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会恨你。”
“那样比较好。如果从心底憎恨我的话,至少不会再因为无聊,而进行假装成事故死的自杀了吧?”
“因为我软弱无力,所以就算我憎恨你……也什么都做不到,所以不值得你畏惧吗?”
“不。你要起诉我还是要杀死我都无所谓。你只要遵循自己的心意行动就好。如果那个能成为你的生存价值的话,你不管做什么都没关系哦。”
浮现出笑容的男人,开朗地真心说道。
明明拒绝爱,却愿意接受憎恨。为了给濒危种族的幸存者红提供生存的意义。
温柔而冰冷的,残酷而让人不能不爱的男人。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的激烈感情让他无法顺利地组织语言。
“让我恨你……你说让我恨自己,可是……!你说要去外宇宙探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既然如此,无论是要追查还是等待都是可以。你可以自由选择。会拥有如此漫长的寿命,也是为了从事各种想要做的事情。”
路西法多无精打采地丢下这句话。从他的态度中,无法判断出他对于水丽人是宽大还是漠不关心。
这时候,蓝单手拿着纸包从店里走了出来。他另一只手也拿着什么。一面走一面咀嚼。
就算蓝只穿着装饰图钉的运动服加里面的T恤的单薄衣物,将帅气放在了第一位,他应该也没有愚蠢到为了要面子,而在这种寒风下要冰激凌吧?
虽然只要将意识转向那边,就可以简单地得知年轻人吃的东西是什么,但是因为心灵深深受伤而勉强才能保持自我的红,没有余暇去对那种小事表示关心。
在背后突然发出了集团性的哄笑声。
徒步穿过公园的林木的外景队的人们,高声地交谈笑闹着。虽然和咖啡店还有点距离,但已经达到了可以被称为噪音的程度。这种目无他人的态度让他感觉不快。
也许是因为位于他们视野中的客人,就只有在这种冷气从脚底下的石板中冒出来的天气中,还自命风流地在屋外喝茶的一组人而已,所以他们才认为不需要什么顾虑吧。
但是路西法多和红的听觉都比地球人更加发达。虽然因为是和他们无关的集团的对话,所以他们有意识的进行了遮断,可是对方突然发出这么大声音的话,他们还是会反射性地将注意力转过去。
“你刚才不是才说过,民间人士是不能上船的吗?”
红微弱的恨恨抱怨,被背后发出的尖叫和那之后的笑声所遮掩。
虽然他用精神感应将感情本身传达给了坐在身边的男人,但并非是明确强烈到连语言中的意义都表达出来的水准。
在责怪着无情的对象的同时,将自己的软弱包含在感情中倾泻出来,哀求着对方至少可以为自己回一下头——
排除了语言而留下的赤裸裸的感情,展现出了卑鄙而狡猾的自己。让他自己也觉得,那种试图用软弱来让对方让步的狡猾的自己很丑陋。
就算听到了,路西法多也会无视混杂着撒娇的抱怨吧?他并没有进行反问,而是说起了完全无关的事情。
“呐,红。世界包括在现实中存在的客观性世界,以及个人认识中的主观性世界。我觉得,对于个人而言,那个是等价的。从如果自己死亡的话,个人的世界就会因此结束的意义上来说的话。在你之前生活过的若干个你,因为觉得无聊之类的垃圾理由而毁灭了世界。所谓的世界,就是那么轻率的东西吗?至少我不觉得。有好几个人是我不想看到死亡的对象,也不会容许他们受到伤害。就算以二十万人份儿的世界作为交换,我也觉得拯救唯一一个人的心灵更加重要。”
红也知道那唯一的一个人是谁。
就算有若干个重要的人,他也不惜杀死二十万人也想要保护的对象只有一个——红甚至不在那好几个人的范畴中。
让他坐立不安的焦躁和激愤。第一次意识到名为嫉妒的感情的凶暴,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了起来。
“我——”
不仅是对于低垂着脑袋什么反应也没有的水丽人,同时也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拥有强大念动力的男人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拥有足以粉碎行星的力量的怪物。如同你所知道的那样,一年多前,我使用那个力量整整抹杀了二十万人。但是,那是我认为必要才做出的行为。正因为我的力量只属于我自己,所以用那个力量进行的犯罪也只属于我。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我也不打算让别的什么人背负那个。而且正是因为有自己的全部背负的觉悟,我才在可以在下次使用力量的时候也毫不迟疑。我为了保护重要的存在而接受了怪物的力量,认可了作为怪物的自己。那个,就是我所存在的‘世界’。也许有一天我会死于我所背负的罪,也许会因为完全无关的什么而死掉。在那一天之前,我都会在自己的‘世界’中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完全没有觉得无聊的时间哦。无论是以前,还是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