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局店庆，长房的人总要露露面，二楼的雅间让清了出来供宾客暂歇，还将明月楼的端午茶点备了一二。进店时，门口的小厮正在分发端午的香包，说是辟邪所用，所用刺绣工艺皆来自扬州。是以书局的店庆又合着明月楼的生意，当真一举两得。）
（小枝取了香包来，说是配上应应景，我倒也不拘着，打算买两本话本回去打发时日。绕过书架，瞅见个与凤淮年岁相仿的小格格，总觉得眼熟，似是在哪儿见过，盯着书架正出神）
小丫头，你是在寻书吗？

（继明月楼之后，百味书局亦是店庆，不过相比较明月楼而言书局的店庆宾客少了些，至少没有需要俟上半个时辰才能进里的现象。）
（甚麽博古通今、头头是道的育人书籍皆不是我所寻找的，我要寻的是风靡话本，那些子古板的书籍平素里听教习先生念叨足矣，就不需要我再去购来看，话本子可比之乎者也好看的多。）
（——只是我尚不明它们被搁置在何处。）
啊？是——（闻声而抬头，我认出她来了，叶何家的长房福晋）福晋，你也在呀。

你是.......（我在迟疑的时候尽量思考着眼前的小姑娘是哪家的闺秀，莫说平日筵席，便是有姻亲关联的亦非少数，眉尖微蹙，尔后试探地问了句）
沈家的小格格？
（似是在七房那头见过，倘若猜错了，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说二人相像了。长辈自还是长辈模样，端肃着一张脸，随即应道）家中铺子店庆，总是要来瞧瞧的。（尔后指着所佩香包）端午辟邪的香包你可领了？今日进店的，都会有。

是的，福晋，（我弯了弯眼，露出小月牙似的弧度来）是沈家。
（大抵也是忘记了，忘记到何时见过大福晋，或许是在寻凤菩凤宵时的小盘谷里，亦或许是何时叶何的春日宴中都未可知。她的葱指遥遥一指，落在腰间的辟邪香包上，摇摇头。）
还没有领过，方才进来都不曾瞧见，（环顾于周遭）这是……在何处领的？

许是你来得早，明月楼的伙计刚将这香包送来。
（本是说让她出门时记得同伙计说，可小小的一个人儿站在面前，倒是愈发地可怜可爱。便将所系香包解下，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个颜色你可喜欢？若是喜欢，我帮你系在腰间。端午万物至盛，佩戴这种装了草药的香包能除瘟辟疫，而且夏日蚊蝇多，香包还能驱虫，又好看又有用。
（孩子尚小，初为人母的那几年，我囿于求而不得的情爱常罔顾母亲的身份，如今诸子年长，已然与我皆不亲近，见着沈家小格格，不知怎的就生出些偏爱之意，这才细细同她分说。）

（每岁端午，母亲总是会亲手编织五彩绳为我系上，至于香囊鲜少有时候佩戴。）
喜欢，（微微上前）多谢福晋相赠，那我——（扬了扬手腕处的五彩绳）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五彩绳，也赠给福晋吧。
（我从手腕处解下五彩绳，再她替我系好香囊之后欲要戴在她的皓腕上。）
母亲说，五色丝线以辟邪，兼有祈福纳吉的美好寓意。福晋把手伸出来，我来帮你系吧。

五彩绳既系在了你的腕子上，便是要庇佑你的，可不能转赠给她人。我小时候听过一位嬷嬷说过，五彩绳端午系上，要等到之后的第一场雨来的时候，把五彩绳投入河水里，这样那些灾厄病痛就会同五彩绳一道被河水带走了。
（俯下身子，把香包系在了沈家小格格的腰间，还好这香包做得很是小巧精致，即便予小儿佩戴，也不会觉得累赘麻烦。起来细瞧，便笑着说）
这香包的颜色倒是很衬你今日的衣裙。（尔后抬手抚过她的发顶）所以你今日来书局的店庆，是买书？还是看书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沈小姐颔了首，又将五彩绳收了回去，再次戴在自己手腕处）那我便赠福晋别的，（略一思忖，眉目星星）福晋可喜欢吃蜜饯？我家中有一玻璃罐，罐子里是糖渍杨梅，可好吃了，下回我给福晋送些去。
（年岁尚不及十的沈小姐认为，装满蜜饯的玻璃罐子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再垂目落在腰间的香囊上，晃了晃荡，香囊也随之左右一摆。）
我也觉得好看。
（随即想起来书局的目的，又言。）我来给……（低声）寻话本子，可是我没找到。

好啊，那我在府里等着你的蜜饯。
（倒也并非真贪这一口吃的，实在是觉得眼前的小女孩有趣，顺着她的心意说了。她提及话本时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小的，侧耳听得掩唇一笑）
那你可来错地方了，这几排放的都是游记传记之类的，最新的话本子在东边的书架上，我带你过去。（小姑娘哪有不爱看话本子的，放慢了步子与她一道）你爱看什么？武侠？志怪？（她年纪小，总不能瞧什么才子佳人情情爱爱的。）

武侠、志怪都要。（我想多寻几本，送去章崇王邸给山山解闷。）
（一听闻寻错了地方，懊恼的皱起奶气未褪的眉，都怪平日里少看书，也少来书局，甚至于书卷搁在何处都不知晓，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显得沈小姐肚子里墨水不足。）
一定是……书局整理过了，所以才寻错了位置。
（由福晋领着，寻了几本符合心意的话本子，便忙着去准备蜜饯送去叶何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