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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天易 | 月下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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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偈和苏轼的诗结合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5-29 23:31回复
    天易 | 月下逢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苏轼《观潮》
    易风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娘亲揽他在膝上,对着满天星星念过这首诗。
    牙牙学语的他,一字一句跟着念了一遍以后就能背诵下来。娘亲极喜爱地凑在他额前,喃喃低语,风儿如此聪明,想必是随他父亲,不知道我的风儿,我的风儿在何处啊……
    他小小的身体依偎在娘亲身前,有些困惑,娘亲何意,风儿不是就在此处吗?然而他没有做声,静静地陪着娘亲,感受肩上的布料被一点一点濡湿。
    他那时以为是父亲又花天酒地惹娘亲伤心落泪。
    易风今夜想起往事,不禁一哂。
    娘亲不是他的娘亲,那时娘亲口中的风儿自然也不是他。娘亲为之伤情的人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头,早在二十年前灰飞烟灭。
    一笔旧账。
    皎皎月华照在他栖身的青瓦上,寂静无声。荒郊野外弃置的一间野庙,被邪王暂时征用一宿,也是佛法上讲的缘分。
    易风正要入眠,忽然听得地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来人气息紊乱,似乎是逃窜至此,稍作歇息,不晓得其身后有无追兵。易风凝神细听,除了这人,四周密林再无动静,看来他逃命功夫还不错。身下人似乎也有同感,寻得一处平地就盘坐在地,运功疗伤。
    这个人实在一点防心也没有,怪不得遭人追杀,易风暗笑。他探身去看,等看明白来人身份,心中一惊,不留神碰得瓦片相撞,发出声响。
    ”谁!”那人立马停下调息一跃而起,盯着庙顶放话,“在下并无恶意,阁下何必躲躲藏藏,不妨出来一见?”
    “哈?你真想见我?”易风也不是藏头露尾的鼠辈,当即从屋顶跃下,端端正正立在那人——惊云道少门主步天身前。
    步天显然也没有料到易风会在此地出现,“易风?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家村口有一笔好买卖,回得迟了。且不说我,你身上带伤狼狈逃窜是为什么?”
    见易风说了来由,步天也只能以礼相待,“清风寨不听号令,我与怀灭商量先去督察,未料他们设局暗害我。”易风听到此节就知道清风寨是趁步惊云出东瀛未归,欺步天仁善,想杀他灭口,到时候是非黑白还不是由他们一张嘴胡说。可惜他们终究不知道步惊云的利害。
    他打量着步天,端正眉目间自带一股浩然正气。易风暗暗纳闷,这人怎么会是步惊云的儿子。
    倒不如送去神风盟和那个仁义君子做个伴。
    “你说什么?”步天此时仍是坐着调息,听到易风念着神风盟,一下留了心。
    易风没想自己念出声来,不禁莞尔一笑。“我这里有新近收来的千金丹石散,疗愈内伤外伤皆有奇效。给你。”他果然拿出一个赤色的小纸包,看样子就是他说的千金丹石散。
    步天伤势不轻,得他赠药心中纳罕,“你在打什么主意?”
    易风见他疑心,有些着恼,面上假笑却更深,“不要算了!”说完做势就要把药收回去。
    步天迷惑地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易风,叹道,“你给我吧。”
    见他服软,易风也没怎么刁难他,把小纸包轻轻掷到他怀里,提醒他,“内服即可。”他嘴角又噙着一抹肆意的笑。
    步天盘踞在地,接药时不免抬头,就见月光倾泻一地,他面前的易风上身只着一件长风衣,内里赤裸,浑身沐浴在柔和银华中,连他胸脯呼吸间的起伏也看得分明。
    伤风败俗,步天在心里暗骂,不知道从何处涌起一股奇异感觉。他急忙吞下药,运功调息。易风在他旁边看他衣衫带血的狼狈样,忍不住嘲笑他,“步天,你可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那时你多么趾高气扬,对我和神锋不屑一顾,万万料不到,今日你还得倚仗我相助。”易风越说越得意,“嘿嘿,正应了那句老话,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被他一番冷嘲热讽,步天是毫无反应,闭上双眼,充耳不闻,反正胜败乃兵家常事。看易风的态度是要救到底,就任他去吧,等他说够了也就消停了。
    果然一个人兴奋持续不了多久,易风自觉没趣也就不再说了。步天刚松懈心神,突然觉得丹田一麻,整个人顿时一动也不能动。
    “易风!你给我吃了什么!”步天怒问。
    易风兴味盎然地打量他,“药效终于发作了?我还以为陈年老药已经失灵,不愧是医圣独门的麻痹散。步天啊步天,你这回可算栽倒我手里了。”
