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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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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3-05-29 22:22回复
    【狼毫浸入墨汁中,停顿半晌后缓缓捞出,饱满的笔端吸满了墨水,再晃晃悠悠地落到素白的宣纸之上,逐渐勾勒出一笔一势。待纸上现出歪歪扭扭的字迹后,又举着笔,望着它发呆。古人总说写字静心,不知看到我这样的字后是否当真能静心。眉头一皱,不免觉得自己可笑,索性将狼毫丢到了一旁,微微合上双眼,任凭思绪浮沉。】
    【自广州归来后,我已赋闲一段时日。除却相熟的几位大人外,恭王府向来门可罗雀,来客寥寥,与裴了翁仍旧处于自以为是的「冷战」中,是而我陷入了这样的境况中,在热闹背后理所应当地孤寂着。所谓登高跌重的滋味,总算是又体会了一遍。不同的是,从前的克疆还有着吉兰泰的陪伴。可如今,吉兰泰身在慈云桥的公主府,再也无法陪在我身边。】
    【免不了想到畴昔与她许下的诺言:待她成婚后,就在恭王府旁边立府,兄妹二人永远陪在一起。母亲,妹妹,训英,守净,这些原本有的统统都被夺走了,这就是属于克疆的一生。】


    2楼2023-05-30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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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丰沛的雨水后,四九城终于放晴了。甫一抬头便是湛蓝的天空,如一面澄亮的铜镜笔直地映衬出世间百态。在园中独自站立了许久,叹了一口气朝着书房走去。跨进书房的前一刻习惯性地问秦九:福晋今日在做什么。得到回答后稍稍颔首步入房内。】
      【狼毫浸入墨汁中,停顿半晌后缓缓捞出,饱满的笔端吸满了墨水,再晃晃悠悠地落到素白的宣纸之上,逐渐勾勒出一笔一势。待纸上现出歪歪扭扭的字迹后,又举着笔,望着它发呆。古人总说写字静心,不知看到我这样的字后是否当真能静心。眉头一皱,不免觉得自己可笑,索性将狼毫丢到了一旁,微微合上双眼,任凭思绪浮沉。】
      【前朝风云变幻,自广州归来后,我告假了几日,左右也没甚么须我做的事情。赋闲在家的日子自然是无趣,除却相熟的几位大人外,恭王府向来门可罗雀,来客寥寥。与裴了翁仍旧处于自以为是的「冷战」中,是而我陷入了这样的境况中,在热闹背后理所应当地孤寂着。】
      【所谓登高跌重的滋味,并不算陌生,从少年时就陪着我。不同的是,从前我的身边至少还有着吉兰泰。可如今,吉兰泰身在慈云桥的公主府,再也无法陪在我身边。免不了想到畴昔与她许下的诺言:待她成婚后,就在恭王府旁边立府,兄妹二人永远陪在一起。时移世易,我曾经拥有的一切如同流沙逝于掌心,终究甚么都没有了。】


      3楼2023-05-30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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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苑新搭的葡萄架已经攀上的青藤,轻而柔软的嫩叶时常遭到定麈的揪扯,露出一块月牙般的残缺。今日再看时,竟已结出小小的葡萄籽,圆润可爱,尚未遭受定麈与偷食雀儿的光顾。秦九便立在这座葡萄架后,低声说起克兴额近日在朝堂上的失意。他话间的毫无避讳令我举止稍滞,旋即明白过来,此番必然是他自作主张地上禀,并未经过他那向来好胜的主君的准允。】
        “知道了。”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欲言又止。秦九走后,又在葡萄架下静坐良久,神思若琴弦,松了松,便波荡出一些走了调的声音。我与克兴额不会永远冷战下去,纵使他真正激怒了自己,但他的确不曾变过,那个夭骄顽强的天子十嗣,心头气性尤烈。恭王府不会借他草庐、藤杖,让他在臆想的山岳里永远颓居下去。】
        【梧色幽微,掩去书房主人的愁心独感,绣履踏于墨砖之上时,并未有我想象的那般艰难。爱新觉罗克疆正坐于经海笔林之后,宝砚颓颓,墨也不开。看他提笔又弃,陷入一幅停搁苦思之态里。暗自叹了叹,将手中的一碗小莲蓬汤放下,径自研起墨,略略俯身,不再看他。】
        “练字静心,你这无端端生起烦恼,又怎么写得好字?”


