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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可惜胭脂:做冷欺灯,将愁续梦,越是宵深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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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3-08-04 08:28回复
    序言:
    如果说承和元年的主题是“初遇”、“相恋”,那么接下来的两年,应该是“战火”、“死亡”与“新生”。在这一场与时间抗衡的骁战中,每个人都沦为了牺牲者。它向前叫嚣地偷跑着,站在每一场骗局的背后窥看。
    这两年的景致并不算太好,像一幅由昭春延写至深冬的诗颂,大家都在经历着独属自己的“冬”。相识溦小产、晟都交战,承和二年基本是以灰色为基调。虽然灰色笼罩着这一切,但这不仅仅意味着只有痛楚与悲苦,总有一些墨笔不及的留白处尚有真情存在。譬如观相的“友树之谊”,一并共赏花开的香约,譬如兰观二人敞开心扉的谈心,一盏茶缘牵的“无病无忧”的祝祷,譬如卫瑁安慰道的“你别蹙眉”,再譬如三年五月,随着容与胭与闻不雨有孕,才给原本灰色谙图增添了一笔鲜活的色彩。春的时光总是流逝得很快,在夏的雷雨摧杀蕙英新生的一朵蔷薇花苞时,宝奁鉴香传出噩耗。尤太后薨逝、卫嗣璜娩出,时间正是这样一轮轮交替,永远在得到与失去之间徘徊。或许一些真情的时刻,都会让人有着想把时间永远定格的冲动。但时间并会不为此而停止,而是一路向前、不停奔走。曾遗留下来、存于心间的美好,也会随着笔墨凭断戛然而止。或许在某些瞬间,片刻的拥有会比不曾有过更加心意难平。
    人设一览:人设:可惜胭脂人设一览
    第一次晒戏:〖晒戏〗可惜胭脂: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3-08-04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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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卷·眉间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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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Ⅰ 无梦灯烬
      第一折·观澜 x 兰缚:
      “反而是你,你的心太软,又听不得一点儿苦楚,为了旁人的美满,你独自看过多少次月圆呢?”
      “正因您如此赤心,妾想像您这样好的人,原值得拥有更多美好、更多如意。”
      第二折· 观澜 x 相识溦:
      “如今有你,杏雨之下我也将不是一人,因而不谈依附、更是相伴。关于雪樱杏雨的故事,我还想长久、慢慢地听你讲。”
      “不如在此移一株樱、植一棵杏吧,年年生在重云中,我与娘娘观花观稚子,好不好。”
      第三折·观澜 x 阚释因:
      “娘娘,俗世虚妄皆由心念,心若满足,亦何忧是否足够呢?”
      “是我时时想她,困绊住她转投来世的步伐,又常存虚妄,明明无庇护之力,但企图再续前缘。”
      第四折·卫瑁 x 相识溦:
      “聚而又散,罪错恩幸,究竟如何所至,要以剥夺所有的相逢为代价。”
      “减贡祗上、改塑佛身,朕会去做。”
      -
      Ⅱ 不语花璁
      第一折·闻不雨 x 董徽仪:
      “我实在不想违心欺瞒您,不雨身处其间,除却入室满眼的华贵、雍容,再度踱近深看时,却倍感陌生和迷茫……”
      “美人忧愁的是云泥霄壤之别,可安知不是明珠暗投,始乃归位画阁朱楼呢?”
      第二折·闻不雨 x 容与胭:
      “明知结局已经注定,却还甘愿为之付之一炬,虽然有时连我也会因深陷其中而倍感惘然,但每每如沐始晖下时,却总能回想起采撷菱花间的那一眼。”
      “我愿蝶下寻我爱切花,如你此般,我未曾想过。因而我确然,很不懂你。只愿造梦者永不歇停,助你一场好眠吧。”
      第三折·闻不雨 x 阚释因:
      “在你心中何为心仪呢,是飞蛾扑火的奋勇,还是象猴得渡的恩泽呢?”
      “小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许愚行,在我看来,却仍然值为之倾尽全力,你…也如此吗?”
      第四折·容与胭 x 辛如翡:
      “我幼时常观百香、记新味,绝对不会识错的——她的毒心孽想,足以勾去您腹中喜玉。”
      “辛承娥,慎言少话。今日一般,太聒噪。”
      第五折·辛如翡 x 相识溦:
      “既然言出提劝说不得,连泼食饲鱼的境调都做不得了吗?”
      “鱼与我何辜,要受你如此气势汹汹,或是你眼中的从善之行,须以恶来假饰?”
      -
      Ⅲ 知与谁同
      第一折·董徽仪 x 观澜:
      “相小仪与璟妃经久的共处,却只使她惬享璟妃施恩景行、而丝毫未袭上位之德,器狭则不能容,终致蛮触相争。”
      “殿下,相小仪实在不是这样的人,她或许执拗、直性,但本性至纯,绝非因不能容人而致争辩。”
      第二折·尤缘 x 董徽仪:
      “独罚一人,而不问辛氏之责,扪心自问,真正是’肺石风清、谠言直声’了么?”
      “后廷妃御的几句口角招致流谤的纵行、皇嗣的危恙,徽仪没能替您分解忧思,反劳您颐养之余费心教诲,平白增添了您的烦心,实在有愧于您和陛下。”
      第三折·容与胭 x 时绪别:
      “我想,这座城也只有宫锁外才能称家乡,所以也算远行人吧。”
      “我该何以报鉴心,或许,倘若你愿意,我想在今夜的泼月里,同你一起捧一汪漉水蟾光,托寄遥思,好吗?”
