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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帖十六年后我不是我你还是你#www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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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我们初见,已经十六年了。
这十六年,我们都辗转了N个城市,可惜城市的坐标点没有重合过
这十六年我见过许多人,但只有见她,心会微微颤抖一下
这十六年我改变了很多,而她一如我初见时的模样这十六年,我每天都会想起她,但是每次拿起手机,都会放下
这十六年,一晃,就过去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11-25 13:26回复
    第1章谁能做主
    “医生,16床病人血压掉了!”
    16床是个重病人,重症肺炎,感染性休克,呼吸衰竭,心衰,肾功能不全,肝功能损害,消化道出血,中风后遗症,高血压,糖尿病,电解质紊乱,低蛋白血症……诊断在十个以上,通俗的说,肚子里那点脏器,基本都坏完了。
    这样的病人,搁在十年前,是必死无疑的,但是现在不同,肺坏了有人工肺,心坏了有人工心,肝功能不好有人工肝,不会呼吸有呼吸机帮你,还有透析可以替代肾,总之,办法很多。
    但是,这么多办法,只能拖延一下时间,死神早晚会把这具残破的躯壳收走,早就今天,现在,晚也就是一周左右。
    病人家属要求抢救到底,不放弃。
    护士推着抢救车呼啦啦地跑过去了,我和杨柳像弹簧一样跳起来,也跑了过去。
    大家各就各位,立刻开始抢救。
    “多巴胺半支,推”
    “多巴胺间羟胺各五支加250盐水滴”
    “呼吸兴奋剂上一套”
    “草野,心率下来了”
    “肾上腺素一支,推,准备心肺复苏,联系麻醉科,准备插管,家属呢,把家属喊过来谈话”
    我和杨柳同一年进医院,我是肿瘤科的,她是重症医学科的,新进医院的医生要在每个科室轮流待几个月,以熟悉每个科室的病种和处理方式,进行规范化的培训,以便三年后成为一名合格的主治医师。
    在同一系统的多年训练下,哪怕是第一次合作,我们的配合也十分默契。
    我主持抢救,她跟病人家属谈话。
    毕竟,后续的抢救都是痛苦而昂贵的。
    隔着抢救室的玻璃,家属在六神无主的哭泣。
    “到底要不要救?”
    “我,我做不了主,我要等我儿子来”
    “还有多久?”
    “他,他在火车上了,快了”
    “啊?!到底要不要插管,要不要救?”
    “我做不了主……”
    病人的大动脉搏动消失了了,我立刻开始按压
    …………
    一场大抢救过后,人会有一种精疲力竭的兴奋感,不论抢救成功与否,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空虚和无力。
    每次和她缠绵过后,躺在床上,看着空空的天花板,也是这种感觉。
    这时候我们会聊聊天
    聊得最多的是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事会自己浮到脑海里,好比大力搅和一缸陈水,会把湖底的渣子翻出来。
    抢救后力竭也会搅起这缸水,让我想起她
    距离我们初见,已经十六年了。
    这十六年,我们都辗转了N个城市,可惜城市的坐标点没有重合过
    这十六年,我见过许多人,但只有见她,心会微微颤抖一下
    这十六年,我改变了很多,而她一如我初见时的模样
    这十六年,我每天都会想起她,但是每次拿起手机,都会放下
    这十六年,一晃,就过去了。
    ————
    那个病人最后还是去世了
    火车上的儿子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但是因为要等家属到场,我们持续心脏按压了三个小时,
    对于一个骨质疏松的老人来说,带来的副作用是肋骨断了数根,胸前一片淤血
    这些副作用我和杨柳心里很清楚,对在场的家属也解释的很清楚
    按压并不能挽回病人的生命,
    这些我和杨柳心里很清楚,对在场的家属也解释的很清楚
    但儿子没来,谁也不肯放弃喊停
    就像是击鼓传花
    大家都不想花停在自己手里
    医生只有不停地敲鼓
    “如果他的儿子早点来,或者指定一个本市的子女做授权委托人,可能可以少受点罪”
    杨柳一边补抢救记录一边摇头
    “是啊,不过当自己没有判断能力的时候,谁是值得托付生命的人呢”
    “授权委托按常规未成年人是父母签,已婚的是夫妻签,老头老太是子女签”
    “呵呵”
    聊天止于呵呵
    因为我们见了太多所托非人
    有父母没咽气,自己为了分家产在父母病床前互殴的
    有明明还有救治希望,子女为了摆脱累赘签字放弃治疗的
    有产妇危及急需手术,丈夫拒绝签字还从后门溜走的
    有坚持积极抢救,病人痛不欲生,在被窝里用水果刀扎大腿求死的
    有谁能那么了解患者自己的想法,并愿意为之承担风险,骂名,甚至背负终生愧疚,来接受患者生命的委托?
