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三年正月二十一 初春 小雨雨水
月亮像饴糖一样悬在树梢里面,这样的一个夜晚。我在烛下翻动书页,支颐昏昏欲睡。阿言来添茶时就笑了,她走近,那手细细冷冷的,像凉风一样在额头上轻拂了一下,意思是,不许睡。棉麻的青袖落下去,指尖在纸面上一点,意思是,继续写。阿言是个好姑娘,除了不喜欢说话一切都好。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可是她不说话,我又不认得字,要怎么读懂她?我忽然很想笑,因为我一直是靠动作去猜她的意思,有时候猜错了她也不会告诉我。还好她不需要猜我,因为我会和她说很多很多话,所有的心里话。
我就支着头含糊地应:“好好好,我写完这页。”
决定就写他的名字吧,磨一方墨,把着瘦削笔杆,小字绕得像画符一样缠缠柔柔。三划的字最简单,其余的说是道士的符箓还差不多。写了一会儿,眼皮又耷拉下去,趁她走的时候,趴在案上沉沉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