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的庭院——小叶子(2)
“主人,你喜欢的人,是谁?”
对于这句话,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明明似乎一切就差一步,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应该在一开始出现的问题呢?
“当然是你,不然我也不会……”
“不。”
小叶子摇了摇头,
“如果主人喜欢的是我,
那么,
我是谁?”
此刻,我才明白小叶子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搞不清自己感情的不只是我,小叶子在获得了叶莹的记忆之后产生的混乱要比我严重得多。
“你是……”
我咽了咽口水,我觉得这恐怕会是这辈子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
“是……你是……是我的小叶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女孩,因为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说出别的答案,眼前的她会从我身边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是的,主人,小叶子在呢。小叶子永远都在。”小叶子拍了拍我的后背。
“小叶子你知道吗?在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有一种世界即将崩塌毁灭的恐怖感觉,就好像……好像你在下一个瞬间就将从我的身边消失。”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就这么抱着小叶子哭了起来。
好在,我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
“主人,你还记得几年前在教授实验室等待救援的时候吗。”小叶子依旧抱着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耳语。
“其实,那时候在门对面的,就是我哦。”
小叶子之前提过的,我很快就回忆起来。
“可是,那时候你还……”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的,那时候我叫叶萤。”小叶子坦然接下了话题。
“所以,你想说你就是……”
“不,”小叶子打断了我想继续说的话,“我不是叶萤。”
“但是叶萤是我。”
“也许主人不记得了,毕竟主人一直都在到处释放自己的善意。”
听到这句话,我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想辩解一下,但是一转头,我看见小叶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忆,于是便并没有出声。
“主人在为我讲解玫瑰星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在起名字的时候,起名字的人,和被起名字的对象,就产生了奇妙的羁绊。’”
“那时我并不能理解这种羁绊,因为给我起名的人已经都不在了。但是主人说过,我会找到属于我的玫瑰星云,属于我的美好。我相信了,于是选择接受‘永生’的诅咒,成为了一名人造人。”
“然后,我就再次……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主人。”
“主人给我起了名字,小叶子,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没有其他的原因,只因为这是主人用心给我起的。”
“后来,我与主人经历了越来越多,我才逐渐找回了‘叶萤’的记忆,这份记忆能够帮上主人,我很开心。”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记忆的侵蚀。”
“我是叶萤?还是小叶子?”
“随着记忆恢复越来越多,‘叶萤’的经历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占据了更大的部分,毕竟‘小叶子’还只存在了不到一年。”
“但是我依然抗争着,我不愿意承认这一年来的记忆是更弱小的,更不重要的。”
“因为这一年才是我真正经历的,独属于‘小叶子’的独一无二的记忆。”
“在恢复记忆之前,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名字,然而在恢复记忆后,这份记忆反而使我更加珍惜这个名字。”
“最重要的,就是主人关于起名的那段话。”
“我开始能够理解‘叶萤’的记忆,即使未曾谋面,但我知晓了她对主人的爱,并不逊色我对主人的爱。”
“这份同样的感情让我渐渐融合了‘叶萤’的记忆,与之前惧怕的不同,融合记忆之后,我才发现那并不会让我失去这一年的记忆,反而因为同样对主人的爱,而变得更加深刻。”
“而对于自我认知的问题也迎刃而解,融合了‘叶萤’记忆的我,自信对主人的爱比‘叶萤’更多。”
“因为,我比‘叶萤’多与主人相处了一年的时间呢。”
小叶子说完也转头望向我。
“但是,还差最后一步。”
“因为,以‘小叶子’这个名字作为羁绊连接主人与我的,正是主人。”
“如果主人不承认这份羁绊,那么一切都是虚无。”
“所以,我才会向主人提出这个问题。”
我有些说不出话,我真的想不到这份记忆会给小叶子带来这么大的压力,也不知道我简单的几个字会是如此重要的选择。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到:“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说了……你是叶萤,那会发生什么?”
“那么我将会删除这一年来产生的情感数据,转而加载以‘叶萤’的记忆和思维模拟出的新的情感数据。”小叶子轻飘飘地回答,“当然我不会删除这一年珍贵的记忆,也许新的‘叶萤’会自然地认为那就是她自己的记忆吧?”
“那你岂不是彻底消失了?”我大吃一惊,原来我当时的感觉竟然是真的。
“理论上来说,应该算是吧?不过,如果那是主人的选择,我理应去做。”
“而且主人选择了‘小叶子’,这件事情自然不会发生。”小叶子看起来很开心,“虽然我爱主人,尊重主人的选择,但是如果不能陪在主人身边的话,果然还是有点难过。”
“如果主人真的选择叶萤的话,我的私心让我也不想主人彻底忘掉我,所以,我才给主人准备了一个印象深刻的礼物。”
我又想到了之前在充满保养液的水槽里发生的事,不得不说,我很喜欢这份礼物,甚至于有些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