    之前有个关于生二胎的笑话,说生两个孩子好,以后遇到事情可以商量,老人病重,老大说,要不,把氧气管拔了?老二说,好,拔。
    大家都当笑话看,我倒是觉得挺写实的
    “以后我要是自己不能做决定了,我觉得吧,委托一个人不行,万一这人心不诚,我就完了,我得委托三个,让他们投票,这三个最好还有懂点医的,不懂的话,至少要都为我着想”杨柳补完抢救记录,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你老公你也信不过?”对于杨柳这种已婚妇女,一般都是老公签字
    “现在他对我挺好,那7年痒的时候呢?20年后呢?30年后呢?那会儿我还不到70,咱大天朝平均寿命都73了,可能我们的婚姻还维持着,但那时后,我未必还是他最在乎的人,这个时代的变化,太莫测了”她叹了口气
    前阵子心内科有对模范夫妻婚变了,丈夫被小护士勾跑了,这件事对大家挺有点刺激。
    谁是能给我签字的人,我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她,可以么
    虽然在法律上,我们俩之间,什么都不是
    她连做委托人的资格都没有
    医生谈话都不会考虑她
    想起她,我的心少跳了一拍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11-25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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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若如初见
      第一次见她是在明媚的初秋,不过这座城市的四季并不是非常分明
      我带着三十斤重的行李第一次走进这所医学院,百年的历史沉淀下丰富的临床经验,数不清的疑难病例,满墙的专家学者和无数的鬼故事。
      新同学来自天南海北,背着大包小袋子找宿舍,排各种队办手续,有时候会遇到同一个城市或者同一个省来的老乡,就亲热的聊聊起来,校中路上一字排开了很多小摊子,有迎接新生的,移动办卡的,卖水瓶衣架的,校园里热闹非凡。
      不过我很清楚,我是没有老乡的,这所学校在我所在的省份只招一个学生,就是我了。
      我的高中也只有我一个人报了这个省份的志愿。
      对于这个城市的了解,全来自于电视,自从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全家天天关注这个城市,不过获得的信息,也仅限于天气预报。
      “嗯,至少天气应该不错吧。”我妈欣慰的说
      未知带来的慌张体现在疯狂购物上,等我妈发现她给我准备的行李已经没有箱子可以塞下的时候,又买了一个超大的行李箱。
      我拖着这个沉重的箱子,走进了这所百年老院,开始了大学生活。
      父母都很忙,我自己报到,所以到校比较早,大家还在团团转找地方的时候,我已经办完所有手续在校园里溜达了,看到新同学还给指个路什么的
      她很漂亮,五官精致,眼神明亮,扎着两个辫子,脑袋一边一个,就是有人经常给京巴狗儿扎的那种,穿着短裙跳啊跳的就跳进我的视野了,也不是特意看,实在太突出了,在人堆中闪闪发光,六宫粉黛无颜色。
      旁边是她高大帅气的爸,拖着行李箱。
      很多年后的现在,她养的京巴都重新投胎了,她带的学生都毕业几轮了,
      她还是又嫩又漂亮,经常被误以为是本科同学,一点都没有科学家的样子。
      她看到我的时候,我正拖着几个纸板箱往宿舍去,蓬头垢面,跟一捡破烂的似的,并且非常大方的要送她一个。
      “同学,宿舍的床板是铁条的,非常硌,方圆五里的纸箱子都新生被收完了垫床了,我多了一个,送你吧。”
      倒不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纸箱子挺重的,捡多了不想拎了。
      “我还以为你是上一届来迎新的”她后来跟我说
      “我有那么游手好闲,多管闲事么”
      “有的”
      “我有那么老么”
      “有的”
      “看到我心动没”
      “这个真没有…………”
      好吧,我们都是慢热型
      ————
      报了到,大家都很好奇,彼此为什么会选医学这个专业
      很多是家长的意志
      学医女生多,都是些学霸
      家长觉得女生学理工科以后不好找工作,那就学个医,稳定点
      也算吃个技术饭,越老越值钱,不容易失业。
      也有自己从小就立下学医志向的
      有些是因为家里有长辈医治不及时,留下了痛苦的回忆和永久的遗憾
      有些是因为小时候得过重病,被妙手回春治好了
      有些是因为家里世代行医,从小耳濡目染
      有些是因为看了电视剧……
      看电视对人的影响太大了
      比如看了《红十字方队》,《实习医生格蕾》掉进了学医的坑
      看了《都是天使惹的祸》去学护理了,三班翻不停,掉进了一个巨坑
      看了《鉴证实录》去学法医了,下基层抗腐尸腿,掉进了一个神坑
      当时医学院招生还是比较火爆的,医患关系也比较和谐。
      现在看看新闻,医患关系比较紧张,
      立志从事医疗行业的有志青年大幅减少,
      没有谁学医的初衷是发财
      不保证有些同学学坏了,或者阅尽人间冷暖心寒了,
      当初在医学生誓言下举右拳的时候,心地还是纯净的,血还是热的。
      不过当医生确实发不了财,而且投入产出比挺低的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没有两个相同的病人
      为了解决一个个不同的问题,需要终生学习
      有个泰斗,桌上放一个座右铭“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时时提醒自己要慎待生命,小心小心再小心,我想,时时处于这种焦虑状态,恐怕是不太好受的。
      但学医也有乐趣,那就是成就感
      当必死的病人在你的抢救下起死回生的时候,
      或者满目疮痍的伤口被清理得干净整洁的时候
      或者当年难产濒死的孕妇N年后带着小孩在街上偶遇,让小孩喊你叔叔或者阿姨的时候
      成就感爆棚,感觉自己就是神,完全忘记已经N顿饭没吃,两天没睡或者膀胱要憋炸了
      生活不就是图个乐呵么
      学医就是这么个痛并快乐着,永远充满挑战和刺激的行业
      “我就是喜欢这份刺激,你为什么学医?”我问她
      “因为我体弱多病啊”
      后来再问她的时候,她就不这么说了
      “我喜欢生物,但又不喜欢研究动物植物,想研究人”
      “啊!731!”
      “对,让我先来研究研究你……”她狡黠的笑着,伸手就掀我衣服,
      我一挣扎,肩上喀哧就是一口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咬我?“
      “打个戳儿,说明你是我的”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11-25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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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心上的疤
        她咬的最后一口,是在分别的前夜
        七月的高校,弥漫着离别的气息,我们送走了同宿舍,同专业,那些相熟的,和并不那么相熟的每一个同学,帮他们提着行李,拥抱着,挥着手,含着泪带着祝福,把他们送上开往火车站的2路汽车,来自天南海北的我们,终又将各奔东西,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能送的,每一个都想送到
        有些人是很不想送的
        但是不能再拖了,她的父母帮她订了票,改签两次,终须离别
        那一夜,我触碰了她的所有
        天亮了,日光透过窗帘洒下星星点点的光
        我们都醒着,但都没有动
        她紧紧抱着我,在我左肩上狠狠咬下一口
        她的牙特别好,一颗虫牙都没有,洁白整齐,狡黠一笑,可以露出八颗。长智齿的时候,牙医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打了两次麻醉,才把牙拔下来,拔完了她大病了一场,她的解释是,牙拔了漏气了。
        我给她送饭,透过半开的门,看到他握着她的手。
        她追出来的时候,饭盒袋子在门把手上摇晃
        “我拔牙漏气,你就让我生气是吧?”
