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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茫而奔腾不息的前行的时光里】
01.
“我的人生就是一出悲剧阿。”贝别离一边帮黎雨捂暖她常年寒冷的手,一边把视线转移到惨不忍睹的数学卷子上。
“你确定你每天都坐在教室里听课?” 黎雨皱着眉看了一眼卷子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坐在教室里的不是我的肉体而是我的灵魂!”
“没记错的话这学期要分文理科了吧。”
“你的确没记错。”
“唉,小雨你会选哪个?”
“理。” 毋容置疑的语气
“唉?!虽然你的理科是很好没错啦,可是女孩子学理科会很头疼的吧。”
“不会的吧,我比较喜欢理科。你呢?应该是文科吧?”
“嗯……” 有气无力的语调
“要分开了吧。” 黎雨揉揉发红的眼睛,低低的说
“嗯,好像是这样。” 有些不甘心的再次看了看卷子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嗯。”
这样的温暖,漫长而无限长
02.
和黎雨牵着手互相哈气在马路上逛了很久很久以后,看着黎雨一点一点消失的寂寥的身影,贝别离突然感觉太阳穴好像被拉长了一样,不停的突突突突的跳动着。
在感受到黑夜里寥落的凉意后,贝别离缓慢的挪动着脚步回到家门口,然后怔怔的按下了门铃。
“你还知道要回来阿。” 门打开后,中年妇女的脸上显尽了不耐烦
“妈。” 贝别离低低的喊着母亲
“别喊我妈呀,怎么,没地方回了没地方住了要认我这个妈了阿。”
“你怎么不说话阿,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没话说了。”
“我告诉你你别一副阴沉的样子给谁看阿你,有本事你就滚到你老子那边去,看看他要不要你。”
因为是血肉相连的亲人,所以许多话反而就成为禁忌。唯有通过相互苛求和中伤来表达对彼此的爱,才是理所当然。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实。
所有的爱,都好像被倒进了各种颜色的染料里,混合成肮脏腥臭的黑色。
——黎雨,每一次承受着这些扭曲了的言语的时候,我都很想去相信这个女人,非常想。
——可是黎雨,你知道吗?她根本不给我相信她的机会。
——甚至连自我安慰这样的可悲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03.
有时候望着苍茫狭窄的天空,看着候鸟“扑棱棱扑棱棱”飞过的时候,就好像感觉到了年华的齿轮哗啦啦哗啦啦的扭转,跨越了时光跨越了永恒。
只是这样不停的扭转而已。
分科结束后,贝别离和黎雨就时常跑去彼此的班级,学文的女生比较多,贝别离也就顺理成章的在新的班级交上了同进同出的朋友。
而偶尔跑去黎雨的班级时,总是看到黎雨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演算着密密麻麻的数学题,后座上有个看起来顽劣的男生,黑色柔软的刘海遮住了明亮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敲击着课桌,脸上是昏昏欲睡的表情。
任凭周围沸腾吵闹,也丝毫影响不了这两个人,就好像时光静止在了那一处,永远也不会失去平衡的空间一样,谁也出不来,谁也进不去。
贝别离久久的把视线停顿在两个人身上,然后深吸一口气,走上了楼梯。
04.
“小雨阿,你后座那个男生叫什么嗯?”
“前座?”
“对呀。”
“噢,那个阿,徐汉卿。”
贝别离和黎雨躺在旧教学楼楼顶有些斑驳的红砖上,看着云层低低的浮动在狭隘的天空里。
“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他。” 贝别离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头顶束形的光线。
“什么阿,你认识他吗?” 黎雨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的转了一个身。
“我是说真的诶。”
“好吧,那么这个周末的旅行,你也一起来把。” 黎雨坐起身,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05.
“黎雨,这道题你来做吧。” 面无表情的老师看了名单沉吟片刻后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黎雨一边应声,一边准备把脚收拢站起来,然后腹部突然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就好像无数只手在胃里翻滚搅动一般,黎雨捂住了腹部,苍白的摔了下去,以及正对着她的,尖锐的椅角。
最后感受到的,是身后支撑住自己的温暖的感觉。
“老师,我带她去医务室。”
“恩,快一点。”
缓慢的放映,倒带,再放映,再倒带的声音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想,甚至混沌的以为这个身体就要腐烂了那样绝望的心情。
一直到黎雨睁开眼睛那一刻,刺眼的日光粘附在了眼底。
“你醒了?”
“嗯,麻烦你了。”
“没关系,正好不想上课。”
少年回过头,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回答,漆黑却明亮的瞳仁仿佛是能够将一切雾霭驱散的光,它按着固定的节拍在潮湿纷乱的世界里跳跃出明亮的花。
“下午没什么有趣的课了,不如回家休息吧。” 叫做汉卿的少年这样说着,然后比划了一个拜拜的手势,从医务室的窗台上一跃而下。
门外,贝别离垂下眼帘,把手中捧着的温水捏紧,然后离开。
——小离,如果我死了的话,你能不能代替我活下去呢?
06.
“黎先生,您女儿的胃癌已经开始恶化了。”
“我知道了。”
“小雨,你去做手术吧。”
“爸爸,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去做。”