        IP属地:上海4楼2023-06-01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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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了翁推门而入时,我尚在失意的识海中起伏。微阖上的眼只能带来片刻的安宁,身躯依然警醒着。是而当她的跫音在门外响起,徐徐迈入书房后,霍然睁开眼,怔忪地看着盈盈踏步而来的秀伊。此情此景,何等熟悉,却又像是相隔千年后的再次重演。毫无意识地抿紧了两片薄唇,佯做镇定地垂下眼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她还是来了,不是吗?】
          【只在顷刻之间,背脊悄然松弛了下来,之前环绕周身的低落情绪也着她打开的房门飞走了。可耻地察觉到,在明显的怔忪过后,此刻在膺间有令人羞愧的欢喜荡漾开来。裴了翁在我的心底浇灌出一朵小花(何时种下的根苗,又是何时滋养生长的),当她踩月而来时,这朵小花就为之摇曳。】
          【在为她的到来雀跃,又在为她的举动烦躁。她猝不及防地俯下身来,立即下意识地伸手盖上那一张宣纸,以略微仓皇的姿态掩住潦草的字迹。但一瞬后,忽然想到:在裴了翁面前,我还须要伪装什么呢。在脑海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念头:她既然爱我,就该爱真实的我,不是吗。很有自知之明地想着:更何况,我的字再丑陋,也比不上我做过的那些事。】
          【是而慢慢地松开手指,于是状如鸡爪,形如鬼爬的那几个字明明白白地摊开在桌案上。对她的询问先是默不作声,半晌后重重地敲了敲案牍,扬了眉头,像是回到了别扭的孩童时代,板着一张脸,刻意同她唱反调。】
          不好看吗,我的字不好看吗?


          5楼2023-06-02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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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没收到过克兴额的信件。这或许有别于他生命中另外两位媛女,我对他的字也并不熟悉,所以在看到他踌躇着显露出来的字迹,竟未忍住笑意(又或许自己就不打算忍住),克疆的字迹尚带着赤子的天真,顽劣地呈现在宣纸上,当他板着脸,问我“难道不好看吗”,有些讶然地抬起眼,也真诚答他。】
            “的确不是很好看。”
            【换作从前的裴女官,她大概会极委婉的向君嗣们表示:王爷的字还需勤加练习。但有意逗弄这个闹别扭的人,没什么比直白的回答更能令那幅凛冽失落的面容松动了。】
            “克兴额,我头一回看你写字。”【徽墨在掌下缓慢地绽出墨花,放下墨锭,徐徐走至他身后。古卷经典将这方天地渥得宁静隽永,天光洒进来,也如泛波般平和清幽。有一瞬,恍惚记起幼年时,也是这般待在父亲的书斋里,饱浸墨气芸芳,翻看父亲悉心批注的笔迹。】“原来习惯刀剑的手指,真的会不适应笔墨?”
            【那张俊逸的面庞逐渐浮起赧色,眼眸带着恼怒地瞪向自己,无惧无畏,执起毫笔,在纸上落下四字。】
            「明镜止水」


            IP属地:上海7楼2023-06-04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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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被她极尽坦率的一句话噎在当下,面色青白交加——她竟还在笑!动了动唇,羞恼地瞪她一眼,半天后只能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毫无气势,浑像一个气鼓鼓的小孩子。】
              【并非头次遇到这样的场景,那时的克兴额只会下意识地绷紧全身,嘴唇也抿得紧紧,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刀枪不入的战士,似不在意地轻笑一声,点头应和他们的话语,再以平和的姿态巧妙地掠过这个话题。然后会在许多个午夜梦回,反复地想到这一刻,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如磨刀的铁匠,将充满恨意的毒液淬入心间。】
              【可是今天多奇怪,面对裴了翁毫不掩饰的笑意,我却没有半分愤恨,那些阴暗的情绪好像真的悄无声息地沉入到了海底。缘何会有这样的变化呢,我想不明白。但总之,整个人的确是松快了起来。视线随着她起笔的手势流连,她写「明镜止水」——什么意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此时此刻,我茫然得像一条正在学九章算术的狗。】
              【半晌后忽然反应过来,隐隐约约地琢磨出这四个字的意味,也顿悟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心上骤然一软,像是有一双柔荑轻轻推开了心房。于是垂下视线,看向宣纸。不得不说,裴了翁这一手簪花小楷是极其漂亮的。但仍旧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服输。于是另取白纸,重新提笔挥毫,洋洋洒洒写下一行字后推向她跟前,一手握着笔,一手轻轻点了点桌案,示意她来看。】
              这也不好看吗?
              【她的脑袋听话地凑了过来,眼神中闪过一瞬的促狭。趁其不备,狼毫在她的秀颊上轻轻抹了一笔,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眼见着计谋得逞,再将那张纸举在她的眼前,只见纸上赫然写着:裴了翁是大傻瓜。满意地俯下身子,在她的点漆中我看见一个洋洋得意的克兴额,他脸上是畅快的笑容,还在毫无顾忌地揶揄她道】
              裴了翁,现在你最好看啦!
              【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久违地朗声大笑了出来,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也遗忘了一直萦绕心头的失意。人的一生如春夏秋冬,克兴额的人生却从阴雨绵绵的秋日伊始,再是无穷无尽的寒冬。而有这样的一个人,当她走进我的生命里,也将我带进了明媚的春日里。春日来得这样迟,我希望它在我的生命里多停留一瞬。】