        “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可是我爱你”
        “你的好弟弟实在太多了,我接受不了”
        “所以你希望早点毕业是吧”
        “……”
        不,不是,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对是错,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但一刻不在她身边,会心烦意乱,会食之无味,会夜不能寐,这些感觉,无法逃避,无法自欺。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或事停留,不论你想拉长还是缩短它,它都一如既往的轰然前进,转瞬到了毕业季
        这次,她咬得特别重
        “不要忘记我,一定不要忘记我”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落在咬痕上,似乎有丝丝的疼痛。
        我希望肩上能留一个疤,就像是一个定情的纹身,齿痕就像一个独一无二的密码
        但她始终还是怕我疼,连真皮层都没咬破,一周不到就褪干净了,比打篮球撞伤的淤青还快。
        那个疤在我心里
        有一种病,叫伤心综合症,据说人在极度伤心的时候,心尖的肌肉会缺血膨大成球状,产生类似心肌梗死的临床表现,胸闷,胸痛,心慌,有些人因此心碎而死。
        那些侥幸存活的,比如我,会在心上留个疤,每次想起她,心便会随着跳动一抽一抽的疼,无可抑制。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11-25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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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11-25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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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初入大学
            短暂的开学一结束,繁忙的课程就开始了,第一学期是基础课,书发下来一看,跟医学毫无关系嘛,都是数学物理化学政治英语……只是前面加了“医学”两个字。
            这点让我很尴尬啊,那学期寒假回家,走亲戚的时候被问咨询各种腰酸背痛腹胀乏力,都不好回答,宝宝还是个低年级医学生,相当于上了个高四,宝宝啥都不会呢还,宝宝心里苦。
            这种情况在后面学了解剖等专业基础课之后才有所缓解,虽然还是不会看病,不过可以绘声绘色的讲如何剖死人,以及各种鬼故事,大家听了扣人心悬的开头,就忘记自己还有病要咨询这件事了,很治愈。
            所以在学医的N年内,其实是不会看病的,医学生的医学世界观和整体观的建立真的需要四年,然而这时候还是不会看病的,还要在临床实习各个科滚一年,这时候胆儿肥了,各种乱答犯错,见义勇为。不过只有基本常识,看病不行,做做健康保健问答够了。
            住院医生培训再滚三年,经历过战战兢兢的夜班,经历过争分夺秒的抢救,经历过各种病人的谈话,为了制定一个治疗方案从书本追到最新文献,为观察病情变化默默在值班室安营扎寨,每两小时看一眼病人调整用药,比陪床的家属还上心,这时候是真会看点病了。但是要帮忙去要个床,插个队,免费做个ct什么还是力不从心的,白色巨塔的底层,谁理你啊。
            要看的好,还得在临床再滚个五年,那时候,经验挺丰富了,也有了自己专攻的小领域,自己这块病看得挺好,自己看不好的,人际圈儿也有了,一个电话能找到别的科室的好哥们儿把问题给解决了,这时候一个医生算成型了。
            总结一下,如果有个亲戚家小孩儿在学医,等他工作个三五年再去问健康问题比较保险,不然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现在有百度,对着症状看百度,越看越像,容易把自己吓死。就像刚学大内科大外科等临床课的时候,学什么病看自己就像得了什么病,对于症状的度的把握还不到位。
            对于久病成医这句话,我一直不太赞同。病了很久,可能对自己的病会了解一点,但没有整体观,容易走错大方向。还有那些觉得可以自学成才的,估计都是自学的中医,喝点中成药,刮痧按摩这些可以。西医而言,没有生理,病理,病理生理那些层层递进的基础,诊断和治疗只是空中楼阁,可以了解个定势,没法变通。
            与无聊课程相搭配的,是各种丰富的活动,一开学,各种社团开始招新,宿舍的同学有参加了吉他社的,天天回来弹棉花;有参加了演唱社的,晚上去小树林练唱歌,被人误以为女鬼夜哭,还衍生出新版的鬼故事;有参加料理社的,时常带点黑暗料理回宿舍造福众人;有参加动漫社的,cos得有模有样……
            不过跟综合大学的社团比起来,医学院的社团往往每年开学时候昙花一现,以后就销声匿迹了。经过黑暗的高三,刚入大学,觉得可以轻松愉快一下,但过了期中就会发现,这课也太多太紧了,不好好学期末铁定要挂科啊,于是大部分人进入了上自习抢位子模式,吉他落灰,刀叉入库,歌就洗澡的时候唱唱。
            然而我并没有参加什么社团,因为我被任命为班级的文艺委员。
            我既不会唱,也不会跳,更不是长发飘飘的美女。
            “你不是学过琴吗?”辅导员问
            琴是学过,那是因为小学成绩不好,我妈经过精密的测算,肯定考不上大学,学个艺术,将来可以考个艺术类学校,文化分数低点。
            我妈祖籍有个著名的特产,盛产军事谋士幕僚,深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达目的也会有小小的不择手段,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我好。
            学琴考艺术类可能可以让我进入大学,但为了四年本科文凭,需要从事不喜欢的职业,一辈子,不知道是亏还是不亏。
            或者后面发现艺术不适合我,我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更曲折地去学习从事其他工作所需要的经验,那这为了本科文凭的错位四年,和那些为了练琴而花费的日日夜夜和金钱,不知道是亏还是不亏。
            婚姻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为婚而婚,一纸婚约可以暂时抵御一些世俗议论,满足长辈的期许,但与所爱之人这一纸之隔,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千沟万壑。
            如果中途回头,那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所幸我妈的盘算落空了,一是我确实没有学琴的天赋。二是进了中学成绩突飞猛进,看样子可以考上大学了。
            琴就半途而废了,只能弹个响。
            “怎么着你也算有文艺经验的,马上学院迎新晚会,你组织个节目,班级跟上一届联谊,你也组织个节目,还有一年一度的话剧节,你也组织个节目,一学期三件事,做好就行了”
            我头嗡的大了。
            “据说我们这一届有个化学奥赛得奖的学霸,长得特漂亮,是临床医学院的学委,就住在我们这一层楼”方方跟我一个宿舍,我的下铺,也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山东人,全家都特别热情,报道的时候她妈妈看我一人在套被子,二话不说,爬到上铺把我的被褥都给铺好了。
            ————
            N年后我在家里收拾东西,忽然想起来问我妈。
            “我的琴还在么”
            “在大立柜顶上”
            “还能弹吗”
            “不知道,十年前搬家的时候我试过,能弹”
            …………
            琴套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是一个雅马哈电子琴
            “这个琴当初花了我和你爸一年积蓄,买的时候问你,会不会半途而废,你还坚定的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11-25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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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琴当初花了我和你爸一年积蓄,买的时候问你,会不会半途而废,你还坚定的说不会”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除了非常感兴趣的事情,其他都很难坚持,
              而且十分喜新厌旧,当对一件事情失去新鲜感,立马就觉得索然无味,转头开始寻找新的兴趣点。
              我常常安慰自己,喜新厌旧是人类进步的动力,喜新促使人探索未知,厌旧减少能量损耗,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恋旧才是最节能环保的方式,温故而知新,谁说恋旧不能发现未知呢。
              我和她都是喜新厌旧又恋旧的人,现在回想起来,矛盾的本性也是一路磕碰曲折的原因吧。
