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风吧 关注:11贴子:737
  • 6回复贴,共1

剧本第十三幕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第十三章 霍冲×李曾鹤
黄叶在烈风中。
在霍冲生命的最后两年,皇权抵达了李曾鹤帝王生涯的顶峰,而霍冲得到最高权利信任的同时,皇帝对他的不满也接近于临界点。老迈的霍冲走向了全然陌生的顶峰政坛,对极端皇权的巩固与谄媚也使他的政治和解如梦幻泡影,如黄叶在烈风中,眼前一片光芒,身后万丈深渊。


IP属地:上海1楼2023-07-04 12:07回复
    霍冲
    十一月初八,我去了趟幽州高家,高父躺在床上,与很多垂危的老人姿态一致,身旁堆放着各类汤药、经幡、符咒与红绸。嫂夫人率先哭起来,被高悬术喝止,他说人还没死呢,哭什么。他隔着门,向里张望,然后同我站在背阴的窗口嚼薄荷叶。
    他没先说起高家的事,反而说起我,他说我八尺高的个头,瘦成一把骨头,逃荒般地来到幽州。短暂的问候过后,失落的情绪写满了他的脸,到最后只落下一句,升官晋爵,如履薄冰,这官做得好没意思。
    十一月初十,幽州的野菜还很新鲜,我赶在李曾鹤吃午饭前给他送去。雪骤然停下,憋了一口气似的,然后在我抵达紫宸殿后,凝结成更大的雪片,向下流动。李曾鹤也瘦了,眼角周围依稀可见睡眠不足的痕迹,导致地龙明明烧得滚烫,但他身上的热气仍旧像一头麋鹿一样轻盈而极速地从他身上略过。
    我替他掖好取暖的毯子,先向他汇报了高家老人的病况,然后同他一起分析了保甲法要在幽州施行的优势和劣势。我说我和老高说起很多从前潜邸旧臣的事,我们说起晨光透过薄雾,逐渐渗透大地,我们对着巨大的山体,对着松树,对着更多的干枯的杨树,我们下跪,对着上万年前形成的山体磕头,我们盟誓,我们缔结成兄弟,我们看着彼此,说此生要助晋王达成霸业,万死不辞。
    我说我和老高不同,我总是想起我们泥泞而杂乱地逃避追杀,灯笼闭上她彩色的眼睛,李曾鹤就会被我们簇在中间,大家头挨着头一起打盹。
    我问他:"朝英,失足掉进铁蒺藜那次,前胸后背的伤口还会疼吗?"
    狂风乍起,每一片柔软轻盈的雪花都在与另一片雪花疯狂拥抱。我们都愣住了,我,皇帝,连带着身边侍奉的符演,这种情形就好比一双巨人的手,左手是得天道,右手是得民心,这只巨手干净利落地握住十三史与十五道,而我还在和他讨论与缅怀,许多年前的春天,那片意外坠落的树叶。
    我没想到我会再叫他朝英,我知我僭越,于是我称退。在紫宸殿门打开的那个瞬间,我听见了雪天流淌着的一种私语声,砖块瓦片这么说,树也学会这么说,它们压低声音,有点悲戚地说,躲在大明宫的地下和阴影里这么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现在我们来叙叙吧。
    "朝英,雪下得大了,"
    我转头朝他笑,我说:
    "赏我一碗饭吃吧。"
    "总听说福福在宫里做了许多新奇的菜,我快六十岁了,还没吃过幼妹烧的饭菜呢。"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3-07-19 20:32
    回复
      【【4K60FS】张敬轩《春秋》超感人现场!至少要见面上万次!-哔哩哔哩】 https://b23.tv/BHUB4WB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3-07-19 20:33
      回复
        朝英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3-07-19 20:33
        回复
          【这场急骤的、扬扬的雪降下前,秋冬的分野还称不上明晰。紫宸门外那几颗银杏无止无休地落叶,落成灿然又热烈的河流。但昨日经行,素琼骤然蒙覆、吞噬掉这条细窄的澄河。霍冲在此时自幽州折返,前日已然递上请安的奏疏,但我回以“霍卿大有裨于社稷,此际雪高露寒、一程风霜沾身,但允暂歇”的口诏传回,并未与符演口中鬓已苍苍的霍冲晤面】
          【直至今日朝散,雪还没停歇,暮色与雪势糅杂在一起,我终肯见霍冲一面。在紫宸殿旺烧的地龙间,在积雪的窗前。因一窗之隔,我们仅能看见雪势,却不能听见风声,于是雪静默地坠降。我听他说起我还未成为君王,他更无心中堂的时日,那约在十多年前的幽州。霍冲和高悬述很像,同样膺怀过高远的理想、同样将理想腐朽在浮沉的权欲中;但又有一点不太像,就是十余年过去,权倾朝野、敢同我谋权的霍冲更有些久未消散的天真,也有更甚于高悬述的贪妄】
          【如今山海俱易、登基时他进献的宝图被束之高阁,他仍在同我讲幽州、唤数十载并未听闻的名讳】
          【朝英——,雪仍在无声地落,我仍未侧首看他,还将目色留于绵延很远的雪径,直至他絮絮然讲完。或许新被选入紫宸殿的宫娥并未推紧窗,西风还是将它吹开一隙——很窄小的一隙,簌簌的风声打破这片沉寂,但不需我抬手,惯于侍奉君王、绝无差池的力士已然替我将窗合闭,此时正伏跪着告罪】
          无碍,你退下吧。
          【门、户俱被再次关合,我与霍冲又回到缄默的世界。我开口,十分熟稔地将隐痛的旧疾掀过】那是十余年前的旧伤,早已经痊愈。
          【霍冲在求赏,实则我与霍冲足够熟络,在重元中、在政极中,霍冲曾这样开口很多次,以玩笑抑或隐晦的口吻,其中或掺杂亲密的笑谈、或揉入精明的权欲,却很少如今日一样真诚。但我应允过霍冲太多次,今时我已不能应允。】
          怎么,尚食局的手艺,尚不能入阿兄法眼?但也并无他法——元宜皇后骤去,阿绂或因忧思过甚、或因诸事缠身,近来常称疲累,不必牢她亲置羹汤了。