              8楼2023-06-05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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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然记得克兴额的落荒而逃,像个不愿接受事实的小孩子,而裴了翁在他眼里成了洪水猛兽,生气吗?当然生气,我曾让恭王府阴郁的梁子压得很低,在肃气沉沉的暖阁里推打算盘、拾账掌馈,而这个落荒而逃的小王爷,他受了挫,也只会郁郁不乐地坐在这间书房里写字,煞费苦心地驱赶他内心的犹疑和失落。刚才的话,或许也是将自己的愠怒倾泻了一隙。】
                【远峦的铜制大钟连敲十七响,把燕京那点薄薄的穹隆敲出了瘀血一样的火烧云,淌入南窗的天光开始变暖,半边身浸在橘色海。我并不管什么孝子忠臣、奸雄邪党,既然在府内,就该懂身外褒讥,不进家门。】
                【手书一贯为裴氏之骄,一手簪花小楷极是漂亮,稳落最后一字,眄向托腮细赏的人,未出声,不过远山已溢出满意色,我知道克兴额是不服输的,但没想到他会在自己俯身时偷袭,毫尖在软颊上浅浅一划,墨意淋漓,留下滑稽的“乌痂”,急忙以手去拭,玉笋抹来抹去,反而更花——始作俑者大笑起来,曜石眸子粲然明亮,甚至能看清气恼的裴稚圭。】
                “克兴额,你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指尖还留着墨迹,片刻后却跟随着克疆一起笑了出来,真奇怪,墨迹怎也滋味酸甜?古来八千年,飞鸿一霎就走到尽头,唯独这闹斋戏榭的鸳鸯记唱个不朽,万载余味。我不恼自己破功,倒纳罕起这一瞬忘却烦扰的快乐。毫无愧疚地将指上余墨也抹在他得意的脸上。拿走那张宣纸。】“还是把自己憋在书房的人更傻。”