              屋子里传出了琴声,不流畅却还勉强能听。
              “你还会弹弹呢,不错啊”
              “日货质量真好,过了快三十年了,这电子产品居然还没坏”我不禁感慨。
              现在电子琴的价格和三十年前差不多,但是收入比原来增长了,不过小孩儿学音乐的大部队又进攻钢琴去了,学音乐投入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11-25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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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排个话剧
                “组织交给我们班的任务是组织三个节目,节目类型里有一个得是话剧,那就弄一个话剧,演三次呗”
                “嗯,好好弄一个精品,也节约人力物力”
                “是啊,我看这学期的课表,课挺满的,新书有尺把高,得多上上自习才行。”
                虽然我是不称职的文娱委员,但其他班委还是十分靠谱的。
                “行,迎新晚会和话剧节我们排个话剧,我们先跟上一级联谊,一是帮助同学们快速熟悉大学环境,二是能借鉴点办活动的经验,上一届班长跟我说了,联谊主要是一起玩玩,我们唱个歌什么就好了”班长苏木总结发言,苏木是个高挑的北方姑娘,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声音也很好听,她很快就被学校广播站发掘,后来每周四中午,我们都能在校园广播里听到她的声音。
                我们专业人少,就一个班,成员却来自五湖四海,上一届的联谊组织的很棒:
                先是逛学校外面的美食一条街,品尝了当地的小火锅,沸腾的锅里飘满了辣椒,乍一看还以为煮了一锅枣儿,班里一半人都是抹着眼泪,醒着鼻涕着走出火锅店的;
                接下来师兄师姐们把大家带到了学校恋爱圣地小树林,详细介绍了小树林的各种使用方法,期间惊起了数对儿鸥鹭,吃了不少狗粮;
                穿过小树林是小剧场,师兄师姐表演了改编的大话西游,裹着学校发的格子床单扮唐僧唱onlyyou,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据说这是他们班话剧节的保留节目。脑筋急转弯问答环节,我和苏木方方组队,她们负责抢答,我负责接受惩罚,答对吃桔子,答错磕花椒,结果苏木方方发挥出色,我吃了八个桔子,上一届师兄磕了二十几个花椒,麻得一周食不知味。
                随后到解剖楼下,大家坐在台阶上,乌云笼罩着夜空,清风带来阵阵福尔马林的气息,师姐娓娓道出医学院鬼故事,比如图书馆索命鬼,解剖碎尸狂,一件红棉袄,两只绣花鞋之类;
                在大家毛骨悚然之际,师兄带领大家到退休职工活动中心嗨蹦兔子舞,喧嚣的音乐估计能把百年老楼里的孤魂野鬼都吵死;
                蹦累了,时近午夜,大家一起在图书馆门前的草地上坐成一圈儿,点上蜡烛,喝着啤酒,师兄弹着吉他,大家一起唱着歌,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是每年迎接新生和送别老生的固定节目,有庆祝活动的时候,大家也喜欢来这块草坪坐圈圈。南方的草坪冬天也是绿的,每次坐在这块草地上,总会让人有种时间停滞,青春不老的错觉。
                草地上还有别的班也在联谊,我看到她也在,扎着京巴似的两个辫子,大眼睛闪闪发光,奥赛得奖的学霸啊……正在愣神的时候,我们班圈子一阵喧嚣,因为我抽到了的大冒险,要抱着图书馆前面的银杏树热吻1分钟。
                …………银杏真不是一个适合拥抱热吻的树种,树皮太粗糙。
                躺在草坪上,辣油在胃里翻滚,兔子舞和啤酒让我周身热气蒸腾,天上没有星星,风吹着乌云快速的移动,大学生活的序幕缓缓拉开了。
                天天早睡早起的高中生活定下的生物钟让我昏昏欲睡,有人在跟我说话,有人在拽我,等我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宿舍床上了。
                “你可真是秒睡,昨天我和苏木拽你回来你知道不”方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的衣服呢?”
                “我们给你扒了,哈哈,穿着衣服怎么睡,没扒光,憋紧张”
                “请问草野起来了没”,门外是苏木好听的声音
                “我们一块儿去吃午饭吧,顺便商量下话剧的事”
                “好好,等我一下”我飞快的往裤子里跳,走到门口忽然想起牙还没刷,又折回去。
                “不急不急,你真有意思”苏木笑着回宿舍了,“我一会儿再来”。
                苏木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情商也很高,跟她搭档干事儿特别愉快,效率也很高,真是个班长的好人选,辅导员挺有眼光的,不过排话剧的事情并不是很顺利。
                我们觉得喜剧往往笑过就忘了,只有悲剧才能让人印象深刻。
                不完美的事情,总是让人有魂牵梦绕的挂念
                所以我们打算排一出悲剧。
                写剧本,配音乐,找演员,找场地,找时间排练,找道具,事情一做起来,千头万绪。
                同时存在的还有医学院沉重的课业,上一届在联谊之余,已经明确的告诉我们,本校历来严格,每学期都有挂科淘汰的,想给老师求求情加点分混及格,门儿都没有!
                校训一共八个字,“严谨,求实,紧张”就占了六个字,非常写实;奖学金倒是很高,争得你死我活;据说学医没有个硕士文凭不要想找到工作,图书馆和教室每晚上都坐满自习的人,位置都很难找到,空气里弥漫着的这种你争我赶的紧张气息,感染着每一个新生。
                “感觉好像又复读了一年”雪梅也是我们宿舍的,来自一个高考超级大省,复读过一年,她有个弟弟,在读高中,家里觉得只能供一个,本来想让她去打工,不要读书了,但她坚持要读,高中老师又帮她联系了一些希望工程的捐款,才终于走进了大学校门。
                大家都忙着学习,对话剧的热情严重不足,进度就慢了,苏木是完美主义者,挺着急的,但这时候,又插了另一档子事进来。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11-25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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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你的名字
                  京巴来敲门了
                  她这次倒是没梳双马尾,只绑了一个辫子,额前有些碎碎的刘海,更衬的明眸善睐,她是来找方方的,拿着一张饭卡。
                  方方刻苦地自习去了,宿舍就我一个人在,马上是英语摸底考试,通过的人可以直接考四级,不然得等到下学期,据上一届的师兄师姐说,后面三年的课程量呈指数级上升,四六级最好在大一大二就考完,大家都抓紧复习去了。
                  “我捡到一张饭卡,去食堂读了数据,是你们宿舍雪梅的”京巴站在门口
                  “所以……你来找方方?”我心想,既然知道名字,直接给雪梅不就好了
                  “卡上有300多元”
                  “这么多”这下轮到我吃惊了,学校给食堂贴了钱,一般一荤一素不到2块钱,一天5块钱吃的不错了,充值很方便,但饭卡遗失钱不能冻结,所以我们在饭卡里最多冲上100块。
                  “上次我排在雪梅后面,看到她只买了一个馒头和一些咸菜,她的脸色可不大好,吃这么少不行。我觉得,这300块钱可能是她一学期的伙食费,不知道她的生活费和学费会不会有问题,我想跟方方说一下”京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嗯,我会转告的,也会问问雪梅”
                  “谢谢你的纸箱子,铺上确实没有那么硌了”京巴笑盈盈的看着我
                  “额……不客气”
                  京巴的目光转向了我的桌子,散乱的放着一些英语磁带
                  “能借我一盘听一下么,我都没带来,没想到那么快要考试”
                  “好好好,随便挑”
                  京巴拿了磁带回去了,一会儿方方回来了。她回想了一下,雪梅早出晚归,天天自习,午觉都不睡,特别刻苦,跟我们宿舍的不大一起活动,不过确实吃得少。
                  我们都挺自责的,作为一个宿舍朝夕相处的室友,对同学的关心却还不如外班级外寝室的细致。
                  方方谈话回来跟我说,“草野,大事不好,我们得想想办法,雪梅他们家想把雪梅给卖了。”
                  说话的功夫,京巴又来敲门了
                  手上拿着我的磁带
                  还没开口,我们就被方方拽出门,一路狂奔走到了操场。
                  午夜的操场空荡荡的,还有稀稀拉拉下了晚自习的人在跑步。
                  “你说雪梅家里要卖她是怎么回事?”