      第四折·兰缚 x 时绪别:
      “对不起……娘娘。但前般诸雨太多,绪别不敢、不敢穿过这样密匝的帘。”
      “你有一生来穿过心中的雨帘,你的眼睛也不会一直下雨,请不要怕,我会那一侧等你。”
      第五折·观澜 x 相识溦:
      “这原本不是你的过错,却因尘嚣而波及,使你承受太多。小溦,不要再想如何自处,而是如旧自得。”
      “我知晓您襟怀善好,也知晓苦心为我、苦心慰我。但这些,果真要交付予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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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3-08-04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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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卷·月华如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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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Ⅰ 丝纶慢
        第一折·闻不雨 x 辛如翡:
        “城门失火,未能殃及池鱼,所以我想、应当是好吧?同室一宫,却不能对彼此剖陈心迹以待,合该是我问你……都还好吗?”
        “铅华是真,那么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告诉她,但若她明说是你、或以我如今知晓是你,或许曲误或流言的中伤能少些吧。”
        第二折·卫瑁 x 观澜:
        “只是现在,朕愿意风干一迹似乎不存在的水渍,以不教茉莉和箬叶的花语变成等候。”
        “妾并不会惧怕等候,只要这样的风雨不会使您的身心受寒,妾便永远有可以安眠的港湾。在那里,所有的时光都是值得珍忆的佳期。”
        第三折·相识溦 x 董徽仪:
        “凡事口述则易,躬行却难,陛下嗣珠不阜,经不起再多的惙怛了。”
        “一命承当。”
        第四折·尤缘 x 闻不雨:
        “娘娘,妾自知身微言轻,实在不敢苛求太多,您的心意妾领会了,但想必陛下已然为他拟定好了去处,妾不敢僭越。”
        “那么你呢?你与他的庇护又是什么?是卫帝一道旁人养教的意旨,还是因人微言轻而致的妥协?”
        第五折·卫瑁 x 闻不雨:
        “还记得晴天璧月里,我们相执芳苑下时,你曾说过的‘愿作鸳鸯不羡仙’吗?可惜回迭往事之种种,今又看去,却会迷茫,我们有多久没像从前了……”
        “朕所拥有的从前太多,聊慰煎茶尚有三大海壶,唯一珍爱的是不雨曾经澄澈的一盏茉莉水,猜想是累月的水涸香去,所谓从前就也凋零了——小雨,朕从不自疑,如今却希望你来改写这场荒诞的谬论。”
        -
        Ⅱ 晚花红片
        第一折· 阚释因 x 兰缚:
        “本宫从未堪破佛法的缘俗,亦不曾参悟絮果与兰因的佛境,这样高深的偈诃业已不思量、不敢思量,只是我想:劫数应在彼心。”
        “娘娘如坐卧在莲心的独孑圣女、又怎知尘世万千有何种的泯灭盎然呢?”
        第二折·相识溦 x 尤缘:
        “(我)尚有用武之地,若他短命而折,您也会得见戏云的梁祝,看见他们身死之后,如何共效于飞。”
        “识溦,纵然不能化作比翼连枝,但天绥两方、知彼心迹,哪怕闱墙相隔,又如何不算圆满。”
        第三折·卫瑁 x 尤缘:
        “记住了,史官的笔伐会诛灭你的所有、弑杀你的一切,而朕的母亲——温仁太后,将与先帝死生不离,承受世人的供奉,香火不断。”
        “那么,你就硬气到底,绝尽尤氏一族———前朝肱臣、贤亲贵戚,由边垂江族替你戍守朝定,尽情地舔舐着剑尖上的尤族脉血、去成就你的千秋霸业吧!”
        第四折·观澜 x 尤缘:
        “他不过是借你之手,来当屠剜哀家心身的利刃。所谓’挚爱’,原来也只是讨伐冤仇的托辞与筹码。”
        “妾会甘愿成为陛下手中的任何,一把刀、一只鸟、一朵倾听的花,抑或最终弃若敝履的残胭,那时候妾会自己结束掉一切,只要能帮到他一点点、让他少一点点烦忧。”
        第五折·阚释因 x 尤缘:
        “莫要折煞清悟,今日只为灶神、更是为您尝尽春秋,相照甲乇。”
        “春山萍尽,红衰翠减,其实哀家已经很累、很疲倦了,只想快一些、去见见属于自己的天幕…”
        第六折·尤缘杀青:
        “再为哀家篦一次发吧,生前不曾输给她,去了也要风光漂亮…”
        Ⅲ 休问人间·尤太后杀青群像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3-08-04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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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3-08-04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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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3-08-04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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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卷·眉间心上
              Ⅰ 无梦灯烬
              如果说兰缚是凛冬中傲立的一枝独梅,那么观澜就是晟宫一场无声无息的春雨。她润物无声,无论是碧草或是芳淑,都能在她的庇护下安然生长。但以盼昭春时节,总归要先熬过枯涩、无光的冬。当别人都漾在春日晴光中,她还沉溺在承和元年的伤痛中无法破酲。她的四序流转仿佛是倒叙,久久入不了春。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3-08-04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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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折·观澜 x 兰缚:
                “反而是你,你的心太软,又听不得一点儿苦楚,为了旁人的美满,你独自看过多少次月圆呢?”
