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的午后，如若没有先生留下的课业，我一定可以十分惬意地趴在榻上歇个觉。但先生虽为女子仍猛如山虎，是以，眼前描红的大字即便渐渐模糊，我也得强打精神，做完今日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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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中过分安静，甚至怀疑乐山乐水已经跑去哪儿偷懒睡觉了，手边的茶与蜜饯果子也未有什么提神的功效，终于，手中的毛笔一滑，好不容易写好的一张大字毁于一旦。困乏与功亏一篑的愤懑瞬间挤满心头，抿着小小的唇，来回几个大喘气也没能将不平压回去，随即将笔扔掉，不顾散开的墨团，把那张大字狠狠地揉成了一团，发泄般地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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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顺着滚动的纸团飘远，见它止于一双绣鞋，以为乐山终于懒回来了，没看人脸张口气鼓鼓地说道）我在这儿写字，你们倒是会躲闲，茶都凉了也没人来换，还有，这什么蜜饯，齁甜！能吃吗！（一股脑地数落，终是抬眸望见来的居然是今庐，这便戛然而止，随即小脸颓丧地嘟囔了句）你怎么来了。

一、二、三、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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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正数着青石板，数着要跨过多少块才能到叶何居上那头。彼时叶何居上背对着我，伏着身遮住泰半的石桌，也不知再做甚，垂目又落在青石板上，恰时纸团滚来，在我鞋边似如丘而止，毫不在意的又把纸团踢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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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什么字，有什么好写的？这么好的天，却还苦闷窝在这里，忒没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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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挪到石桌上，好家伙，除了一碟蜜饯、一壶茶水，其余笔墨纸砚摆满了桌。优哉游哉的迈着小步过去，气定神闲的坐在一侧，顺手捡起蜜饯，塞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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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确实不好吃。【用茶漱漱口】还行，茶还是温的，【锦帕擦拭小嘴，赘言顺势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再不来，你这脾气怕是要冲的比天儿高了。

你不用上叶何的家学，自是无需受这样的苦难，你不晓得如今将换的女先生何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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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庐在公主府，自是有公主府的教养，无需来叶何的家学，虽说也听她抱怨过几回学堂里的困窘，但眼下相比，我才是更可怜的那一个。盯着今庐又是喝我的茶，又是吃我的蜜饯的，还滋味足足地点评着，歪着脑袋嘟囔道）我好不容易抄完了一篇，结果最后一笔滑了，整篇都不能要了。你说说，我能不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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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一声哀叹，整个人歪趴在椅子的扶手上，感慨道）女子不考功名，何必如此为难我。学什么大字，怎么不让我学骑马射箭。阿玛也真是的，原先没上学时还好好的，一入了家学，事关课业，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陌生的如同旁人的阿玛。（看似虚弱地拽住今庐的衣袖）今庐，好妹妹，要不你把我带走吧。安福胡同我待几天也是可以的。

【课业这方面一直是我最为头疼的问题，且不说在学堂如何，光是先生留下的课业都叫我欲要头疼脑热的藉口去逃避，可惜这个藉口不能三天两头使用，——额涅已经发现端倪了！所以我近日特别乖巧，乖巧到在认真研究新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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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沉声一叹，叹不尽的忧愁苦闷，这一叹都感觉自己仿佛长了十余年岁】你别说，你一说我都觉得想哭，何必要用课业来为难我这种柔弱乖巧的小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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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何居上所言我特别能感同身受，叶何众姊妹里我俩大抵是数一数二不爱念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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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要是不叫那声妹妹我还能带你去！

你怎么回事，难道我比你年长半月不是事实？这一桩，无论搁在哪家长辈面前，我也是占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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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今庐最不耐我唤她妹妹，亦不知这一身反骨同谁学的。见她如此，将桌案上的茶水点心蜜饯果子悉数挪到了另一边，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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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的，喝我的，还不许我跟你一道回安福胡同躲几日清闲……（话音未落，心下灵光一现。仰脸望着今庐笑道）要不，你帮我分担两篇大字呗，上回我瞧你写的字丑得与我不相上下，咱们都是初入门，即便笔触有所差别，先生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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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立马铺开两张宣纸，选了两支笔，拍了拍桌案）来来来，快写，咱俩一起写，一人两篇，一会儿就能弄完！