                  方方走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家比较困难,她还有个弟弟要读书,她家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准备拿了男方家的聘礼给他弟读书用,让她退学回去结婚”
                  “雪梅怎么考虑的”京巴问道
                  “她不想结婚,那个男的她都没见过,也不想辍学,但是今年干旱,她家的地绝收了,政府补贴只够口粮,读书的钱肯定是不够的,她妈打电话来哭了几次,她有点动摇,但又不想放弃,就把所有钱全打在饭卡里,让自己断了买火车票的念头。”
                  “她也想过去卖血,她老家那里就有卖血的,她妈也去卖过,但是她体重不达标。一日三餐只吃三个白馒头,能达标才怪啊。”
                  “怪不得她体育课总是请假,一跑准晕”我回想了一下,雪梅虽然没有说过她家里的情况,但很多细节可以体现。很多人常常说,独生子女比较冷漠自私,虽然我之前不承认,但那会儿不得不承认,对父母的付出和爱,从小泰然受之,慢慢演变成理所应当,却没有很好的关心别人,哪怕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只关心和自己相关的事情,少了一份温情和感恩。冷漠不是故意为之,而是一种习惯,如果再缺乏自省,那真是可怕,我要学着,去关心别人。
                  我们坐在操场边的双杠上,月光洒在教学楼上,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黑影,青蛙此起彼伏的叫着,大家都没有说话,午夜的校园很宁静,但我的胸口好像被握着,说不出的难受。
                  包办婚姻,弃女保子,因贫辍学,饿出贫血,感觉在书里或者是电视上才有的剧情,真真切切的发生着,还是在我身边。
                  有水滴在我手背上,京巴哭了。
                  我看着她,在柔美的月光下,轮廓分明的五官勾勒出了很好看的剪影,这个剪影在一抽一抽的哭泣,京巴是个心很软的人,N多年后,我们一起看《忠犬八公》这部电影,她哭了整整两盒300抽的纸。
                  “都是钱的事,我们一起帮她挣,有钱就不会有包办,不会有辍学,不会再挨饿”
                  “一定会解决的!”我跳下双杠,狠狠的对着空旷的操场喊。
                  京巴哭得梨花带雨没带纸,我把衬衫脱下来给她擦脸,等她看清是什么推辞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我发现她还捏着我的英语磁带。
                  “你的磁带盒里除了磁带还有什么没?”京巴鼻子还塞着
                  “没有了啊”我一脸懵逼
                  “没有钱啥的?”
                  我脑子飞快的转了转,一道闪电掠过脑海“我的私房钱!”,上大学之前我爸把他的私房钱给我了,让我好吃好喝别委屈自己,不过我藏私房钱的本事比我爸差远了,往磁带盒里一塞就忘了。
                  京巴笑了,“数数少了没,本来是想来还磁带的,谁知雪梅那么惨”
                  我只穿了件薄T恤,秋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吗?”京巴一把抱住了我,她温暖,柔软,就像一只小动物,我心跳猛地加速,跑100米冲刺加速都没有跳出喉咙口的心,眼看就要跳出来了,心跳不但节律不齐,而且强弱也不等,我肯定是发房颤了,不,是室颤,除了心肺复苏必死无疑,心脏按压120次/分,人工呼吸30:2……我能感觉到,她的嘴唇在我的肩膀上……哎,我在想什么……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11-25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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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着我,我却不敢抱她,两个胳膊直愣愣的伸着,被方方一把拽住,“回宿舍啦,回宿舍就暖和了,宿舍要锁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仨飞奔回宿舍。
                    躺在床上,我问方方
                    “京巴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她叫秦欢,你居然不知道”
                    “她有男朋友吗”呸呸呸,我为什么会问这个
                    “咦,看不出你还挺八卦的嘛,她男朋友跟她一届的,奥赛培训认识的,保送的协和八年制,据说本来想学化学,因为她身体不好改学的医。她不是化学奥赛银牌吗,她男朋友就是金牌那个”。
                    “郎才女貌很登对,同窗情谊比金坚”我似乎有点若有所失,但脑子很快被一个念头冲散占满了。
                    该怎么挣钱呢?最好还快速大量。
                    盘算着盘算着,我就睡着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11-25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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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同床共枕
                      “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课间苏木看见我在发呆,笑着问
                      “嗯,我在想怎么挣钱”
                      “不像你啊”苏木挺疑惑
                      苏木是班长,而且素来心思细密,我考虑了一下,跟她说了雪梅的事。
                      “学校有特困生补助,我来问问能不能给她申请一个”
                      “嗯,不过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她自己一直也没说”我想起了京巴,哦,是秦欢的叮嘱。
                      “好,除了辅导员,别人我都不说”
                      “补助下来得好一阵,只怕远水不解近渴,我再想想怎么挣钱”
                      “嗯,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苏木拍拍我的肩膀,我缩了一下,我从小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很多女生经常挽着手一起走,我总是把手插在裤兜里,缩着脖子走快或者慢一点,好在女生们的挽手大多是漫无目的的,你缩着,她就挽其他人,大家一样谈笑风生,亲密无间。
                      桌上有我妈的来信,看着信封,我忽然灵光一闪
                      挣钱的方法有了
                      我妈跟我说过,她买邮票去邮票市场,8毛的邮票卖6毛,有时候只要5毛5,新生写信多,过几天圣诞元旦连着过,大家要邮贺卡什么邮票销量应该挺大的。
                      “不如我们卖邮票吧”
                      “我看到食堂门口有人在卖呢,买邮票还送信封”苏木认真的说
                      “我们去看看”