                “正因您如此赤心,妾想像您这样好的人,原值得拥有更多美好、更多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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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缚与观澜的情谊结交于东宫。那时的她们一个是神采奕奕的太子妃,一个是温润如水的太子侧妃,东宫女眷不多,许多个夜晚她们一并看过天上的星子,聊着往后的许多期盼与夙愿。或许失去过的总会意难平,留白部分她们缄口不提,是一种女孩彼此的默契。走入皇宫后,她们鲜少有机会安安静静地共坐,饮一壶茶,摇一柄扇。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细幸夫人的鞋袜。这十分“不巧”的巧合,让她面对失意,以一雨缘牵、再聊以后与从前。
                -
                时间:承和元年 十月初二
                地点:误窃新香
                璟妃·观澜
                未阖菱窗,但将一帘竹绿垂放,由其波动展露秋风潇雨的景致。而陶炉慢火,期将茗香烹融进每一滴山泉冽露里,才不辜负。即如此听雨等茶,直至细幸履尖的一枚潮花纳入目波中,才撇放闲惬,迎请她先在近炉处落座,饮热茶祛雨寒,为雨寒而忧颦眉山:“冷吗娘娘,您先暖一暖身子,让宫人回去取袜履来。”
                细幸夫人·兰缚
                行走在凌波微雨的花濛中,便在步足点地、摇曳素律时,浑发出淑女润香。而漉雨难解风情,非叫雀鸟低飞、柳眉回走。在一方静绥的天地间,再近香暖,掸去玉翎上飞舞的雨粒:“疏帘雨下,此地距真珠甚远,可否向璟妃讨一盏茶?”
                璟妃·观澜
                早露先呈,最温烫、甘冽的首盏向人奉去,被细密雨霖淘润本就柔腻的情肠,于是重逢彼时深居简出的细幸时如花雾中空梦一场,朝云无觅。将相惜缝揉进一睫碎影,犹似如常:“自然,这一盏有八分烫,祛寒除湿,但请娘娘入口小心。”几阵雨敲檐后:“妾要谢谢您,中秋宴多谢娘娘的信任与推荐。”
                细幸夫人·兰缚
                红泥小火可以煎香岁寒的松针,但一盏茶似乎并不足够温暖多少年来风雨飘摇的孤身。用含着柔波的双眼去告诉她:万象都是岁月的嬗变,无需感谢谁人的成全。于是笑着摇了摇头,水光荡起来,像清澈的眼泪,“这都是你应得的。若非你从来都知事明理,清白无私,就是我向殿下举荐了你,下面人也难免不服。”软带下隐痛的旧伤,在潮湿的水气里肆意袒露悲哀:为什么情愿舍生的意气,最后会变成中宫刺向自己的一柄利剑呢?但所有的往生都无法追访,只能颦着一些消瘦的眉:“璟娘,中宫行事果决,甚至有时不乏狠辣。我以为这样有伤后庭和睦,连陛下也随着她……你要在旁劝着些,凡事缓缓来之,这一辈子,何必如此匆忙呢?”
                璟妃·观澜
                叶舟飘摇,就此随水卧在细幸好似温柔、又好似悲悯的眼波中,无一不共情而疼惋,却无力与无奈,只能借茶汽寥期抚平她愁颦的眉黛:“娘娘,其实如此的劝慰,您远比妾更明白、更合适,甚至暮来朝去中,伴随陛下步伐的,本该是您。”不舍清居寂屋,教她独苦,迈出头回失格:“妾知道这话大胆、违矩,但有的会变,有的亘古不移——譬如相结发丝的红绳,那是永远独属于您的。”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3-08-04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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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幸夫人·兰缚
                  无论妆粉多么素淡都不会堕斜的发髻,永远是清澈洁净如同水鸟的眼瞳,在潦倒、尘埃里缓缓走来并亭亭而立的身形——或许也曾在璟妃柔情的劝说里,为一根昔年执手相看的红绳感到哀愁,但终究只是从容地挺身跪坐——那是作为朝中第一将军的后女,多年来不曾遗失的气节。“璟娘,我并未失意,而是为了在阴暗的风涛中永远留有一颗能照汗青的心。只要我的裙裾还没有被玷染,我便一直都在。反而是你,你的心太软,又听不得一点儿苦楚,为了旁人的美满,你独自看过多少次月圆呢?”灯火亲热的小殿里,明灭的十月秋香,淡淡的如羽流光,走过那张浣茶桌,到她的身后坐下:“你总是梳这样低矮的发髻,也试试高挑的,好吗?我替你梳。”
                  璟妃·观澜
                  从细幸的澈瞳、身形与风骨中,足以窥见一株亭亭净植的荷、一颗翠茂挺立的松,文客的坚韧与骁将的无畏。而璟妃同样会想起、并害怕同样濯缨屈原将类细幸前尘。或许璟妃刻下的祈愿更为朴素:善者善报、爱者长乐:“正因您如此赤心,妾想像您这样好的人,原值得拥有更多美好、更多如意。”递梳予人,放心地将髻发均交递细幸指下,由铜镜中将人凝望,也因她话而算作宽慰了:“但只要您舒心喜乐就好了,未来尚有良多时日,再看月圆,妾还有您一同呢。”也轻笑着复述道:“您一直在,观澜也会一直在。”
                  细幸夫人·兰缚