                IP属地:上海9楼2023-06-06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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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慌张地在面上擦拭,却又将简单的一笔扩大,这下真是名副其实的「小花猫」了。我说得没错罢,裴了翁是大傻瓜!见得此景,我的笑声愈发猖狂,胸腔发出剧烈的震动。可我忘了乐极生悲的道理——转瞬之间,她的指腹抹上面颊,让我被迫分享了这一笔坐实愚蠢的墨迹,笑声倏然中断在当下,悻悻然地给她下了定论。】
                  裴了翁,你比我还幼稚——
                  【书房内没有铜镜,只能透过裴了翁的脸蛋由此及彼揣摩自个儿现在的模样。伸出两指在面颊上蹭了蹭,再瞥了她一眼,言辞铮铮地说道】就算顶着这墨迹,我也是「看杀卫玠」的那种.....等等,.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挠了挠头,皱眉苦苦思索了半天。算了,管他的呢,我就爱这么用。忽然反应过来:于是我又在了翁的面前暴露了一个缺点。现在在她眼里的我:郁结时只会把自己憋在书房的克兴额,写得一手上好狗刨的克兴额,在文学造诣上总是迷茫得如同一条正在学九章算术的狗一样的克兴额,幼稚得像个孩子喜欢捉弄人的克兴额。畴昔最怕被人窥见的某些部分,在今日却原原本本地展现在她面前。匪是刻意,一切自然得如她方才落笔时的行云流水。今日终于踏踏实实地踩在了属于我的大地之上,土壤之中将长出新芽,而这一切的缔造者此刻背抵着桌案,正在仔细地研读我的墨宝。】
                  【在她看不见的时刻里,眼神一点一点地温柔下来,也一点点地勾勒着她窈窕的身形。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裴了翁——原来真的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她知晓你所有的卑劣,见过你所有的失意,清楚你所有的阴谋诡计,也愿意一头扎进你为她编织的陷阱里,为你奉上满腔的真心。你在她面前可以洗净铅华,去伪存真,快活地做着自己。这个人可真是天字号的大傻瓜。】
                  【与她隔着一桌之距,她就在我身前,如虔诚的领路人。沉沉的叹息声响起。】
                  了翁,你真是天字号的大傻瓜。我待你又不好,你爱我什么呢?
                  【这是我的书房。多少个日夜,我曾伏案于此,苦心谋划我想要的未来。案牍之上的每本书,每一封折子都记录了我的汲汲营营。但同样得,也是在这间书房,在今日,我在裴了翁面前缴枪投降,卸下那些长久的执迷。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已经很久不曾有过的忐忑,向她轻声语道】
                  了翁,假如你真的爱我,就爱我到底,不要在中途落跑。【我将我的防备放下,将我的心房打开,鼓足勇气请你入驻,请你看清我的满目疮痍,希望你长久驻足。】


                  10楼2023-06-07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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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里有一种成熟古朴的香气,杂糅了两个人无限的心事,它淡淡干涸在颊肉上,如同一次轻轻的抚摸。对于我来说,墨是旧相识。自裴生与纳兰小姐结为鹣鲽,墨是他们恒常的话题,文章,法帖,账簿,家书,裴宅总是栖在浓郁的墨味中,连带着他们的女儿也把乌黑的气味浸进了五脏里,安静,沉郁,这说不上坏,但也不是什么讨喜的性子,在内闱里,了翁从不大笑,几乎要忘记这种鲜活快乐的滋味。】
                    【在恭王府的书房里,真真切切地被克疆逗得眉眼弯弯,他是一个不擅长书写和文学的人,这和我的父亲迥然相异,但他们同样拥有裴了翁的笑容。】
                    “就这么用……吧。”【这并非敷衍,而是一种平和之下的包容。我们度过一场晦暗的风暴,风流云散,现在该重拾新生的黎光。我和克疆之间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事,但不必一蹴而就,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了解,去厘清,去弥补偿还。我过早失去椿慈,一生都在寻找家人,训英也曾是我的家人,只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告诉过克疆,这座王府上还有许多我牵挂的人,他也是我的家人,绑住我的不仅仅是一份男女之情。】
                    【于是侧过身,凝视了他片刻,我离他很近,能听见太多叹息。藕臂轻抬,指尖触及他的眉眼,不那么坚硬的外壳,在重重熏风里无声地破碎,一一抚过,珍重地引导他,觉罗克疆应当改变。】
                    “克兴额,往后不必再那么累了,没有人逼着你争什么。你已经拥有很多,你应该停下来看看,不要再轻易地失去它们了。”
                    “后悔的滋味,我们都尝过太多,不是么?”
                    【我在告诫他,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任由身后的一切被打碎,再去后知后觉地承荒谬的结局,失落往往是野心膨胀的恶果,放手却不等于厌弃。】
                    【微微躬下身,看着自己的影子落在他的瞳孔里。】“我一直都在这里,克疆,但你不能再像从前。”