                      一下课,我就拉着苏木去食堂门口,果然有人在摆摊,卖邮票送信封,还有些贺卡小玩意儿之类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摊边上,一回头,是秦欢,她在看钥匙圈儿,有种钥匙圈儿带一个快扣,她看到了我和苏木,问,“真巧,你们喜欢什么颜色”。摆摊儿的姑娘立刻说,买三送一。
                      秦欢看我们支支吾吾的,挑了四个付了钱,“走,一起吃饭去吧”
                      吃饭的时候我跟她说了邮票的事,她想了想,觉得挺可行的,“邮票是刚需,也有固定价格,没有质量问题,只要不是假的就行,我刚问了,那个摆摊的小姑娘是外校的,在几个学校轮流摆摊儿,生意还可以,不过邮票信封有人卖了,得想点新办法才行”
                      “草野,你在挑什么呢”
                      我在挑花椒,我不能吃辣,但食堂连锅都是辣的,随便什么菜对我来说都那么刺激,第一天辣嘴,第二天爆菊;什么菜里都有花椒,而且很多,凉拌木耳也有花椒,就跟地雷一样一颗颗埋伏在那里,就等着不经意时在你嘴里炸开。
                      秦欢是北方人,这些辣对于她来说,微不足道。后来我过见她淡定自如的喝辣油,淡定自如的喝白酒,淡定自如的给血肉模糊的病人清创,淡定自如的一指头按住飙血的动脉,面不改色心不跳。
                      “有什么能让你不淡定啊”我被辣的嗷嗷叫,被啤酒醉得面红耳赤,擦着眼镜片上被飙到的血渍的时候问她,“你啊”,她看了我一眼,目光就像一潭深邃的湖水,微微一漾,又恢复平静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摸摸这儿邮票市场的行情”我的花椒可不是白挑的,俺也在认真思考呢。
                      “今天下午没课,下午就去”
                      深秋的山城一片金黄,我和苏木骑着车,带着方方和秦欢,穿行在飘落的银杏叶间,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地上,方方在后座上唱刀剑如梦,清甜的嗓音特别好听,我骑得挺快,苏木带着秦欢紧随其后,这是一座漂亮的城市,安逸,整洁,城区被河流分成了三块,一座座桥跨在上面,鹭鸟在河岸边盘旋,在夕阳里拖出长长的影子。
                      秦欢集了很多年邮,对邮票行情挺了解,转了一圈,找了一家店挺靠谱,把8毛的邮票谈到了5毛。
                      我们又去了杂货批发市场,那里各式各样的信封看得人眼花缭乱。
                      忽然秦欢把我往边上一推,“那边那人是个贼,他想掏你的包”
                      “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出来,你太不小心了”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杂货市场旁边就是这个城市有名的夜市,夜市上有趣的东西很多,一转眼,方方就不见了。
                      夜市很热闹,卖啥的都有,花鸟鱼虫,衣裤鞋帽,各色小吃,晚上摊主们点了灯,很有融融的暖意,铺子为了招揽声音,音乐放的很大声,人川流不息,我们四个一下子就被冲散了,我对逛街没啥兴趣,不过看看她们逛也很有意思,再者就是帮她们提提东西。
                      苏木买了些围巾护膝袜子准备寄回去,当地产的特产是兔毛,柔软暖和。苏木很孝顺,有一次我看她闷闷不乐,面带泪痕,一问,原来是梦到奶奶生重病,赶紧打电话回去,奶奶挺好的,在做饭呢,但她还是惊魂未定。
                      秦欢喜欢各色小东西小物件,小皮筋小头绳小手链儿等等,走进了宠物区就沦陷了,一路玩猫逗狗,蜥蜴蛇蝎也看得不亦乐乎,那些动物也都通灵一般,看到她就百般献宠,那些狗尾巴都快摇断了,不过宿舍不能养动物,最后她买了个毛绒恐龙玩具抱着。我问她,这么多可爱的小熊小猫小狗毛绒你不选,怎么弄个毛绒恐龙?她眨眨眼,“这个恐龙很可爱啊,你不觉得吗?”,说完狡黠一笑。
                      方方是个吃货,看到吃的就走不动了,而且对食物的制作过程很感兴趣,不由自主地就会站着盯着看,然后,然后就走丢了。
                      “你看到方方没?”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惨了,方方丢了”
                      于是我们三个开始地毯式找方方,把夜市找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个摊儿问过去,有没有见到一个上身花衣服下身牛仔裤,看到吃的就走不动的姑娘,。
                      “车都在我们这,她走不远”
                      “不会被拐了吧?”
                      “不会这都多大的人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3-11-25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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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这都多大的人了”
                        “卖到山里当媳妇正好”
                        “可别说了,还是快找吧”
                        那会儿要有个手机就好了,可惜没有,通讯基本靠吼。
                        眼看着十点了,夜市开始收摊了,还是没有方方的影子。
                        十一点了,夜市快收完了,灯也熄得差不多了,有几个摊主看到我们,说还没找到啊,我都看你们走了好几圈儿了。
                        夜市在江边,我看到滩涂上黑乎乎的一团,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一只死猪,四脚朝天,已经僵了,不知是上游哪里漂来的,平添了几分恐怖。
                        苏木说,要不先回去吧,再找不到就报案,晚了不安全,秦欢挺着急的,“那方方一个人就更不安全了。”
                        我的腿都快走断了,这会儿要是来个歹徒什么的,我肯定跑不了,体能已耗尽。
                        “我们回去吧,万一方方先回宿舍了呢,要是回去还是没有,我们就报警吧”
                        三个人赶紧就骑上车回去了。
                        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我在想前几天通缉的杀人团伙抓到了没有,据说这个城市火车站有人开枪打死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江的时候冷风嗖嗖的,江面一片漆黑,跟来的时候完全不是一番景象。
                        我们急匆匆的回到宿舍,轻手轻脚打开门,方方从床上探出头来“你们回来了啊”
                        当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苏木把我拉住了“你回来了就好,你怎么回来的?”
                        “我在看包馄饨,一回头你们就不见了,我就喊了个三轮儿回学校了”
                        “小姑娘挺机智的啊,你安全回来就好”苏木舒了一口气,“大家都累了,洗洗睡吧”
                        苏木和秦欢都回宿舍了,我在洗脚的时候,门开了一条缝,一看,是秦欢。
                        “我们宿舍人把门锁了,我回不去了”
                        “呀,这帮没良心的,不过今天确实也有点晚了”
                        “我能睡你们宿舍不?”
