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入大学
短暂的开学一结束,繁忙的课程就开始了,第一学期是基础课,书发下来一看,跟医学毫无关系嘛,都是数学物理化学政治英语……只是前面加了“医学”两个字。
这点让我很尴尬啊,那学期寒假回家,走亲戚的时候被问咨询各种腰酸背痛腹胀乏力,都不好回答,宝宝还是个低年级医学生,相当于上了个高四,宝宝啥都不会呢还,宝宝心里苦。
这种情况在后面学了解剖等专业基础课之后才有所缓解,虽然还是不会看病,不过可以绘声绘色的讲如何剖死人,以及各种鬼故事,大家听了扣人心悬的开头,就忘记自己还有病要咨询这件事了,很治愈。
所以在学医的N年内,其实是不会看病的,医学生的医学世界观和整体观的建立真的需要四年,然而这时候还是不会看病的,还要在临床实习各个科滚一年,这时候胆儿肥了,各种乱答犯错,见义勇为。不过只有基本常识,看病不行,做做健康保健问答够了。
住院医生培训再滚三年,经历过战战兢兢的夜班,经历过争分夺秒的抢救,经历过各种病人的谈话,为了制定一个治疗方案从书本追到最新文献,为观察病情变化默默在值班室安营扎寨,每两小时看一眼病人调整用药,比陪床的家属还上心,这时候是真会看点病了。但是要帮忙去要个床,插个队,免费做个ct什么还是力不从心的,白色巨塔的底层,谁理你啊。
要看的好,还得在临床再滚个五年,那时候,经验挺丰富了,也有了自己专攻的小领域,自己这块病看得挺好,自己看不好的,人际圈儿也有了,一个电话能找到别的科室的好哥们儿把问题给解决了,这时候一个医生算成型了。
总结一下,如果有个亲戚家小孩儿在学医,等他工作个三五年再去问健康问题比较保险,不然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现在有百度,对着症状看百度,越看越像,容易把自己吓死。就像刚学大内科大外科等临床课的时候,学什么病看自己就像得了什么病,对于症状的度的把握还不到位。
对于久病成医这句话,我一直不太赞同。病了很久,可能对自己的病会了解一点,但没有整体观,容易走错大方向。还有那些觉得可以自学成才的,估计都是自学的中医,喝点中成药,刮痧按摩这些可以。西医而言,没有生理,病理,病理生理那些层层递进的基础,诊断和治疗只是空中楼阁,可以了解个定势,没法变通。
与无聊课程相搭配的,是各种丰富的活动,一开学,各种社团开始招新,宿舍的同学有参加了吉他社的,天天回来弹棉花;有参加了演唱社的,晚上去小树林练唱歌,被人误以为女鬼夜哭,还衍生出新版的鬼故事;有参加料理社的,时常带点黑暗料理回宿舍造福众人;有参加动漫社的,cos得有模有样……
不过跟综合大学的社团比起来,医学院的社团往往每年开学时候昙花一现,以后就销声匿迹了。经过黑暗的高三,刚入大学,觉得可以轻松愉快一下,但过了期中就会发现,这课也太多太紧了,不好好学期末铁定要挂科啊,于是大部分人进入了上自习抢位子模式,吉他落灰,刀叉入库,歌就洗澡的时候唱唱。
然而我并没有参加什么社团,因为我被任命为班级的文艺委员。
我既不会唱,也不会跳,更不是长发飘飘的美女。
“你不是学过琴吗?”辅导员问
琴是学过,那是因为小学成绩不好,我妈经过精密的测算,肯定考不上大学,学个艺术,将来可以考个艺术类学校,文化分数低点。
我妈祖籍有个著名的特产,盛产军事谋士幕僚,深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达目的也会有小小的不择手段,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我好。
学琴考艺术类可能可以让我进入大学,但为了四年本科文凭,需要从事不喜欢的职业,一辈子,不知道是亏还是不亏。
或者后面发现艺术不适合我,我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更曲折地去学习从事其他工作所需要的经验,那这为了本科文凭的错位四年,和那些为了练琴而花费的日日夜夜和金钱,不知道是亏还是不亏。
婚姻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为婚而婚,一纸婚约可以暂时抵御一些世俗议论,满足长辈的期许,但与所爱之人这一纸之隔,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千沟万壑。
如果中途回头,那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所幸我妈的盘算落空了,一是我确实没有学琴的天赋。二是进了中学成绩突飞猛进,看样子可以考上大学了。
琴就半途而废了,只能弹个响。
“怎么着你也算有文艺经验的,马上学院迎新晚会,你组织个节目,班级跟上一届联谊,你也组织个节目,还有一年一度的话剧节,你也组织个节目,一学期三件事,做好就行了”
我头嗡的大了。
“据说我们这一届有个化学奥赛得奖的学霸,长得特漂亮,是临床医学院的学委,就住在我们这一层楼”方方跟我一个宿舍,我的下铺,也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山东人,全家都特别热情,报道的时候她妈妈看我一人在套被子,二话不说,爬到上铺把我的被褥都给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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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年后我在家里收拾东西,忽然想起来问我妈。
“我的琴还在么”
“在大立柜顶上”
“还能弹吗”
“不知道,十年前搬家的时候我试过,能弹”
…………
琴套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是一个雅马哈电子琴
“这个琴当初花了我和你爸一年积蓄,买的时候问你,会不会半途而废,你还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