵,惶恐、惊惧粉墨登场后,我不再战栗,只是呆呆地望着透骨的石砖,任由烛火拉扯着睿亲王的满口道义。】
            【我开始嘲笑起我的愚蠢,竟以为将畴昔倾颓之间日夜忧怖的心思同他剖白,便能换父子十年未曾抵换的真心来,而他的诘问是一场极盛大的讥讽,连同呼啸而过的穿堂风。碧纱橱吱哑的呜咽着,我回以他死寂的沉默,直至穹苍之上,惊雷阵阵,劈开乌黑的云。】
            【南师父告诉我,世间父父子子,大多都在辩驳中蹉跎岁月的,可他不曾告知我,门鼎勋贵里,不光有父子,更有君臣,是我的愚蠢打碎了一场自以为是的俗气的梦,连同幼年的荒诞一起,埋于睿亲王府的一角。】
            :阿玛,南下之前,儿子还有一请,还望您允诺
            【我俯身再拜,破天荒的凝视着他凌厉的眼,吞下他眉间的怒与遏,两膝摩挲着靠近,扬声道】:母亲已时日无多——
            【实则,我仍有许多生于肺腑的牵挂,此刻却如鲠在喉,他已视我作「小人」与「混账」,我的孝与慈在英明的佛子面前显得这样苍白,只得无力的咽下余下更多软弱的、令人发笑的衷情。】
            :儿子告退了


            IP属地:山东7楼2023-06-23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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