                  用一把小山似的桃梳走过她垂髫、分髾、及笄的流年,任由青长的发丝缓缓铺展。亲切地回想起那个温柔且羞涩的春天: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喜娘将一顶金冠戴在自己的头顶,仿佛比在场的众人都要爱悦,说着比翼共双飞、永结同心佩,带领自己走出再也无法返回的少女原乡。一梳梳到尾,这是璟娘从来不曾拥有的判词。细君,身著黄袍的少年郎站在窈窕的花影里,细君,他如此呼唤。彼时尚且不能深刻的觉知,写在传记中的自己的毕生都必将先是一位女臣,才是谁的内子、谁的爱荆。露凉深处的风灯早已迟暮,而光阴却一如既往地宁静平和。将心爱的月牙钗簪进她的发髻,作为此夜的句读,继而望向将歇的雨窗。“璟娘,曾有人为我梳发,祝我无病无忧。无病无忧,我也祝你。”记得那一天东宫的风也这样大,吹远不知其所止并蒂红绡。原来自己发冠上雕刻的是金雀,一去不返的,金雀。
                  -
                  ·能够想就昔日温情,如今的经遭便太过无情。自从兰缚贬妻为妾、长秋易主后,她才发现哪怕身为储妃,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意料之外。或许情谊和缘分都像忽明忽暗的蜡烛,任由风轻轻一拂就灭了,但是人生很长,当先珍摄自身,一切尚能徐徐图之。
                  -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3-08-04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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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折· 观澜 x 相识溦:
                    “如今有你,杏雨之下我也将不是一人,因而不谈依附、更是相伴。关于雪樱杏雨的故事,我还想长久、慢慢地听你讲。”
                    “不如在此移一株樱、植一棵杏吧,年年生在重云中,我与娘娘观花观稚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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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和二年的一月末,太医署查出相贵人有孕。卫帝大喜,擢升相氏为小仪。但恐其胎像不稳,于是相识溦的册封礼与迁宫皆安排在四月。四月初八,相小仪迁入重云侧殿云台芳榭,待一切安顿好后,重云宫的主位观璟妃前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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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承和二年 四月廿七
                    地点:重云宫· 云台芳榭
                    璟妃·观澜
                    自云台芳榭倾垂的几片芳叶、至镂山绘月的一段隔屏,俱先在璟妃眼下反复亲视确认,是金玄年间错漏回转,此次期望补足再圆满。睫下遮掩的一笔羡怅太淡,而拂水和风的柳眉永远怜柔,是以将两寸目波投去相姬尚是豆粒的娠腹时,远有取之不竭的关切:“小溦,无论是日上三竿的正午,还是月照当空的深夜,但凡有一点儿身上或心中的违和,都请不要自己独扛,随时遣宫娥来找我,好吗?”
                    小仪·相识溦
                    光阴似乎总能将一切扫淡,將相女心芽偃平,眉际一点心痕悉数扫却,像岭南二月葱郁春色,所赋予挚澈的生的意味。拨却檀台一双琉璃盏,红砑镇停四缘宣脚,砚置丹青,推研时尚赊墨淀香,就在东窗柳荫下,看杨花绊落、溺睡溪崖,生死并不炽烈,仿佛最后的春息也在笔下淌过了。自屏山错影之后走到她身前,在承和的宫墙缚藏之下,无数泡影织饰的冷漠之间,第一次聆会清若渌波、纯好关切的情谊,不禁要说: “我并非寡言惜字之人,也并不少事通达,反而言密字重,专擅叨叨。也不爱遣使宫娥,如此,娘娘也还会愿意见我吗。”
                    璟妃·观澜
                    已在进殿前拂尘至净,惜恐不知的花粉叶絮搅惹此间安稳清和,但催春向荣的日辉尚且遗落在璟妃鬓丝,罩笼煦暖的团晕:“我关照你,不单是皇命所托、主位之责,也不止于你腹中的孩子,更多是因为你。既然缘分牵引彼此至此,小溦,我想世间愁困已而够多,不要再添一笔孤独无助了。”话中柔缓从不与坚定违驳,譬如彼时对望中,绸衫袖轻与风摇,但一袭娉影无有微动地映在屏中,峭峰与谷溪之间的琼林处:“所以,在你需要时,我都会见你。”
                    小仪·相识溦
                    拨走一片绰停飞袖,纤白的指腹掌骨游雪青腰绶之下的胎粒,耽溺于似乎微渺似乎盛大的冀怀间。光屑垂笔判读细软洵柔的眉山,使绿云乌影更加朦胧,以至于初比萱堂,所习效出青稚慈爱的影子,也终于体悟出语炽然,试图拂却此时失仪。但她清澹如水,总有绕指之柔,于是心甘情愿的释走所有伪情,任她为引,为她言际附留时逐句肯首,也轻易想到每一年春宣告走时所要做的事: “娘娘见过素樱如雪吗。从前不在这里时,东君惯施风、总会將月老庙前一林白樱拨的纷然,而我也惯看此间。晟宫少白樱,我于元年错过一次,心憾十分,今时不想再度放却,也似乎可以退取杏花如雨了,只是从前总非一人观取,如今亦不想一人,娘娘会解我此番孤独依附之苦吗。”
                    璟妃·观澜
                    繁英秾芳,总随时令接替无暇地灌溉、培护于指下,而烂漫山樱亦不缺席地和春而来,伴看于家邸、王宅与宫城的岁载。凡谈花之际则养一点相别于温娴静淑的羞倩,无言展诉寄托花蕊的贞情:“盖因惜花,我常不舍错过晟宫的每一个花期,但遍行园埔,并非时时都能有人相陪。”收却娇容,抬手别拢她髻云畔的一缕发丝,如风拂鬓,但馈奉安慰无穷:“如今有你,杏雨之下我也将不是一人,因而不谈依附、更是相伴。关于雪樱杏雨的故事,我还想长久、慢慢地听你讲。”