                        “额,她们都睡了,你不介意的话,跟我挤挤?”
                        秦欢点点头,我拿了支新牙刷给她,又找了套干净睡衣出来。
                        宿舍的床很窄,我背对着她,脸嵌在床栏杆的缝隙里,再往外挪一寸就会从床上滚下去,但我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黑暗里,秦欢扑哧笑了“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什么”
                        “讲古时候有七个人出城办事,回去晚了,城门关了,他们怎么哀求都不开,七个人只能睡在城门外面,但又不想睡在地上,他们就拿了一根扁担出来,铺在地上睡,守城在门的那一边听到七个人睡一根扁担特别好奇,只听七个人在说,你过去一点,他过来一点,一会儿功夫就安排好的样子,打呼磨牙声此起彼伏”
                        “他们怎么睡得下”
                        “像你这么睡就能睡下了”
                        “哈哈”
                        “我体积没那么大,你不用躲那么远”
                        “后来那七个人是怎么睡下的?”我转身朝向她
                        “守城门的跟你一样好奇,就把城门开了一条缝,结果七个人一拥而入,就进城了,都装睡呢,你别装了,过来点,要不你那头太重,床失去平衡翻了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方方在下面压着呢,翻不了”
                        现在想起来,我那时是心虚吧,明明想靠近,却在逃避什么呢。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3-11-25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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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哮喘病发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时近中午,身边已经空了,秦欢回去了,过了一天,洗好的睡衣叠好了放在我床上,她来过了。
                          苏木方方和我跟雪梅说了卖邮票的事,邮票沾水就能贴,我们再在信封口加一条双面胶,这样就不用胶水了,摆摊太招摇,就直接去宿舍卖。
                          我们几个凑了凑,攒了点本钱进货,跟雪梅拍胸脯,赚了算你的,亏了算我们的,大不了进的货我们自己用,还要读5年,怎么都用得完。
                          因为信封口的懒人双面胶,再加上雪梅特别实诚,除了卖信封,还教人做高数题,信封在男生宿舍卖的特别好。第一批进的货一售而空,雪梅又进了第二批货,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方方给雪梅介绍了一个家教的活儿,雪梅教的特别好,那个孩子期末的时候从班级倒数前进了20名,被老师狠狠表扬了一下,家长也特别高兴,跟雪梅订了个长期合同,苏木帮雪梅申请的助学金也下来了。雪梅除了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还寄了点钱回去,他家再也不提让她回去结婚的事了。
                          我看雪梅换了个钥匙圈,圈上有个绑饭卡的绳子,特别眼熟,雪梅说是秦欢送给她的,这种钥匙圈儿绑饭卡特别牢,怎么都不会掉。又掏出一个给我,“这是秦欢让我带给你的,她今天来找你,你上自习去了”
                          这是个蓝色的钥匙圈儿,我喜欢蓝色,她来过了,我又没碰到。
                          总得去道个谢,我走到她宿舍,门开着,只听到快速沉重的喘息声。
                          床帘半开,秦欢探出头来,脸色绯红,满头大汗。
                          我正准备退出去,秦欢把我叫住
                          “草野……不要走……我哮喘犯了”
                          人的气管支气管肺泡好比一棵树的树干,枝桠和树叶,新鲜空气通过树干,树桠到树叶,里面的氧气就能进入血液,供应全身器官需求了。
                          哮喘是这样一种病,因为对花粉螨虫之类的物质过敏,所有的支气管直径都痉挛变细了,并且会有很多粘痰把支气管堵住,新鲜空气进不到肺泡,憋住,好比被人卡住喉咙一样的难受。
                          秦欢现在就是这么难受。呼吸越困难,越是要呼吸,病人躺在床上,能量消耗跟跑步一样,跑的还是马拉松,无休无止。但像她这样的急性发作,累及心脏,连躺都躺不下,只能坐着喘。
                          我站在她床边,随着她的呼吸,她胸腔里发出吱吱仿佛吹哨子一般的声音,好像她的胸廓里在举办一场不断进球的比赛,一阵接一阵喧闹的欢呼。
                          后来我学了内科学才知道,她这是重度哮喘,是要死人的。
                          立刻下楼喊了方方苏木,苏木通知了辅导员,联系附属医院床位,救护车堵在路上,要等。我给秦欢披上衣服,背起她就往楼下跑,路上碰见雪梅,她问宿管阿姨借了个环卫三轮车,载上我俩就往附属医院狂奔,方方把能看到的钱和银行卡都带着,骑着自行车追着我们走。苏木和秦欢宿舍的提着脸盆啊,衣服啊在后头跑,一串儿人浩浩荡荡的穿过学校,直奔附院急诊。
                          后来我轮转到急诊的时候,急诊的接诊护士还认得我,“我记得你,就是把同学送来了,自己也趴床底下去了的那个,你们同学真团结”,秦欢不重,不过快失去意识的人,背着是很重的,附院不近,跑的时候不觉得,到了才觉得全身力量都耗尽了。
                          同学是又纯朴又团结的,我工作的时候也接过学生病人,有的是摔坏了腿,有的是阑尾炎,每次都是一大帮子同学乌泱泱的来,特别配合地帮忙抬病人,挂号,拿药,倒水,买饭,脸庞稚嫩,眼睛里都是关切的神情。孩子在外地读书生病,家长都是很心疼的,但又鞭长莫及,同学就好像兄弟姐妹一样,相互照顾着,情谊真挚而质朴。
                          随着药液一滴滴进入她体内,她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胸腔里的轰鸣声也渐渐降低,她太累了,睡着了。
                          我坐在她身边,她闭着眼睛,额头光洁,脸绯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细细的绒毛泛着微光,鼻子削而挺,菱角样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微笑的样子,仿佛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她的锁骨清晰可见,胸廓起伏频率还是很快,我从来没这么仔细地看过她,盯着人看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想到这里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就往上拉了拉被子,把她的肩膀盖好,顺便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也放进去。
                          这是一只冰凉的小手,更冰凉的液体还在快速地滴进去。
                          我问护士要了一个空盐水瓶,灌满开水,太烫捏不住,又没带围巾毛巾什么,只好脱下一只袜子,把瓶子套上,一个花色鲜艳毛绒绒的暖手宝就做好了。
                          回到床边,把输液皮条在瓶子上绕了几圈,摸摸进血管的液体暖了,刚把秦欢的手放回被子里,秦欢的舍友就来了,带了些粥和菜过来。秦欢跟我们宿舍玩儿得挺好,也算半个我们班的人了,苏木和他们班班长商量了一下,排了排班,轮流照顾秦欢,这样也不耽误上课。
                          课堂上老师在眉飞色舞地讲高数,我在不断地走神。
                          什么定积分不定积分微积分,什么拉普拉斯变化,还拉布拉多变化呢,秦欢养了只拉布拉多狗,叫可乐;
                          阳光晒着古老的木头课桌椅,很多细小的微尘在光线里做着布朗运动,秦欢坐在车后座上,穿行于街巷,银杏叶在她身边簌簌落下;
