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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逢昼主位本第九幕·架空乾贞六年十月】
我从舒妃之意，独自来谒皇后。天光晴明，透过支起的窗子铺排在整间正殿，愈发照亮她满钿上的点翠。
而我只是短暂的一瞥，便柔顺地垂下颈项，俯身去拜。
“妾奉陛下之命清查内务府贪墨，其中亏空巨大，不能弥补。今战事吃紧，妾私以为，后宫当尽绵薄之力，略微节缩，以资前线。并拟节流之法，皆具帖在此，呈请娘娘阅览。”
于是请侍女为我呈上素笺，其中所言便是我同与氏所想，一则收集零布重新织裁，二则效仿邓后，使六宫暂且装服无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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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空旷，愈发将她垂眸阅折的这段静默拉长、放大，渲染成我心中的不安。
帝后新婚，便要六宫着素，皇后即便不豫也很应当。我微微抬眸，去觑凤椅上玉颜神色，并从中揣度她的想法。
我业已上复养心殿，故而不愿在中宫处多生波折，为此，我愿意稍做退让。
“乾贞三年时，太后也曾诏令后宫从俭以鼓前线士气，妾同此心而已——”遂道，“娘娘若以为衣无锦绣不可，亦可教各宫寝殿中所饰帷帐、地毯等略微敦朴，不绣花纹图案。不必节省很多，只为示后宫之拳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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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段良久的沉吟，终于，在见到上座人轻轻颔首时，我一直悬起的心也随之放下。
十月里的冬阳并不灼人，然而我却后知后觉地感到，在这段长久的等待中，后颈已微微渗出薄汗。一时竟想，为何舒妃执意不与我同来。
但这念头只一瞬便划过，好在如今结果不错，于是向中宫再拜，“既如此，便不多搅扰娘娘了，妾告退。”
她既已点头，养心殿也很快传下允准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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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兰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大婚那夜的事情已经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可她却想不到补救挽回的方法，任凭一切愈演愈烈。日后，她的处境有多尴尬，可以想见。
——但是这一切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这个位置本来也并非是她喜欢，她想要的。既然心里所求所想已经得不到、也放不下，这虚位本也没有任何意义。一应宫务，自她还在汗宫的时候便不愿掺和。现下听着宁嫔的话，只觉烦闷，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
讷敏呈递上来的册子不过被她粗略扫了一眼，便搁置在一旁。开源节流，倒是让她想起原先入关前在汗宫里，与朵拉齐、娜丽娜她们想着法子，处理那些纺织、耕种的事情，根本目的，不也是为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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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妃解释的话，一半落在都兰耳里，另一半散在半空中。本就是无心处理宫务的人，现在却要听这么多意见想法，许多比以前更加琐碎的事情，她都得要一一过目处理。皇后的名与权，她都不看重。现下宫里的环境、她的处境，让她疲惫不堪。
：既如此，宁妃处理安排便是，本宫没有意见。
都兰不曾深思宁妃解释的道理，大抵只想快速结束今日这一次会面。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搬进坤宁宫之后她便没有一日是休息好的。但是今日宁妃若走了，这个宫殿又要变得十分安静，静得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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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还在汗宫的时候，都兰便常听讷敏说，那些爱嚼舌根的仆妇们怎么背地里说她的。她那时候并不把这些当回事，由着她们说什么都可以。除却了那一年，因着立后的事情，与朵拉齐闹了许久的不愉快。可结果，不光是朵拉齐，谁还不是颗被上位者利用的棋子。——她或许逃了出去，可都兰仍旧被禁锢在棋盘里。
宁妃见都兰应下后便告退离开。都兰瞧着她离开的背影，一点点远离大殿，仅有的一点阳光也从殿中抽离。坤宁宫又陷入一片寂静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