【对，叶何居上说得对极了，她年长半个月的事情毋论我如何否认，都是事实存在的，而且是占理的。尽管我不去承认，心里头堵着一口气，但是家谱上明明白白的写清了行四叶何居上，行五——叶何今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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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吃你的、喝你的，我才吃了你一口蜜饯，喝了一盏茶水，跟我斤斤计较起来！【眼瞅着她挪了东西，又把宣纸铺平，——没憋好屁。】干嘛！我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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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环于膺前，头摇得可媲美拨浪鼓。】我近日手疼，写不了大字，大夫说要好好休养，不然会落下病根，往后都不能写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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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叶何居上极像，不爱念书写字，认得字就好也不做甚麽咏絮之才。】

（都是不爱学的，今庐这样的理由，骗骗家里疼她爱她的长辈也就罢了，摆在我的面前，实在没什么意义。瞥了一眼她十个指头都健在的手，丝毫不为所动地继续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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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没断就都能写，什么好不了以后就写不了字了，我们先生说了，字丑不怪手，怪不用心。我看，还是公主府的人不行，要不你来叶何的家学吧，姊妹们一道用功，也好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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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得很，一声姊妹，一辈子的同甘共苦，谁也别想跑，别说一口茶一颗蜜饯了，吃了就算。随即抓住今庐的小臂怕她跑了，还往怀里掖了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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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帮忙写一篇，不然我就跟姑祖母说叶何的女先生特别好，教的也好，学问也好，非得说到她老人家心动，把你送来为止！

你们先生说了——【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状】平日里也不见你把先生的话这么记在心上，眼下的说辞一套又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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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有疑，是否家中长辈打我从居上出生开始就一眼看穿襁褓中的女婴不爱念书，故而众多兄弟姊妹中只有我俩不从家谱字辈，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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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可别拉着我来叶何家学，我同阿姐在公主邸学得好好的，【好不容易琢磨明白女先生的脾性，若是再换到叶何家学来，又是受苦受难的开始】我才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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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何居上巧舌如簧，能哄得祖母一愣一愣的，保不齐头脑一热，就把我送来叶何，认命似的拿起笔来，小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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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家里写还不够，还跑你这来写，我真是……命苦！

叶何家学怎么了？叶何家学里有你可亲可敬的姐姐我，你不应该巴不得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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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动了今庐陪我一道描红，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说话的语调无不透露着欢喜。看着今庐颇为无奈愤懑地埋头苦写，笑盈盈地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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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姊妹相伴，便是苦，也是苦中作乐对吧。（说罢，到底有些于心不忍，是以颇为阔气地添了句）不能白让你辛苦，明儿咱们一道去信远斋，蜜饯果子随便你挑，我付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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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言道，甚觉自己很是个好姐姐的形象，既敦促姊妹一道用功，还未姊妹买吃买喝，天底下许是再无我这般称职的姐姐了。想着想着，停下手中笔托腮一叹）今庐啊，我可真羡慕你，有我这样的姐姐。

叶何居上，你要是再提姐姐二姊我就——【扔笔】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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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见不得她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又认命似的拿起笔来，蘸了蘸墨，一字未动，今庐格格的思绪早如展翅的白鸟飞到林梢上，仰着头吹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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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及信远斋才恍惚回神，白鸟般的思绪从林梢落下，穿过层层树隙，啪嗒落在壤土上，四分五裂，惨状不提也罢。再对于她口口声声自称的姐姐，更是左耳进右耳出，秉承着不听不听小王八念经的态度，侧首吩咐叶何居上的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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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茶千道买两杯牛乳茶来，这样我才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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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鬟女看了一眼叶何居上，俟她点头，这才离去，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