                    小仪·相识溦
                    眉间已不曾载覆未销旧雪,罥柳已彰青好,任她拾凭一缕鬓云,松泛的挽就,彼时绿雅花丰,漏看窗尾间遗送春息。循看她两枚如皎含渌的眼湖,勾勾小指: “我信娘娘,不过花友相期,也要盖戳来证喔。”也就此轻轻捉起她绸花袖纹下单薄的掌肉,扶她偕肩观视、这片足矣洞窗而观的空地: “不如在此移一株樱、植一棵杏吧,年年生在重云中,我与娘娘观花观稚子,好不好。”
                    璟妃·观澜
                    一卷袖绸交覆下,两枚软玉叠印,须知单此一瞬的印指将因许诺缠绵尽毕生。而即在如此肩缎紧依中,好似已能窥见樱树琼英雨、杏植漫霞云,而日束灿烈以致当下窗景虚幻而朦胧,恍见梦中为真:稚子闺女,分明长大不曾离。将颤音吞藏深喉,应声绵慢认真:“好。”
                    -
                    ·承和元年小产是观澜一直走不出来的阴影,但是身为主位、后宫高位的她,不仅抚慰所有人的伤痛,更要在无人问津的深夜里抚慰自己无法愈合的伤疤。这一道伤疤太过致命、太过锥心,所以才会对有孕的相识溦说“在你需要之时,我都会在。”她体味过,所以不想任何人重蹈她的覆辙。偌大的重云宫,漫长的夜,迟迟不来的云开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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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3-08-04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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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折·观澜 x 阚释因:
                      “娘娘,俗世虚妄皆由心念,心若满足,亦何忧是否足够呢?”
                      “是我时时想她,困绊住她转投来世的步伐,又常存虚妄,明明无庇护之力,但企图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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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相识溦有孕后,晟宫迎来了二年第一轮“春”。无论是太后,或是卫帝,都十分重视相小仪腹中喜玉。观澜竭尽心力地从旁照顾,但不免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个孩子:倘若他能问世,如今应当也半岁有余了吧?虽然时间一直游走,但伤痛从未被抚平。观澜知晓清悟美人阚氏出身佛门,于是这日寻她,除却为随居自己的相氏祈福之外,更是想在不起眼的角落,慰一慰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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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承和二年 六月廿十
                      地点:重云宫·无梦至徽州
                      璟妃·观澜
                      提去描金百榴琉璃灯罩,即见一团彻亮之下短烛凝颓,而比烛稚微的囡女犹会贪恋花锦世界,在无数思梦中回荡。彼时正持簪拨芯,在此般柔光朦晕下,或可窥见除却欣悦与恳挚外,颇似愁倦的眉梢:“闻美人精通佛法,是以烦请你走这一趟。我想替相小仪和皇嗣祈福,不知需要预备一些什么呢?”
                      清悟美人·阚释因
                      仅秉持一身洁世寡漠的骨立于铜侧,便使得璟妃无论从哪面所观也无法透菱花看清美人的荔面。于是,她谈吐间有含冬凛时日遇水成冰的泠然:“娘娘,您只需准备如忱般的斜月三星与香炷、金纸便够了。”末时尤是将将想起什么,又轻缓地加去一尾:“或是亲手所抄录的、您所愿的经册。”
                      璟妃·观澜
                      观晓她宝莲座下、檀香沐中养成的一株遗世清荷,于是不曾太过亲熟,敬留下彼此一方空间,温静颔首:“多谢美人。”但见指端在她尾句一颤,继而拨挑开箱箧上一枚铜色犹亮的压扣,其中并非宝珠金饰、亦非绮罗缎衫,而是或新或陈的墨迹,在本本蓝扉上写下地藏与往生,是自承和元年五百日夜中从未释忘的亲缘:“那么,要搭一架早忘尘世的奈何桥,这些足够吗?”
                      清悟美人·阚释因
                      旧堂燕下一抹怀若的虚脊正探妄然,阚氏对于眼前这位与瑁情笃的东宫侧妃、如今的璟妃颇为疑顿,遂在回话后两眸流波徐转在璟妃墨瀑下、青纱尾,是以在闻拨扣渺音时,促引双杏追随那一动,停留在这面面尺素上。虽斑驳渐糊的陈迹难以分辨几何,旦晓那言后的深意时便可清晰可见了。许是因一胎血芽枯萎后,为母的慈念便使人浑噩难消了。但对于童年残破流离、极乏舐犊之情的美人来说,对此却有些骨子里的漠然,于是她只是用极为平叙的音直抒:“佛说「跋地罗帝偈」,即为慎莫念过去,亦勿愿未来;过去事已灭,未来复未至。所以娘娘,俗世虚妄皆由心念,心若满足,亦何忧是否足够呢?”
