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正,妙峰山上古刹的撞钟声准时响起,今日,尚能闻见清晰的诵经声。盖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淅沥雨,将游人那流连的兴致所扰,推向他处。半明不亮的金乌西堕,云翳虚拢着,俨然如手指缝中泄出的一缕昏黄般,映照着毫针似的细雨,它似顽劣的孩童,汹涌的、急促的朝着衣衫袭来,状戳破般的兜罩下)
(半山腰的青竹依旧葱葱,几株高耸的芭蕉树,围绕着一残破的茅屋,阔叶交叠着、拥簇着,恍如天然的拢着一方栖息地,逡巡四野,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一小块田,几陇田上架着木,盘桓着藤蔓,是初显绿意的胡瓜。想必,这是山下的人家,为着这一处的小田,临时的居住所,稍抬腕儿,搭在门闩处,使了使力如预料般的未曾拉开,细白的腕儿沾染了雨点子,有点亮)
不走了,(我说,冲向玉玉)这处宽敞,想必雨一会子便歇了,(原本恹恹的神情,因这场“不速之客”搅得精气神又少了半分,玉玉偏是个犟的,只口中嚷着,寻一更好的歇处。最起码,教山寺里的小师傅,供给一竹伞)
(她走的急迫,使得周遭倏地阒然,在这略显冗长的静默里,我将视线投在那一串的胡瓜上,其上只能称作胡瓜扭,一、二、三……。在我默念“十四”时,除却扑簌簌的雨声里,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稍一顿,轻皱眉头)是走岔了路么,我说了,不用这样麻——
(烦的。不及吐露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因刻下抬眼望向的不是玉玉,反而是他)
(林中无灯,雨势纷扰下,弯曲的小径显得黑黢黢的,他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原本的头绪均消散了,糅杂的、繁乱的,又是一股脑的铺陈过来,额前细碎的发被清雨浸湿,我后退了半步,抿着嘴)阿兄,
(兀自垂首,鞋尖溅上了泥点子,沾染了水气,洇湿了里间的缎袜,不自在的蜷着脚尖,口中却仍如往常的笑)好巧,(我忽然觉,这样沉暮里的骤雨,像极了我和他的关系,不得见天日,又惶惶不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