                    IP属地:上海11楼2023-06-09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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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克兴额,往后不必再那么累了,没有人逼着你争什么。】
                      【呆呆地望着了翁,听她如此郑重地对我说这样一席话。有一瞬间,眼眶猛地干涩起来。早说过,书房内没有铜镜。但我知道,此时该是红透了眼眶。胸膛轻微却急促地起伏着,是激烈的心潮在膺内拍打,一波又一波。】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克兴额所经历的童年,是下学后迟疑的脚步声,是华妃沉重的期望,是学傅不住的摇头与叹息,是看向其他人时的艳羡。长成之后,他的心间生了欲望的沟壑,永远也填不满的野心。在这条路上,他走了许久,也为此增添戾气,不惜伤害身边人,也辜负了许多人。他曾离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很近很近,似乎只一伸手就能触碰。但在圣人的翻手云覆手雨下,终于什么都没有。于是他才明白这一切有多荒谬可笑,他再度坠入深渊,只能在暮霭沉沉中祈求那一丝「楚天阔」的可能。】
                      【我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权柄,是名声,还是乾清宫中的那一把龙椅。都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一份认可,是华妃笑着同我说「咱们克兴额是最好的孩子」,是吉兰泰全心全意的依赖,是训英在除夕夜之前就能生出的爱慕,是守净不计身份的托付。从头到尾,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爱着原原本本的我,没有任何装饰的克兴额。我曾经的确拥有这样一份爱,它被压在匣子的最下面,来自于延禧宫,直到她离开后我才恍然大悟。】
                      【是了翁叫我明白母亲掩藏在疾言厉色下的慈爱。同样得,也是了翁再次递给我一份清透的爱。她说,她一直都在这里。是从御花园石壁开始就在这里的了翁,在克兴额每个重要的人生关口都默默守候的了翁。于是胸腔内的这颗心又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熟悉的酸涩感再度在膺内充盈,因她给的一点甜,整个人开始为之翻江倒海。】
                      【她的雪荑摩挲过眉眼,慢慢晕开过往的乌云。倏然俯下身,径直越过桌案,低头覆住她温热的双唇,缓缓闭上眼睛。不同于之前的每一次接触,以极其虔敬的姿态温柔地亲吻她,小心翼翼地辗转在唇瓣之上,轻易撬动不够坚守的齿关,深深吮吸着她舌尖的清甜。原来真心的亲吻是这样令人沉醉。我们都浸在这一池春水中,身心皆舒展开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四肢。】
                      了翁,我相信你。
                      【在旖旎的亲吻后不舍地放开,而后在她耳畔轻声呢喃道。再看向她时,彼此的眼中分明都带着笑意。在历经跋山涉水的西行后,我与了翁终于到达了我们的灵山。忽然心念一动,双手握住她的肩头,眉宇间添了几分孩子气的雀跃,语出惊人】了翁,我们私奔吧!
                      【又开始得意洋洋起来了,兴奋地说着自己的计划,一口气都不喘的那种。假如有尾巴,一定是不住地摇来晃去。】
                      咱们离开王府,离开这些烦心事,就我们俩,谁也不带,定麈也不带!秦九也..秦九还是得带的,得让他干活呀。我们去庄子上,或者去山里,痛痛快快住它几个月。我们去爬山,去看日出,去钓鱼,呃你会钓鱼吗,我反正不会(说得问心无愧),还可以去摘果爬树,去泡温泉。到时候你得给我做饭,我?我就负责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啊......你把手举起来干嘛?
                      【来得及,我们一起去往全新的人生。】


                      12楼2023-06-09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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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掌事的旗人嬷嬷曾说裴姑娘有一副弥勒心肠,但她们也都知道,我的耳根并不软,相反,早慧的生活使我极有主见——更庆幸的是,长久侍御的生涯并未抹去自己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个性。我要克疆作出他的承诺,往后他不必为不进则退、不生则死的颠簸命途奔波,本就有另一种选择,只交给全然新生的克兴额,而非圣人的第十子,丹墀下的和硕恭亲王。】
                        【他用虔诚的亲吻作誓,不沾情欲、小心翼翼,扬弃君嗣的居高临下,舌尖顶礼伏拜。指节仍摩挲在剑眉之尾,掌心温热,缓行向下,抚在他略有消瘦的脸颊,那里正因激荡的胸臆聚起润泽的红涡,这一次,眸眼里不再是咄咄的势在必得,或遏抑了悲伤的试探,他最终阖上眼,似乎把自己奉给悲天悯人的慈航。】“你应该相信你自己。”
                        【本因争吵而暗涌的情绪都随南风消弭,我微微贴近他,胸膛下蓬勃跳动的一颗狮心在此刻驯服,冷不防听到“私奔”一词,困惑地抬头,听他高兴地滔滔侃起,夏钓秋收,马不停蹄。好气又好笑,抬起手掐了掐这人的脸,重新直起身来。】
                        “我气还没消,你想得到美。”
                        【趁着克兴额片刻的愣神,取走那幅墨宝,留下一盏早已凉透的小莲蓬汤。什么时候消气……回到怀麓山房再想罢。】


                        IP属地:上海13楼2023-06-0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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