    听他一说,步天气愤至极,只恨自己动弹不得,不能亲手灭了这个魔头。他心头翻江倒海,内息紊乱混着未愈的伤势,将将喷出一口血来。不欲让易风看笑话,步天忙收敛心神,只是他无论如何调息也迟了一步,一丝血从嘴角溢出。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05-29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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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风向来眼尖,自然不会错过他嘴角的血色,笑道,“你还真是……好好运功调息吧。”此刻他仍是笑语盈盈的做派,模样不似与人为敌,端的是邪王心意难测。
      步天再不理睬他,一心一意驱功散药,麻痹之感渐渐消退,他只觉丹田内息暖烘烘的,一股柔和药力涌入四肢百骸。没想到这药确有事半功倍之效,步天心神一振,不由抬头去找易风。
      易风不知何时已回到屋檐上,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眸望着密林深处,不知在想什么。二人相距随远,步天却觉得易风仿佛就在眼前,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一排眼睫随风颤动,夜晚只有他二人在此,他有些不愿打破这片静谧。
      不知多久,步天忘记了身在何地,易风突然转过头来,“你看着我做什么?” “这……”他难得的没法回答。
      见他支吾的样子,易风仿佛了然,“哈,是药起作用了?我说它是麻痹散可没说它不能治病。”步天承他人情,脱口而出一句,“多谢。”
      得他道谢,易风眉眼微弯,步天见惯了他笑脸迎人,察觉到这个笑容似乎有些不同,他没有点破,听易风继续道,“你既然谢我,不妨与我赌一局。”
      “赌什么?”步天听到自己问他,面上不觉露出诧异。
      易风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放心,此事与惊云道无关,只看你能否理解一首诗。如果你能理解,今夜之事一笔勾销,我们两不相欠,如果你理解不了那就欠我一个人情,来日我自会讨回。”他看着步天,“你赌不赌?”
      步天当然没有不赌的道理。
      易风顿了顿,“这诗是……我一位故人念给我听的。”
      他一句一句地念,步天一句一句地听,末了他反问步天,“这诗写得好吧?”
      步天哪里懂诗,他自小习武,只在七八岁时读了一年私塾,先生连四书都没教完全,遑论这些诗词。他只能点点头。
      易风似是很满意,“那是当然,这是我——她最喜欢的诗。”他对步天道,“看你的了。”
      步天只能硬着头皮去想刚刚听到的内容,什么“庐州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什么“道德”,听得人一头雾水,最后还是放弃猜测,老实交代,“我不懂。”
      “哈哈哈哈,顽愚,顽愚之人,我亦如是。”不仅是诗,易风说出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俩聊天之际,步天的伤势已好了十之七八,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草丛里传出莫名响动,步天细看时只见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易风突然开口道,“刚刚劫蟒已经探明,清风寨那伙匪徒已搜索至附近,看来他们也还没有废物的太彻底。”他嘴角溢出一抹邪笑,“你既输了,身上就背着我一个人情,我不能让你命丧此地。这样,你留在这里养伤,我引他们去东面。”说着他便从屋顶跃下,准备冲进密林去。
      步天原本想着自己离开,不把易风卷进来。没想到易风竟是一力承担,步天顿感迷茫,“你……”为何要如此。他没有说完,易风径自猜测,“怎么,你怕我把你出卖给他们。”他不屑哼笑,“这就是你们这些大人物,总疑心别人捣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步天心里一急,没控制好就大声说出口。易风不耐烦地看他,“嘘,你这么大声只会把他们提前引过来。”
      步天自知失言,顿觉脸面无光,只得讪讪地道,“我在惊云道等你来讨那份人情。”
      易风扬眸一笑,“那是自然,本邪王的东西是天涯海角也要取回来的。”说罢便匆匆走了。
      留下步天一个人呆立原地,环顾四周,好像一场梦似的了无痕迹。
      他留下一首残缺的诗,还欠了一个人情。
      “庐州烟雨浙江潮…”步天口里念着,突然觉得好笑,易风是怎样的鬼精,纵然内力不及自己,清风寨的人也伤不了他,自己何必为他担心。
      还是应该先去和怀灭碰头才是,步天深吸一口气,抬步离开。只是走之前他没忍住回了一次头,看着庙顶上隐约有个人影沐浴着月光,凝视远处,言语间顾盼神飞、言笑晏晏。步天甩甩头,将幻象抛之脑后,快步离开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5-29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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