                          窗外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在跑步,秦欢跳下双杠,在寒冷的冬夜忽然抱住我,在我床上留下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3-11-25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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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市冬季不下雪,只有薄薄的雾气萦绕江面,数学之美只剩一堆符号,化学之秘只是几只龟壳,我没有想过她,只是目光所及之处,每幅画面都有她。
                            数学课至少上了一光年,下课了,我得去看看她。
                            但是后面还有政治课,政治课上了两光年,下课了,我得去看看她。
                            她人缘挺好,下课了,我们班一半人都看她去了。
                            她宿舍的人在陪她,她刚吃完饭,脸色好了不少,饭盆搁在一个小马扎上,她还在那个位置,附院急诊走廊地上躺着,她的编号是廊12。
                            附院是当地最好的医院,也是方圆1000公里最好的医院,每天都有无数的重病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急诊,往往是接待他们的第一站,床是肯定不够的,没床了,就加床,加床没了,就加垫子,直接铺在急诊大厅地上,大厅铺不下,还有走廊,走廊满了,就靠在墙根上,每个人有一个编号,比如1床,2床,加1,加2,厅1,厅2,廊1,廊2,墙1,墙2……整个急诊大厅呼喊声此起彼伏,监护仪吱吱的报警声响个不停,医生护士像陀螺一样,在病人中间飞速旋转,外面救护车的警报一声接着一声,不断有担架抬新病人进来。
                            “我好多了,谢谢大家”秦欢轻轻地说,手里抱着盐水瓶。
                            “这不是你的袜子嘛?”方方眼尖
                            “额,我没有脚气”
                            大家一阵哄笑
                            “你也太不讲究了”苏木拿过瓶子,剥下袜子给我,“我带了热水袋”她充好了热水袋递给秦欢。
                            我套上那只温热的袜子,打心底里佩服苏木的细心。
                            “你一下午都穿着一只袜子上课?”苏木悄悄的问我,“会着凉的”,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这样躺在地上总是不行的,能住进病房里去吗?”我问秦欢他们班班长,班长是个高高的男生,叫杜仲。
                            “辅导员帮忙联系了,附院病房太紧,要排两周以上,等病情稳定点,可以转到校医院去住。”
                            去号称兽医院的校医院?
                            “可以,就这样好了”秦欢点点头
                            后来我问秦欢,你不怕校医院条件不够把你耽误了?或者再找找人插个队住附院不好吗?
                            “辅导员,附院医生包括你们,都是为我考虑为我好的,既然已经商量过问过,那应该就是那时候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了,不用多费神了。”之后的事实也证明,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那会儿她还没有稳定,还需要在急诊观察一晚。
                            “晚上我来陪吧,我本来就是夜猫子,我们班明天上午没课,女生照顾起来也比较方便”,我主动请缨。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来看秦欢,聊聊天也挺热闹,慢慢的夜深了,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病患,人渐渐少了,风穿过走廊吹了进来,秦欢打了个哆嗦,胸腔里的轰鸣声又渐渐响了起来。
                            “我有点儿冷,能靠我近一点吗?”她缩成一团,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脚冰冷,我给她倒了点儿热水,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我在地上垫了张报纸,坐下让她靠着,感觉在我面前放一个碗,就直接可以上演“大爷大妈行行好”的戏码了。
                            坐下来,我环顾四周,廊11是个大爷,肚子痛来的,在老家痛了两三年,受不了了,儿子卖了牛,把大爷送到附院来看病,白天老伴儿陪着,晚上儿子陪,一家人舍不得租旅馆,大爷大妈挤在垫子上打瞌睡,儿子坐在垫子的一个角看着补液。
                            廊13是个外伤病人,喝醉了摔得一头血,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刚做了ct在等结果。
                            门外救护车警报又响了,吵吵闹闹的来了一群人,抬着一张椅子,椅子上绑着个不停挣扎的人,直往里冲,跑进了内科,却又被告知要去脑科,来来折腾了好几趟。
                            附院的急诊是栋几十年的老楼,根据需求反复翻修,各个诊室和做检查的地方比较分散,病人像没头苍蝇一样焦急地跑来跑去,医生和护士更忙,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秦欢喘起来了,我喊医生来看一下,医生看了一眼,飞速的开了一个药,跟我说了两个字“交费”,立刻又被喊走了,我跑了一大圈划账交费拿药,在护士站排队等着护士来打针,护士的动作仿佛按了快进键,远远看着秦欢靠在墙上喘息的身影,我还是觉得慢,忽然秦欢靠着墙滑下去了,我立刻跑过去,旁边廊11的儿子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把秦欢扶住了。
                            “谢谢大哥”。
                            “哎,不要客气,生个病看个病都不容易,这个姑娘年纪那么小,爹妈看到了要心疼了,我女儿差不多也这么大”。
                            苏木带了些吃的,和一件长羽绒服过来。“晚上肯定会冷,我这件衣服是从家里带过来的,绒厚,暖和,披一披也好”,我让她快回去,她不肯,“快回去吧,明天来换我”,她想了想,“嗯,明天我给你带早饭。”我把饭卡给她,“帮我多买一份”,她迟疑了一下,“好的”。
                            苏木走了,秦欢微微的笑了“钥匙圈,喜欢吗?”“喜欢,很好用,而且是我喜欢的蓝色,那天我来找你,就是想谢谢你,还没有谢成,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小时候有哮喘,成年之后再也没发过,没想到这次突然发得这么重,还好你来了”她能成句说话,说明喘息缓解了“睡会儿吧,一会儿天亮了”“嗯”她躺不平,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却很清醒。
                            卖牛卖房,迁徙千里,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这就是以后我要面对的病人吗?
                            病人不断,彻夜不眠,东奔西跑,声音嘶哑,这就是我以后的工作吗?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3-11-25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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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外面有零星的喧哗,急诊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那是等着门诊开门挂号的人,人多,条件差,看病真难,我又能做点什么呢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3-11-25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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