                      璟妃·观澜
                      摊翻一册经书,页脚娟楷如是记录年月,此册正在承和元年簌雪漫天的隆冬,将跨新岁的年末。一室寂静,连风也不肯奢给微末响动,即在如此无声中,或可窥得一粒莹珠玉雨悬睫,分明太沉,很快不堪承力地滑落,又抹消在指间了:“是我时时想她,困绊住她转投来世的步伐,又常存虚妄,明明无庇护之力,但企图再续前缘。”为母思重,至艰一句不过:“我会尽力忘了她……”
                      清悟美人·阚释因
                      或许尘世间最难平叙的情莫过于此,只将连年斑驳遗缺的心响引动三分。静寧时分时偏可听得页尺摩擦,伴随着的是携滞重、徐缓的一璧疏腔,“人之一生许有二亡,一则肉身殁、二则为遗忘。娘娘若心中挂牵非常、决意频念,反是难哉。既如此便为她奉一座往生牌位罢…”阚氏续谈时在璟妃情难自抒的腔中略得半分柔思,于是便就此运在这段话中,“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娘娘,夜深霜重,莫要再伤怀了。”
                      璟妃·观澜
                      将一盏温茶添奉清悟手边,也借此外物,趋散指冷、泪凉与夜寒。指尖摩挲在封扉,亦如怀念磨心,连几条褶痕都分外清楚。至此望向窗外,眺看碧瓦至高处无隐的天际:“那就立一座往生牌位吧,让她来世别太匆忙,要在阳光下把纸鸢放得高高、无忧无虑,要等香樟抽条长高、美满无虞。”虽神倦,犹在唇弯送以温笑,再一次诉道:“谢谢你,释因。”
                      清悟美人·阚释因
                      借菱窗渗进的辉皎盈明织就半裳绣尾,于是只将虚怀的疑迹藏下。低眉时纳入的瓷盏涉茶近若半指、远亦层叠,那几分晚来的温絮似在交谈中融却了,阚氏半持就一袭独傲孤远的清冷,未接盏只,遂只在璟妃再抵谢意时微伏了颈弯,在寂幽十分悄然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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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闭门在重云宫的谈话太“不合时宜”,实则并非有意要在皆大欢喜的时刻提及不该提及的往事,但是心山已经承托不起决堤大雨,就快要漫出来了。总会在这个时候联想到:自己也曾是受众人道贺新禧的一位母亲,也曾双掌捧肚、渴望能够感受他一踢一动的母亲。但如今做什么都太过徒劳,难解思情。只好把心寄托在几张佛经、几缕烟香上,希望他来生转世,再做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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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3-08-04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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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折·卫瑁 x 相识溦:
                        “聚而又散,罪错恩幸,究竟如何所至,要以剥夺所有的相逢为代价。”
                        “减贡祗上、改塑佛身,朕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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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有妊以来,卫瑁踏足重云宫的次数愈发频繁,这无疑是太后探听消息的最好时机。六月初太后让相小仪去翻看叠于卫瑁寝宫关于都晟交战的折子,随后又以相小仪即将生产为由,召见了她名义上的父亲进宫。正当相小仪行往长鹤宫、欲禀呈奏疏内容时,无意间听取二人涉及江夫人的谈话。一场淹藏于金玄年间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这让一直错视尤太后为救命恩人的相小仪一时间无法承受事情真相,情切之下跌落小产。太医及时前来问脉,但为时已晚———相小仪已娩出即将成型男胎的胞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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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承和二年 八月十三
                        地点:重云宫· 云台芳榭
                        小仪·相识溦
                        会延想月纱太过凄清,却也总是无端挑灭灯花,枯坐如消涸衰荷,又总爱揭窗看风走秾疏,元姑从来强硬的遏止,而她似乎也早已习惯于白日困睡、夜间行卧,却也说病弱癯白、太无精神,所以无言的將两肩垂瀑篦成松髻,以淡薄的胭脂刮在唇心,以此不至于观视太过可怜,又在帐幄右侧执拗的留下一盏敦黄瘦火,而这已是第十一日。朦影间的意识不算清明,依旧能够想到: 奏章言冗意沉,窃机时怯,无意揭出的秘辛太过砭疼,遗子之苦自然也无可言说,如此苦痛…如大梦一场,徒涉歧途,救存不得,便只好將鼻息泪睫以拥蜷的姿态再度埋进膝山。
                        帝·卫瑁
                        臣奏如晟都外遥遥不可见的潮水,其后的峨冠肃目则割附一隅声带敬上,它们的彼岸恰在皇帝高台下,博雅或簪娟的行迹,都汹涌地挣离薄宣一纸,如此啁哳。皇帝总是善于剥离出最适耳的颂歌,施与她听,但尤其暑蒸的午日前绷开耸厉一铮悲鸣,足以谢断弦后的巍然礼静。或许浑噩、或许恍惚,在十个漆夜漏下第三声钟的回韵里,刎来犹较人腴的弱烛,寡白的肤致因凭空来的暖色活泛起来,却又更灰败下去,皇帝多次想借光而絮说:你别蹙眉、你别蹙眉……终于,终于,第十一个尚未看月的夜里,先替持灯抚在她绒绒的发顶:“小溦,你别蹙眉。”