          IP属地:黑龙江7楼2023-08-27 18:22
          回复
            霍冲
            他的回答令人意外,又可以理解。
            在短暂地洋溢出一种逃脱历史的轻快感之后,政治冲突又重新漂浮回空气中。
            某种意义上,李曾鹤正是这片土地上最佳的权谋家。昭文太子早逝,重元皇帝崩逝,国库空虚,权威岌岌可危。人人都感到时代的巨变,一切既有的政治、经济、文化、道德秩序,一切坚固的事物似乎都正在被摧毁,也因此,百姓都想抓住一些更确定的东西,譬如一种简明的生活方式。
            那几乎支配了大唐近四年的情绪。
            政极二年,在经历一连串的震荡后,他把大唐当作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角逐场,他改革商业,开放经济,他激起一种从上至下的幻觉,一种理念、一个主义、一种智慧、某种包容的组织形态,突然将整个国家带入了一个新阶段。
            "朝英,这么多年,你确实成为了一个很英武的皇帝。"
            我如是说,我如是凝望着他,嘲讽而绝望地说。
            "可能十三史上的故事都是这样无法圆满,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妹妹,你我大概也很难在一张饭桌上自在的吃饭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李曾鹤的凝望都令我感到不安,它充满入侵性,散发出特有的气息,时刻提醒我要保持警惕,提醒我面前的人,早不是当年的少主,而是一个危险的帝王了。
            帝王的视线在惨淡的光线里颠簸,紫宸殿里瞬间充满了惊悚的气氛。后面安静了,关于贪赃,关于出卖、关于嫁祸于人,我们似乎都没有什么良计妙策,对此做出合理的辩解,使这场决裂听起来合理。沉默——从前同他时而兴奋,时而不咸不淡的交谈,甚至陷入不无窘迫的沉默,但那时的沉默与交谈同样趣味盎然。
            “你知道我有多想见见幼娘,十年,从你做皇帝起,我没再单独见过她,为了你的多疑和猜忌,为了你的残忍。你都知道,你只是装作不知道。"
            "这是一个帝王必修的权术吗?"
            墨子哭练丝,扬子哭歧途,大唐的山水隐隐绰绰,历史的轨道里,我是那个不会移情的傻子。
            "朝英,这么多年,你真的成为了一个很英武的皇帝。"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3-08-30 21:25
            回复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3-08-30 21:2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