                        小仪·相识溦
                        最后一簌冻珠不忍怜睫,跌碎在青罗碧纱间,使泪痕徒然留笔,垂落好戚戚。似乎冷灰堆腻的譬说之下,更着衰连的底色,才足够知喻。所有归眷不过风烟拨尽,于是终于抬起以一双悲就下的眼,如同荔子圆澹,却早已为泪伐红,覆下薄薄的苦楚的红,颦蹙却无动于衷,就握住两段锱纹绸袖,握住一只宽怜温融的手,无由问道: “聚而又散,罪错恩幸,究竟如何所至,要以剥夺所有的相逢为代价。”掷语放字仍然涩涩“我是不是,错做了什么。”
                        帝·卫瑁
                        曼停檀窗下的一柄消瘦美人灯,长久孤守着有如薄纸的月光,而烛痕将烬,很轻易地凋零在风的路过。于是原就不明朗的四遭由此更黯淡,皇帝仿佛在如此黑寂的昏室里看见,黑夜渐蛰弥相氏的袖缘。皇帝很想替她掸去这粒并不可见的灰,却先悯在泣红的两洞深泉,一句缓叹,揽进无穷尽悲切销作的两扇骨线,请泪涌在括缎肩山:“或许天霾偶尔蔽目,或许神旨偶尔错判……”循一翡起伏已微的脊璧,能诺下的太干涸,“减贡祗上、改塑佛身,朕会去做。”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3-08-04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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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仪·相识溦
                          瘦火藉下的灯蕊太淡,睫丛遮就得灰翳太浓,衣衫襟花也太薄。倘若將世间的情都笼统的归算,其实已无可相附,会同飘摇的萍波。故而贪图他宽授的怀怜,仍然是无数次萦括的涎香松息,就此攀覆的拥住他一山肩缘,偎去颊边的腮廓生冷,想要问他,是否囚笼里的人,便不会得到真情哀悯。悲恸的沉缄之下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最后也只是说: “陛下,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帝·卫瑁
                          一潆鲜明的山泉仿佛要枯涸在皇帝怀中了,彼时的遇缓则涌、看壑而奔,此时都以可见的风痕一点点地碎裂着,于是勉力拥住一潺薄弱的溪身,附吻在与夏同寒的发缎,感知进已经微渺到不可闻的水汽:“天未悯恩,向来君替施下,从不诓女娘。”其实皇帝不善相慰,最终揉在腻凉的一颈鹤仪,替她蹭乱的泪湖有灯与月的粼光,笨拙似乎不成巧,就此作罢,“ 小溦,朕希望你可以睡个好觉。”
                          小仪·相识溦
                          轻易离分裙澜,从一洇泪云织就的肩衣拂走,像无辜挑断两痕生烟、拨走肩页一脉柳,也如数折下黯然秋水,任唇脂凋的寡薄,纵然是在深昏的夜间,已然不可分怜鉴观半分,又缘以抱被而眠的际会间,肯听凭此句: “陛下,我困了。”但观视炬火尚留一寸即断,困捉他两节指迹,才珍视问道: “可不可以,等它烧尽再离开。”
                          帝·卫瑁
                          已然记不清彼时是如何怀有真切地悯说,愿意等候最后一阑泪谢在她睫下三寸,直至灯蛾停熄后每一阙可能醒人的风随缦动,这样长久地驻足在仿佛静止的时光里,都不止牵挂两痕微末的哀切。皇帝将呼吸渐湮于此刻的净默,捺开浮在她肤上几绺薄如鸿羽的发厘,只是曾经如何澎湃的悲与情,都适时地归于平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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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对太后的恩情尚有九十九,那么当得知江夫人才是自己救命恩人、又因此流产后,只仅存最后一点了。其实本该跌入冰点,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后宫中除了太后能够给她带来薛桓消息以外,她并不能依靠?拜托第二个人。所以,哪怕想说的话已经梗在喉间,不上不下,为了能够听取关于薛桓的点滴,还是对卫瑁避而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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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3-08-04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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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Ⅱ 不语花璁
                            这是有别于晟宫花圃芳姝的一朵新花。她养于民间、绽于民间,在最绚烂的早秋时节被游人系撷下,如同璟妃花瓶中、最占春时的一枝,装点着晟宫景致。一支心签、一句缘语、一段相见,让这枝本该静长于江南水乡的含蘋,就此困囿在不见春的宫苑里。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3-08-04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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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折·闻不雨 x 董徽仪:
                              “我实在不想违心欺瞒您,不雨身处其间,除却入室满眼的华贵、雍容,再度踱近深看时,却倍感陌生和迷茫……”
                              “美人忧愁的是云泥霄壤之别,可安知不是明珠暗投,始乃归位画阁朱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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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不雨作为卫瑁从民间带回来的宫妃,并无周全的礼仪或是高闳的家世,但因为她的内心纯粹无暇,正是这样一朵无经雕琢的白花,是后庭女眷皆没有的。而她,也是因为爱慕、敬仰而跟他一同远走。入了宫后,董皇后召见她,亲自为她择了一所适合闻不雨的栖身之所———拂珠宫,并且特赐“非主位可享使主殿花苑”的特权。
                              -
                              时间:承和二年 九月初二
                              地点:长秋宫·椒房殿
                              皇后·董徽仪
                              庭芜连绵的绿幕碎成烟光,凭栏也更偏爱鬟花著轻绡支摘开的兰牖外绒密繁妍的木芙蓉。怀玉拥着散插牡丹菊、乌桕与香柳的南天竹制提梁花篮装点花几时,也雅撷来闻美人的芳讯——司廪的女官候在庑宇廊弄的歇脚处等待董氏拿主意。董氏一壁执着银丝镂花剪裁去瓶花侧生的枝叶,一壁将胸腔间的余思咂摸得意蕴悠长:“收拾(居所)也非一时之工,还需宫嫱费心劳力的,暂且先请她来说说话吧。”
                              闻不雨
                              仿佛尽数泷没在一空不曾尽观的敞廊之中了,稍显单薄的兰姿便坐卧在四方黛瓦下,最本无意撷引的一场瑕净细雨,却还不肯就此作息。于是裁低两善淡婉的怜眉,半截霜纤季指就覆满一捧澄滢的絮水,才偃觉掌心生凉,只是渐抬探目时,被风惊乱的三两绿梢新芽,绕过朱红几栏,好似誉写一场四时的雪月风花。此时,闻不雨便趋随长秋鬟女越过湫隘、抵至殿中,因而在万分的肃穆的静谧里,心照不宣地两厢对望下,不论是临近一厘或是一尺,都像是被紧紧锢桎住了双足,始终难以曳行了,而闻不雨愈发不安的心绪就更无法盖饰弥彰了:“皇后娘娘……”大抵是仿徨了许久,闻不雨才勉力折身示礼,在垂颔的瞬息间悄然递去一簇琉波,怯柔地说道:“我不曾累学皇城礼仪,只怕是难成体统、徒惊贵人了。”
                              皇后·董徽仪
                              蓬簇柔钱随董氏纤软的沈腕起落规整出合宜、凭意的形姿,待掩屏籁风撩拨檐垂护花的铜铃,始听却一掬玉声的恍自回神,来为朱闼蔚濯寥落的秋意聊添寸缕馨苾,察觉出流霭浮氲的怯惧,惠畅着应纳一素孱声:“闻美人。”
                              许是晟宫满园芳荑需一位莳花清客,董氏并不情愿将皇帝的心意细自揆度,而是甘作一柄精雕细刻的剪,闻融怀月着将每一枝花修形裁貌,或繁或简,或茂或疏,又因乎时节、地气亭植进各色宝瓶中。是以董氏内里不流虚表的利锋寒芒,都缠绵进虚漫温润的眸光中,替眼前的纤花游瓣寻觅好了瓶器与供处:“孤闻听过你莳花的寂静与从容,便许你新蟾净照的居处,拂朱傍依宫沼明渠,无论陆花或是水卉都便宜栽植。而槛外引帘璃璧的剔透,纵使不雨的天气,清风拨动琼环垂帷,也有银珠坠湖、细雨弥蒙的好景。你可还喜欢呢?”
                              闻不雨
                              好比远山悬溺下一织最剔透的俗世淡月,自不必承匿多少素浓雅致的茉香,偏寄三分透骨露寒,也要皱惹眉黛、饰掩睫翳,然后揉碎灵魄间几许即将殆尽的纯质,几息默然下,竟连颤悸的呼吸声也显得十分清晰了,而弥存在耳际的软语温声,也要一点、一点地融于不雨的眉眼间了:“不雨眇眇之身,您不怪罪已然很好了,实在不足以让您费神,所以不论所居何处、不论能否莳花,也要多谢您悉赐一方寓所,未教不雨如断梗浮萍。”
                              或许在皇后隽永风姿的举手投足间,哪怕尽显实足的婉丽华美,对于此时的闻不雨来说,最后能从中窥察出的,也只有无止息的淡然了:“娘娘,依庭湖、傍香苑下有一间‘看花君子’,在那座园圃之中,有十里秾花,百里之外也能嗅得馨香,以后,我也能带您去看看吗?”
                              皇后·董徽仪
                              总有衷客堪愿兼愫情同花的瘦骨纤躯,而大抵董氏见过的奇珍异品太多,因此闻美人动魄的杪软弱质便隔绝开一幕薄淡的拂栊,如酥绿的蒲萍投了镜湖,荡漾开浅淡的恩波湄漪,不动声色避开妄自菲薄的孱问,过境的澄漱畅风之后,也犹剩怡然了:“美人初临闱闼,待你将晟宫的景致熟悉于足下,便可知实际固然有内官、侍者悉心料护,宇内的诸芳也足使孤劳神了。”
                              保养蓄蕴的春葱将银剪推去半寸,粹银的流光回淅在董氏妙瞬之间,仿佛卸开久持的谨慎与戒备,以皇帝的别目审看眼前的美人,肯将允分出攥握在掌中的沃腴丰浆,把精心温养出满庭芳汀的体会亲历品味:“孤实在担心自家对赏观看花君子的明瑟有心无力,期望美人能顾念陛下撷芳的恩情,帮着孤照看晟宫的一花一木,想来以美人润泽琼林的呵养,又何愁不得见圃隅的一方景致呢?如若美人愿意把晟宫看作自己的家,陛下与孤都会更加乐见。”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3-08-04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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